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清麗”與“獺祭魚”

郭丁菡

摘要：“文思清麗”與“獺祭魚”是兩個有著相互的區別同時也存在緊密的內在聯系的評價。出現這種特別關系是因為不同的時代中的評論者把握和觀察文學的不同角度而產生的。本文主要分析產生這些不同角度的原因，以使對于李商隱駢文“獺祭”中存在的“清麗”的創作特色得到更為深刻的理解。

關鍵詞：駢文；獺祭魚；清麗

李商隱作為晚唐駢文中代表性的作家，其在整個唐代駢文史上也有重要的位置。晚唐文風普遍華麗繁縟，其中以李商隱、段成式、溫庭筠為代表的“三十六體”也具備這種特色，李商隱的駢文因為其中繁復的用典而形象的被后世稱為“獺祭魚”。當然也有一些不同的評價，《舊唐書》中對比李商隱以及溫庭筠的文章時認為，溫庭鈞的文章要比李商隱的文章更為清麗。“獺祭魚”與“清麗”之間看似無關，實際上是存在著一定程度的內在聯系的。

一、“文思清麗”在相似評價中的與眾不同

清麗的主要意思是，從整體上能夠給人一種脫俗超凡的美感，具體來講就是具有簡潔清晰的表面意義，用詞自如婉轉，同時具有華美新穎的辭藻，典雅清新的格調等特點。

《舊唐書》中評價李商隱的文章，具有兩點較為吸引人的地方：首先是評價李商隱創作駢文，強記博學，下筆不能自休，將繁縟形象化的比喻為“獺祭魚”。其次是評價“三十六體”作家，文思清麗。這些評價中闡述的事實基本一致，但是在涉及評價李商隱的文章時則存在不同。如評價李商隱用典繁復的部分，從“下筆不能自休”到“獺祭魚”，實際上是相同意思，程度逐漸增強的描述。而“文思清麗”則完全不同。在《唐才子傳》中使用“秾致”來形容華美的辭藻，但是其與“清麗”是有區別的。下面就通過對比李商隱以及溫庭鈞的駢文，來進行逐一的分析。

二、比較溫李的駢文來看“文思清麗”

在“三十六體”中李商隱駢文存世的數量遠比段成式以及溫庭鈞等人的多，但是在當時溫庭鈞的文章的影響力較大，其與李商隱并稱“溫李”。其文章在文辭上大多是進行渲染鋪陳，但是細致品味則會發現其文風存在明顯的不同。作者在描寫實物的過程中都將想象最大限度的發揮，同時應用相應的典故。溫庭筠善于使用人的行為實現典故內涵的提示，李商隱則更為善于借助典故進行聯想。其次，兩者的文章都善于使用對比和夸張的手法，實現贊美事物的過程，溫對于事物的外形之美更為關注，而李則會更為致力于對事物的突出特征進行夸大。第三，在辭藻方面，兩者文章中都能夠讓人體會到其才華滿篇。

例如在品味李商隱的《上尚書范陽公告》一文中，能夠感受到其在實現流暢的表意的前提下，對于文辭的渲染和鋪陳更為注重，這樣其文章就會像詩一樣存在著美感，但是其中應用典故的頻率較低，文章篇幅較大，這也就是“下筆不能自休”的意思。

由此可見，溫李的駢文都屬于繁縟華麗的作品，若用“清麗”來形容的話，他們的文章除了婉轉自如、語言華美外，溫的文章具有較高的用典頻率，且典事之間能夠實現銜接的緊密性，相對來說李的文章則具有更為簡潔清晰的渲染鋪陳。

三、從整體唐代的文風，研究“文思清麗”的產生

《舊唐書》中“文思清麗”主要是從用典的角度進行考慮的，這樣看的話“獺祭魚”實際上是與“文思清麗”出自同一個評價角度。但是實際上晚唐駢文，特別是以“三十六體”作為代表的文章都非常華麗繁縟，因而“文思清麗”實際并不合理。“清麗”一詞的謬誤其實是在整個唐代駢文文風的大環境中產生出來的。

因為中唐具有聲勢浩大的古文運動，因為唐文很容易讓人想到唐代散文，但是實際上，在中唐古文運動后，駢文占據了主導的位置。唐代的駢文并不是單純的簡淡清疏的作品，而是具有細微的變化。同時對比前朝文風，唐人的文章則更為清麗。

四、“獺祭魚”的出現以及“文思清麗”的消失

“文思清麗”的是描述駢文的風格，其對比溫李駢文的評價標準。而“獺祭魚”則概括了寫作的技巧，是一種形容李商隱駢文中用典繁復的形象的比喻，兩者之間是有差別的。

“清麗”是出現于唐代駢文趨于繁復華麗的文風的大背景下，這個標準是相對的。在《舊唐書》中對于以李商隱為代表的唐代駢文的觀察是自內向外的，而在《唐才子傳》以及《新唐書》中這種觀察則是自外向內的。因而在《舊唐書》中，使用“清麗”來實現溫李駢文的比較，而在后兩部書中則意識到“清麗”并不適合比較和評價晚唐作家的駢文的文風結構，同時將晚唐駢文更為直接的歸納為“以秾致相夸”，覺得李商隱的文風是“繁縟”的，是“獺祭魚”。

因而，“文思清麗”的消失代表了在不同的時期理解唐代文風形式的轉變，出現“獺祭魚”則代表了對于李商隱的駢文特點的理解和認識隨著時代的推進實現了逐步加深的過程，這種認識的加深以及理解的轉變對于李商隱駢文的全面理解是有幫助的。

五、在“獺祭”中存在“清麗”的李商隱的駢文

李商隱駢文最為鮮明的特點就是用典的繁復，這是和晚唐繁縟華麗的文風相適應的。但是李商隱的駢文并不難解，相反因為借用典故實現情意的表達，使其文章更為明晰，同時具有詩樣的意境。

李的文章中對典故的內涵實現清晰的表達更為注重，這樣即便讀者并不了解典故的含義也能夠對文章的意思進行領會，這也就將典故的艱深的弊端化解掉了，實現整體行文的自如流暢。同時，李在用典的同時還將其與情思、景物聯系起來，讓文章具有詩樣的意境。因而李商隱的駢文中的“獺祭”并不只是進行典故單純的堆砌，而是將典故的艱深盡量化解，營造出優美的境界，他的文章總體具備華美繁縟的風格，是在“獺祭”中存在著“清麗”的風格。

由此可見，“獺祭魚”和“文思清麗”是相互聯系又存在區別的兩種類型的評價，其主要是源于不同時期的評論者對于文學角度的把握和觀察不同而產生的，而不同的角度分析，也能夠使我們加深對于李商隱“獺祭”中存“清麗”的特點的理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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