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郝睿達 曹江波

長治學院附屬太行中學在校本課程實踐上做了很多有意義的嘗試。結合學生的興趣愛好并與學科鏈接,我們開設有“播音主持”“三國的智慧”“英國的社交文化”“英美日常交際禮儀”“趣味力學”“百變魔方”以及“發現漢字”“古詩吟誦”等傳統文化課程,既開拓了課程的廣度,也擴展了學生的視野。
在當下,傳統文化教育毫無疑問已成為最“入流”的教育樣式了,大有“開口不談國學課,教盡詩書也枉然”之勢。
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北師大時,對中國古代經典詩詞和散文從小學課文中被去掉的現象,表示“很不贊成”。他說:“‘去中國化’是很悲哀的,應該把這些經典嵌在學生的腦子里,成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基因。”總書記此番“很不贊成”的表態,有著個人對中國傳統文學與文化的熱愛情結,但這也體現了習總書記對民族文化傳承的焦慮與期待,對教育界的期待與要求。
在“國學教育”熱風的吹拂下,太行中學也在積極地探索開發、開設傳統文化選修課程,但是我們在做課程設計之前,更多的是對“熱潮”做冷靜的思考:我們開展傳統文化教育的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為孩子提供更多的傳統文化知識讓他們去了解,還是提供更多的經典道德規訓讓他們去記憶?是在他們已有的沉重學習負擔之外,又增添了一套枯燥乏味的知識體系?若是這樣,我們傳統文化教育會有生命力嗎?能走進學生的內心嗎?
從這一思考出發,我們太行中學傳統文化課程設計團隊想盡自己的力量做出一點改變。改變,從古文字教學開始!
太行中學是省級首批十所示范高中之一,學生來自城區的居多,他們基本素養很好,但是語文教師也會發現:即使是語文基礎不錯的高中生,還是會經常寫一些很幼稚的錯別字,電子輸入的時代提筆忘字更是比比皆是。即使是“00后”的孩子們在小學階段學習漢字時,仍然是通過抄寫多遍來反復加強記憶的方法識字,他們很少接受過真正的字理教學。因此,我校教研室課程開發組萌發了借助甲骨文、金文等古文字幫助學生重新認字的想法。此法清代學者王筠曾用過,據傳很成功。所以,我們也躊躇滿志,躍躍欲試。以王筠的《文字蒙求》為基礎教材,參考流沙河的《漢字百話》和《正體字回家》,以及日本學者白川靜的《常用字解》,為學生分析字形,講解字理。
“黃帝之史官倉頡,見鳥獸蹄迒之跡,知分理之可相別異也,初造書契。”這是華夏先民創作的藝術品,依類象形會意指事,與孩子們的內心貼得那么近,為什么不把它們介紹給學生呢?
當我們從文化積淀的角度反觀課堂,會發現:學習和積累了一定數量的古文字之后,學生會有一條逐漸清晰明了的主線,一條文字嬗變發展的歷史脈絡。每一個漢字就是一個故事,一段典故。
譬如一個“鳥”字,我們向學生介紹了甲骨文、金文的八種寫法,并不是用這八種寫法幫助他們認識一個“鳥”字,而是要讓學生感受到,一個簡簡單單的“鳥”字背后還有這么豐富的內涵。
為了使課堂更具有游戲體驗的意味,我們還和學生一起“造字”——“魚”是象形字,知道了它的六種寫法后,我們讓學生想象:古人會怎樣寫表達捕魚意思的“漁”字呢?
學生們的腦洞很大,有人在“魚”上添加了漁網;有人則加上了釣竿;還有人從字形的角度考慮,在“魚”邊加了“水”作為偏旁。
學生所創造的這些字形,在古人那里都出現過。在黑板上每寫一個“漁”字,就伴隨著學生的一陣驚呼。
在開展傳統文化教育的過程中,我們希望教師不僅僅是知識與技藝的教授者,更是文化記憶的喚醒者。
字理教學是我們太行中學開展傳統文化教育的前哨。順著這樣的思路繼續下去,講傳統文化,文言文是繞不過去的。我們開始開設“文言小劇課程”的想法非常簡單。回憶最初燃起我們學習傳統文化興趣的,并不是《論語》《孟子》經典,而是再淺白不過的章回小說、歷史故事,還有舞臺上咿咿呀呀的戲文。
學生是非常喜歡演戲的,說起演戲登時心就癢癢。而我們的劇本,臺詞全是文言文,經學生一演,紙上的文字很容易就還原成了具體情景,原來的“讀”文言文現在就變成了“用”文言文。幾次排演,這文字自然就留在學生心里了。
我們熟悉的《完璧歸趙》,很容易就改成了一個小劇本。原文沒有的一些話語,讓孩子補足它,文言文也可以,白話文也不錯。有些學生不能脫稿,不要緊,我們絕不要學生死記硬背——讀得朗朗上口就好。我們不是培養演員,而是利用演戲促進學生的文言文學習。
這是我們學校科教樓前的一處“百草園”。
我們會帶著學生在這里上語文課——我們要珍視學生與文本的相遇,珍視他們對文本的敏感,對生活的敏感。
“看那個孩子在做什么?聽說,只要內心足夠安靜,是可以聽到樹干里面液體輸送的聲音的。啊,還有更好的生命教育嗎?我們一起去一處安靜的園林讀詩,嗅花,聽樹。”
這是我們太行中學想上的傳統文化課!在桃樹下,輕聲吟誦一首小詩,親身體驗什么是灼灼其華。
在央視《朗讀者》中,南開大學迦陵學舍的葉嘉瑩先生說:“再不推廣傳承,吟誦幾乎要絕跡了。”我們的課程給學生介紹當下最熱的詩詞吟誦,師生共同學習“常州吟誦”和山西的代表性非遺——河東吟誦。
為什么做古詩吟誦?我們為什么要學習古詩?
我們教學生讀詩,讀文言文,不是要讓他們增加一種語文知識,或為語言增添些裝飾的材料,而是要增強他們對當下世界的感受力,讓他們的內心更加豐富敏感。這就是古人所謂的“溫柔敦厚之旨”。
我們不敢說培養出了多么大的“成果”,每一個學生的成長都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綜合作用。但是,我們可以自信地說,我們的傳統文化課程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門,告訴他們,那里有一個美好的世界。
核心價值觀不可能憑空產生,這其中就包含了很強烈的民族文化色彩,有文化傳承的脈絡。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倡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繼承了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脈絡,也是一種世界精神。傳承這種精神,是我們教育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