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
喜歡古典詩歌的人,大多會知道葉嘉瑩。不瞞各位,鄙人委實孤陋寡聞,一直以為葉先生中國生中國長,是地地道道、徹徹底底的中國人。及至前不久才知道,葉先生雖貴為南開大學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長、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專家、博導,但她的國籍是加拿大,她是華裔加拿大人。
我是從《各在天一涯》中發現這個公開的秘密的。這本書收錄了20位港臺及海外知識人的談話,李懷宇采寫,第一篇即葉嘉瑩的《詩詞使我在患難中坦然自安》。老實說,這20位知識人在大陸未必廣為人知;坦白講,他們的文化觀對中國在市場經濟中建立文化自信是大有益處的。
這20篇談話錄,本人都非常喜歡。如果非要挑出第一名不可,那鄭永年的《新加坡是多元文化的實驗室》一篇,則是本人的最愛。這也許與自己喜歡時政和歷史有關。雖然在新加坡10余年了,但鄭先生還是中國公民,至今不能參加新加坡選舉投票。不過,他卻盛贊新加坡的制度開放。他告訴采寫者李懷宇,“新加坡在國際上找人才,不管身份如何,只要是真正的人才,就會吸收。像我這個外國人可以當一個智庫類型的研究所的所長,在中國不可想象,在美國也不可想象,美國政府不會給一個非公民的華人很重要的職位。新加坡4所大學中,有3所大學的校長是外國人。”
鄭永年很關注中國的改革開放,在很多報刊發表自己的思想、見解、建議。在這篇談話錄中,他仍然保持了這一風格。過去乃至現在仍有人認為高薪可以養廉。鄭永年不這么看,“北歐國家的公務員很低薪,怎么也清廉?”他認為,“一般意義上的高薪養廉、民主、多黨制跟腐敗和清廉沒什么關系。從新加坡經驗看,有關系的是制度細節。一是公務員的工資貨幣化,這個人住什么房子、上班開什么車、戴什么表,拿工資單一看,一抓一個準。一個是透明財政和預算,是最有效的控制腐敗的方式……”
類似這樣實實在在又鞭辟入里的想法,在他的談話錄中俯拾皆是。比如他說:“同樣的一個技術放在中國生產和放在新加坡生產,附加值可能相差好幾倍?!庇幸淮嗡V東,跟廣東的人講,“你們30多年前用農民工,30多年以后仍然用農民工,怎么能提高附加值?附加值肯定很低。”
他在談話中大篇幅地談到了教育,“中國的知識是規范型的,大家就是抽象地想。中國學者往往知行不一。中國文化也沒法知行合一。中國學者一談什么問題,就一味強調應當怎樣,搞不清這個事物實際是什么樣?!?/p>
他說,新加坡沒有意識形態,什么事都講實事求是。這或許是新加坡繁榮昌盛的關鍵。但新加坡是城邦式國家,這一點也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