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陳子衡

起風了。

大風刮起漫天塵土，它們像一群饑餓的蝗蟲一般，咆哮著撲向空中，不停地打轉、飛揚，久久不能消散。

我就是踩著這樣一種風沙，行走在這片茫茫大漠中。每前進一步，就要忍受烈日那炙熱的燒灼，以及那一陣陣不停歇的大風。它們撲面而來，夾雜著大漠中數不清的沙土，令人面頰生疼。

我就在這么一片荒蕪之地行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將要去哪里。我只知道，有人告訴我這里有一片天堂，那里依舊有美麗的森林，碧綠的湖泊。也許這里就是我一生的歸宿。

大風漸漸停歇，漫天飛舞的塵土如同死去的蝗蟲一般，稀稀拉拉地掉落下來，隨后，這個世界呈現出了它原本的面貌：一片昏黃，依舊是那種令人壓抑的黃色，就連天空也是昏黃一片，灰蒙蒙的，看不清遠方。據說很久以前，在這片地方，天空是湛藍色的，會有如棉花糖一般的云朵在空中慢悠悠地飄浮著，甚至會有許多不知名的鳥兒成群地掠過空中。我所尋找的那片天堂，天空也是藍色的嗎？我心想。

我拖著兩條疲憊的雙腿，緩慢地前行著。我抬頭望了一眼遠方，無盡的沙峰連綿起伏，遠處，再遠處，依然還是荒漠。

天堂還是沒有出現。在這死氣沉沉的世界，真的有所謂的天堂嗎？我開始懷疑。

猛然間，一點清新的綠色忽地映入了我的眼簾。隨后，一大片美麗的翠綠色在這昏黃的天地之間星星點點地布綴開來，如同一片嬌嫩的蓮花在污泥中綻放。綠色？這是幻覺嗎？那是森林嗎？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踏著踉蹌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走到那片美麗的綠色旁邊。

然而，這些都只是在烈日的炙烤下，在沙漠的摧殘下早已死去的熱帶植物。它們張著干枯的、依舊印綴著葉片的枝干，無助地躺倒在荒漠里，仿佛在用空洞的雙眼，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

天堂已經沒有了么？

又起風了。

狂風怒號著，無情地卷起那堆可憐的枯草，帶著風沙，一齊送往大漠更深處。

我也累了，走不動了，索性坐了下來，靜靜聽著風的聲音，大漠的聲音。

夜漸漸籠罩了荒漠，周圍只有一片朦朧的黑暗和淡淡的月光，風還在繼續地刮著。

也許它永遠也不會停了吧？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