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帶上的抒情歌（組詩）

馬文秀

聲音，沉醉一陣風

烏衣小鎮(zhèn)逆水而上

遠古巫卜的《山海經》是遺落的灰塵

飄涼季節(jié)的葉子，落在馬車上

生命，在無盡的弧度里搖曳

波光、秋葉連成一線

織著無名的笙簫

岸堤的一股清流，甩出一條尾巴

色彩無以復加，想象每個月色下的影子

沉默，沉默，亦沉默

生存以飛瀑的力度，畫出一條彩紅

絢麗而燦爛

一滴淚的響聲，足以破碎一家人

閃爍、沉醉，愛上不可歸去的日子

叼煙男人，叼走了心

清晨，這不幸的消息一路奔走。

飛逝而過的來不及

蚊蟲，拉緊暮色

故事裂開一條縫，擠出幾個小丑。

吆喝、開場……無中生有

邊緣化的危險，隨時降臨。

砰……不是槍聲，一種恐怖。

爆米花的大叔，

眼里的誠懇，隱瞞了一個事實。

滿地的碎尸，還有被囚禁的少年，扯出謊言。

禽獸，隱于慈眉善目

恐懼，無色無味卻足以斃命

蕩個秋千，假裝懸空而居

積善行德，等待溫暖奇跡。

繁 城

殘敗的古城，在南屏晚鐘聲中

不失莊嚴

被歲月斑駁遲暮的我

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界點

違心等待，一場青草處的蔓延

預感，讓我如此強烈

最深情的秘密，難以啟齒

也許，我不該在戚渡我歲月的這座繁城中

這里，寡淡變得耀眼

悲傷，從你的名字開始，一路撥亂了四季的發(fā)梢

你看，榆樹上掛著破紙鳶

像天涯外憂傷鳴叫的船兒

拔掉一段思念，左耳的憂傷穿透心底

曼陀羅花的淚，滴落在一場雨中

淚滴里的鹽粒，紛紛揚揚灑進了胸口

西風帶的抒情歌

京城，八月的指尖滑過陌生的一道門

進入或是離去，紅色依舊

屋頂很平，滾燙依舊

紫外線灼燒不了

內臟的泛濫細菌

你說，來日定涂成黑色

赤紅皇權映著來時的熱血，一滴滴連著沸騰

有時，習慣做個會說謊的啞巴

寧愿逗自己開心

在干癟的日子里，也愿做個瘋長的麥苗

或者，是一只夜鶯

唱個能飄滿西風帶的抒情歌

自由自在，佯裝著不做裝在套子里的人

倔強的孩子做的夢，醒了

經過那些破舊的街道

觸目，街角的旅館

耳邊劃過你的聲音

想念是多余的，相愛亦如此

左邊憂傷

云彩，躺過了湛藍色的天空

岸邊稻草人堆積

驟雨急促，抹去姓名的左手

獨守，空蕩的袖筒

伸手，來不及——抓住風箏

淚落

沾染，一地的憂傷

農夫點個煙，黯然

那是一份靜穆，假裝著我不寂寞

七夕，粘著梵高唱支歌

談文學、談理想就不扯愛情

薄情里，侃侃而談那些愛情

連同，蒼蠅、蚊子的臭味——病菌般瘋狂著

恰如，一角三分錢的菜攤

爭執(zhí)里的煩躁，撕扯著

是的，左邊拉長的痛苦浸泡在短暫的人生

漂泊，勸說著過往

黃河不黃，水很清澈

風該是慌亂還是凌烈，遠處的大山拒絕回答

面水而坐，微笑不摻雜想念

將你想象成神的模樣，也是一種安慰

你瞳孔里的荒謬，連著生活的脆弱

我躲避對視，留你一份心安

勝于呼嚕的呼嘯

屹立在我們穿梭過的山崖

雄偉而孤獨

你說，你要娶一個遠方姑娘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只有你

滑稽、可笑中我看到了悲涼

大山囚禁不了你的足跡，卻困住了自由

雪白的肌膚掩飾的過去，無人告知

你依舊追尋族群所認同的婚姻

跋山涉水，踩著念念不忘的情感奔向未來

或許，婚姻是一個家庭延續(xù)的模式

愛情只是希望之上的一種歡愉

忘記我，就從這片落葉開始

在枝折花落中，忘記想念

2月不再蒼白，狂笑烈風

自此，牛羊不再孤獨

砌好那壞了角的墻，依舊佯裝一份淡然

3月前一場雪蓋住所有的躁動

看到燃起的香煙，我抑制了想你的沖動

生存，以轉角的速度

我是牧童的孩子，讓我怎么告訴你大山的形狀

生了，死了，循環(huán)一段戀情。

遇見，另一個玉樹

夢里，我含笑而醒

于是，佯裝成一個牧民的孩子

頂著高原的紫外線，算是另一種誕生

