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創作《紅旗渠的基石》之前,正在深入林州市的慈善事業。林州慈善總會于2010年4月成立,我于2012年應邀深入這方天地。那時林州的慈善已經做到令我驚訝、佩服、敬仰的境地,被國家民政部認為是河南第一、全國一流。特別是林州慈善有一項活動,即救助紅旗渠傷殘民工,可以說,知曉紅旗渠的人多得不計其數,但是知曉為修渠而傷殘失去勞動力,甚至不能自理的,卻少之又少。
我去采訪七十五歲的鄭年仔,他為修渠不幸被啞炮崩瞎雙眼,那年才22歲。鄭年仔因為傷殘與已訂婚的未婚妻解除婚約,五十多年過去,至今終生未婚。我到他家去,看到破敗的院落,凌亂的家什,灶房煤火上半鍋菜飯(這是鄭年仔的妹妹,隔三岔五來為哥哥做的飯,做一頓要吃上三天),這種場景使我動情,使我油生一種傷感,我馬上產生了一種想法,應當報告鄭年仔的生活。在交談中,他對當年修紅旗渠的壯舉,依然是那么贊成和支持,他絲毫沒有因為眼睛失明而怨天尤人,只是這樣對我說:“只要政府別忘了俺為修紅旗渠出過大力,流過血汗,逢年過節派人看看俺,要是能提桶油,帶袋大米,多少給一點兒經濟補助,貼補俺吃藥輸液,就中啦!”
多么好的太行山人啊!其實,這也是紅旗渠精神,樸實、厚道、表里如一的奉獻精神!
作為作家,應該做雪中送炭的事,應該為這些默默無聞,甘于奉獻,不會索取的人樹碑立傳。因為這是有血有肉的紅旗渠精神!
一個命題,此時油然而生:“無名英雄,有時比顯赫的英雄更偉大?!?/p>
接下來,我又采訪了幾位為修紅旗渠而傷殘的老人,隨即寫出《陽光的背面》(見《慈善公益報》2015年4月17日一版)。
紅旗渠是由數萬人修建而成的,但是世人知曉的僅是幾位勞苦功高的模范,有更多更多的修渠人,包括去世的勇士,還有如今正在維護紅旗渠的衛士,卻鮮為人知。其實,他們都是紅旗渠的中流砥柱,是支撐紅旗渠的中堅力量。正如華麗宏偉建筑中的鋼筋水泥,從不露面卻默默奉獻,如姹紫嫣紅的絢麗花朵的根,埋在深深的土壤里,卻用生命供給花兒水分和營養。
紅旗渠不僅是靠這些無名人物建成的,紅旗渠精神也是靠這樣的無名英雄鑄煉成的,他們是紅旗渠這座精神大廈的基礎,是“紅旗渠的基石”。
我深入到這個特殊群體生活,其中傷殘壯士尚有40位,而健在的當年的修渠人就多得多了,但年齡大都已經七十多歲了,有的甚至已經90歲高齡。我知道,這是一種“搶救”工程,因為隨時會有老人去世的噩耗傳來。有兩次,當向導帶我先后走進兩個偏遠山村,去尋覓事先要拜見的老人時,村里人和他們的家人分別告知我,老人已經不在了,有位老人,是在我們趕去的前幾天才走的……
我之所以要寫《紅旗渠的基石》,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有這方面的生活積累。如果僅靠近兩三年的采訪,對林州和紅旗渠的認識肯定是膚淺的。1985年,我發表了寫林縣人生活的第一篇文章,之后,1986年,畫家王宏劍(如今是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著名油畫家)的油畫《奠基者》,在全國六屆美展獲得銀牌,也是河南省畫家第一次獲此殊榮。這是一幅描繪林州山民精神風貌的杰作,畫家用了兩年光陰完成。我為此畫寫了《踏破鐵鞋去尋覓》(見《報告文學》月刊1987年7期),為寫這篇文章,我深入到畫家王宏劍足跡所到的地方。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去林州的次數就更多了,也寫過許多關于林州的人和事的文章,如《太行山魂》《雞鳴三省任村鎮》《一石一水藏錦繡》《大鵬,在太行展翅》直到長篇報告文學《神州之路》等等。這一時期,我對這個太行縣城有了較多的認識和理解……
