影子,作為一種光學現象,在文學作品中,卻被賦予了豐富而多義的內涵。馬文秀這組詩中,“影子”雖然只出現過兩次,但卻是通往她詩歌世界的重要線索。她把詩歌密碼隱藏于“影子”中,獨自編碼、解碼,承受著其中的痛苦,享受著其中的喜悅。或者說,詩歌就是她的“影子”,她袒露自己內心、偽裝自己的情緒,讓閱讀體驗跟隨著她的詩歌而起伏不定,但她自己卻是平靜、淡然的。她的詩歌有種“寡淡”氣質,而這種美好的寡淡,也是她詩歌的珍貴品質。
馬文秀這組詩歌中,寫愛情的居多,那些詩中,我挑出幾個關鍵詞:說謊、佯裝、假裝、抑制,以及想念、相愛、寂寞、安慰、淡然。這些詞,交融在一起,就變成了她詩歌中安靜的“影子”,但這種安靜的深處,卻暗濤洶涌。她仍能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俯視著“影子”,并享受著其中寡淡的美好,這是她的高明之處。寡淡,也可以理解成“停頓”之后,呈現出來的“影子”,不管內心情感如何受到傷害,不管世態何其炎涼,“影子”都緊緊相隨。“影子”其實也是詩人內心世界的成像,理解她的“影子”,也是進入其內心世界的一條密道。
相對而言,她那幾首沒涉足愛情的詩歌,顯得更明凈,如《遇見,另一個玉樹》,她從復雜的情感之中跳脫出來,在“瑪尼石堆”中尋找到了一種“神性與自然”,“在碎小的步子里默念/離內心更近一些”,在玉樹所經歷的,讓她的心靈得到了一個短暫的“停頓”,沉醉于其中的風物和人情之中,猶如神賜的緣分。《荒蕪的夢境》是她另外一面“鏡子”,而這鏡中的景象是她的一種向往,“手執《古蘭經》/垂暮之年省去了孤寂與恐慌”,一種洗凈鉛華后的淡然胸懷。《眸子里的潛水線》是這組詩歌中,語感和節奏最好的一首,“燃字取暖”、“左邊燈盞、右邊黃河的日子”也許就是詩人的精神世界和對待詩歌的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