瑪尼石堆所尋找一種神性與自然

在碎小的步子里默念

離內心更近一些

勒巴溝神秘的山羊頂了我，轉身離開

傳說是要被賦予吉祥或貴人相助

我依舊面朝五彩經幡，微笑

走近賽馬場，康巴漢子如風、如石

卓瑪姑娘的眼神，詮釋了英雄新的定義

緣分是神賜的

高朋滿座、歌舞升平，我疑似回到了一個時代

幸與不幸迎來太平盛世

悵望著，那些壓扁的小日子

幾個身影，幾滴淚

蒼茫、紊亂的節(jié)奏

迷離著，頹圮著

我經過干凈的玻璃窗

看不清對面的你

老黃狗跑了

喜鵲叫醒了春麥

我賣力在田野里

悵望著，那些壓扁的小日子

月臺，燈已冷

我看不清對面列車的號

憂傷，一大把

擁擠，從未間斷

琴聲交錯，不見身影

鏡子里的影子

一幅畫外的驚愕，攪亂思緒

凌晨一點出逃的情感，超出了預料

真實以外，抓住最后的幻想

一伸手，捅破了夢外的溫存

所有的愛情終于冷戰(zhàn)，始于一種情緒。

冷鋒帶走秋后的一點凄涼

駕一艘破船南行，風和浪是情人

撒網。希望前最美的弧線，停在傷口以外

鏡子是現實，影子是一個美好的停頓。

荒蕪的夢境

南風過境，蝕骨情深

孤獨無處可走。一片汪洋

囈語不休，嘴角隱藏著不安

相同的胡同不一樣的日子

柴米油鹽的伏筆，揭開了愛情與信仰

祥和，溢滿了五世同堂的穆斯林家庭

手執(zhí)《古蘭經》，垂暮之年省去了孤寂與恐慌

零零散散的村莊沿著穆者的情脈

一扇窗，一道門，一條巷

跋涉幾輩的命脈傳承于此

自此，你我親密無間

在兩顆門牙里給孫子們講著故事

融入真、善、美的道義

甜的、咸的，連著日子深處的味道

我如孩童，在落日的余暉中掰著手指等待

祈禱的幸福如村口的梨花

假寐者

風飄過一陣朦朧，驚起

假寐者。抬頭，陷入一眼春色

數步，恍若進入游春圖，愜意。

倏爾，失色。

愕然于鄰家大叔，提壺開水澆新苗

轉身，告于鄰家阿伯此樹，劣種。

竊喜、惡語，繼而遠逝。

阿伯掄斧走進新苗，繼而沉思。

夜光浮華，塵世之外，看到了光亮。

人老、樹茂，乘一陣涼，

風愈大，識人傷心，故事越長。

眸子里的潛水線

一場雪，終于讓這個季節(jié)完整

也許，這是春天遲遲不肯醒來的原因

春風應該是溫和的

寒氣襲來，臥床的病人適合燃字取暖

懷念，只剩緘默

一種左邊燈盞、 右邊黃河的日子

陌生人，都要走了

喧鬧里的笑聲，薄而尖

我說，清晨應以聽到鳥叫聲而幸福

省去，一切不寧靜

呵聲不斷，陌生的心交錯著陌生的語言

對的、錯的、真的、假的……

她們只擁抱小操場里的愛情

還有賣零食的鋪子，依稀間我想起了哥哥

不說假話的孩子，終究，強于一個會說謊的啞巴

南北極的星星，似弧形兩端的愛情

或者，賜予盲人永久的白晝

或者，準許啞巴說謊

不像天橋底下的戀人

毫不吝嗇地透露喜怒哀樂

依賴，柴米油鹽里的溫情

天空、黃昏、沙漠……所觸及的一切

不及眸子里的深情

歌聲里，憧憬一種憂郁

一如往常

黎明中飄滿了我的牽掛

我哭泣了整個冬天

步覆拖沓

沉睡的情感復活

在薩拉曼加的城墻上面

歌聲里，憧憬一種憂郁

我的記憶瞬間零落

絲綢之路上駝隊的艱辛

秦長城的殘垣斷壁

古樓蘭的碉樓城堡

讓我看到了，死者彎曲的身影

荒涼灰暗，迫使我

向高空黯然凝視

等待良夜垂降

了無聲息中守護不斷流失的美

河流、湖泊、村莊

在孤單和暗自哀戚中

帶去我的眼淚和嘆息

死是清涼的黑夜，殘缺也是另一種驚艷

蒙面人的日子

天空很低，四處逃竄的呼吸很重

生活——鏡子里的縮影

彌漫在歲月深處

蒙面人的日子

恰似，背光里的愛情

狗尾草掉了，風箏歪歪斜斜地跑了

靜的心、逆的風、亂的發(fā)，卷起四季

狂奔過，那些被風兒清透過的歲月

舊的日子里，不褪色的信箋，曲折一片片心事兒

來年不該擁有的激動，搖蕩了那些小日子

泅渡著我的腳丫狠狠背著蔓延

當黃昏掠過桑樹顛，你按捺了心情

牽著一匹棗紅馬——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