這一切都是我創作《紅旗渠的基石》的基礎。
在當今世風日下、信仰缺失的大背景下,有一種信仰危機時時涌動在四方氛圍,人們大多不相信英雄模范及他們的事跡。寫這本書時,我確定要低調、低調、再低調,即不說大話,不用標語口號式的詞藻,即使像“人民”這樣的稱謂,在書中也寫為“百姓”或“庶民”。特別是書中選擇的人物,必須有原型,必須具備新聞的五要素。如王宏劍的《奠基者》,俄羅斯著名畫家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都是為尋覓適當準確的模特花去大量光陰時間方完成的,因為只有真實的,才是有生命的。我開始又一次在太行山巒采掘,在紅旗渠畔尋覓。尋找到的人不一定能夠入書,入書的人必須要尋找到。這是一場馬拉松式賽事。
我的這種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來自我個人的文學觀,我的文學觀決定著我的作品的真實性和生命力。我的文學觀是什么?我寫過一篇題名《不識廬山真面目》(見《人民日報》2014年6月9日大地副刊)的小文。文中這樣寫:想識廬山真面目的心理,也許人皆有之,真正要去做了,并不那么簡易,只有拋掉浮躁,棄之急功近利的人,方能漸入廬山腹地,潛心研究,細細琢磨,這期間,舉一反三的小聰明必須放下,窺一斑而知全豹的智慧預見也不能用。因為識廬山真面目需要經歷,只有經歷過才有體驗,只有體驗過方有感悟,當然這是需要時間的。只有無比虔誠又懇切地去求教大自然的字里行間、溝溝坎坎,才能做到,不僅橫看了廬山的嶺狀,而且能側視到廬山的峰態;不僅能遠看廬山的朦朧輪廓,且能近視廬山的局部細處;不僅能仰視廬山的一方軀體,且能俯視廬山相貌全景……其實,廬山的景致是看不完的,只有進入了它的深處,方有不斷的發現和永遠發現不完的發現。許是這種緣故,真正進入廬山了,反道不敢說已識廬山真面目,只是說略知廬山的一二三四,充其量是識廬山真面目的五六七八罷,廬山就像數學的自然數,有頭無尾嗎?
是的,人人都應該努力去識廬山真面目,一旦大家都踏上探覓廬山的途徑,步入這條漫漫里程,人們會變的平靜安然,社會會變得太平吉祥,前程會變得錦繡光明……
是這種對生活的認識形成了我的文學觀,是這種文學觀調動著我不斷的改換位置,變換角度,去生活中求教,在求教中洞察并感悟,又是這種反復的實踐堅定著我永不改變的持續的深入生活,忠實于生活的觀念。早些時候,我曾以十里鋼城(安陽鋼鐵公司)等幾家企業為生活基地,之后,我又以林縣(當時縣未改市)、鞏縣為生活基地。之后,到濟源市政府掛職工作,深入生活,任副市長六個春秋;接下來,應邀到河南姿華房地產有限公司任副總經理兩年七個月;又經省委主要領導批示,進入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為副巡視員,體驗法官生活五個寒暑;到2012年,又進入河南省國土資源廳深入生活……
我很清楚,自己是專業作家,必須要深入生活。而且,應該力求進入主流社會。否則,一個長期在社會邊緣的人,能對社會有真正的認識和理解嗎?能把握準確各種錯綜復雜、盤根錯節的社會“結構”和社會關系嗎?
我在作家隊伍中屬于個例,因為沒有人像我這樣對深入生活如此較真,如此固執。我尊重每位作家的文學觀,尊重各種各樣,不同流派不同風格的作品。我曾比喻,作品猶如不同的菜系:如粵菜、川菜、魯菜、湘菜、豫菜、杭幫菜、蘇幫菜等等,各有各的食客,各有各的銷路,各有各的烹飪方法,是很難比個高下優劣的,因為它本不是體育賽事,但是有一個標準是重要的,就是有讀者青睞,有人愿讀就可、就好!
我的作品,如今被多家出版社稱為暢銷書,我為此感到釋然和慰藉。從出版《市長日記》到《紅旗渠的基石》,其中七部長篇小說,三部長篇報告文學(不包括之前出版的數部圖書)前九部長篇皆有一個共性,即有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至少沒有一本讓出版社賠錢的書。也許是這個緣由,雖然我的書沒有獲得過大獎,但一直受出版社歡迎和青睞,總是有持續的約稿。而且,書稿成書時,出版社就以“免檢”式“流程”,列入出版計劃,進行操作。
這是為什么,這是因為有銷路,倘若沒了銷路,我當不會如此勤奮,一本接一本地寫。
這又是為什么,是因為我有自己的信念,即我對生活的認識:
生活,是作家的恩師。
生活,是文學的母親。
生活,是蘊藏瑰寶的礦床。
生活,是常讀常新的經典。
專家銳評
作品生動地再現了當年那可歌可泣的場景,深刻地闡釋了紅旗渠精神的豐富內涵,這是紅旗渠題材同類創造當中的一種新開拓,所有這一切都有賴于焦述先生長期的生活積累、飽滿的創造熱情、深厚的藝術造詣及其對文化的擔當和領會。
——河南大學出版社社長、總編輯張云鵬
這部頌揚中華民族優秀品質、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品力作是我省文藝創作的又一高峰,對于解決彌補信仰缺失、抑制道德滑坡、扶正價值觀錯位、撥亂反正歷史虛無主義等問題必將起到巨大的促進作用。它像一場及時雨潤澤了人們干渴的心靈大地、傳播了引領方向的正能量、弘揚了蓬勃向上的主旋律。
——河南省新聞出版廣電局副局長譚福森
《紅旗渠的基石》這部作品讓我很受感動,焦述寫的紅旗渠精神也好,太行山精神也好,重在基石。焦述在書中寫到歷朝歷代那里的人們為了吃上水修過各種各樣的渠,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說逃出來或者搬走離開這塊土地,說明了他們對家鄉的熱愛。所以,我覺得他寫到“基石”其實是一個民族精神的基礎和支柱,這個民族無論是遭受過多少的災難,依然能夠吃苦耐勞,堅韌不拔,這是我們民族能夠生生不息的一個重要原因,這就是中華民族的基石。
——原河南省文聯巡視員、原作協主席李佩甫
紅旗渠工程是人類農耕時代的最后一個壯舉,那是用雙手、用肩膀、用鋤頭修出來的。這本書讓我們思考歷史的壯舉和個人的命運之間的關系,呈現了這個歷史事件當中個人的價值和作用,不僅體現了對歷史的關懷,也體現了對個體的關懷。還有一點就是從對一個壯舉的關懷到對一個壯士的關懷,個人的奮斗史、個人的命運史、個人的意志、個人的自我尊嚴作為生存價值的理解。
——原河南省作協主席田中禾
紅旗渠精神作為中華文化的精神,是中原當代精神一個代表,具有超越時空的永恒價值?!都t旗渠的基石》這部作品別開生面,作者深入歷史真實,寫活了歷史人物,在眾多的紅旗渠作品中具有獨到的認識價值,讓我們看到了原生態的紅旗渠精神。
——河南省文聯黨組書記王守國
《紅旗渠的基石》這樣的寫作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文學的規范,我們應該關注這些時代的壯舉,在壯舉的關注中我們更重要的是要關心人類的命運,在這樣的壯舉中他們的經驗,他們的命運是需要我們關心的。同時,也有助于重塑我們人民的精神,在這一方面這部作品給了我們一個非常好的啟示。
——河南省文聯副主席、省作協副主席、省文學院院長何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