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前,酒店型藝博會不啻為一種短小精干的畫廊集體銷售類型,既能明顯區別大型的傳統藝博會,也可以靈活運用其以“城市”為名的主題意旨。2015、2016連續兩年,上海與寧波城市藝術博覽會(以下簡稱“城藝會”)選擇在10月下旬連續兩周先后開幕,形成長三角雙城的聯動效應。透過滬甬兩地城藝會的比較,從差異中可以看到以城市為場域的商業展覽態勢,及其背后的深層內涵。
滬甬兩地
城藝會差異迥然
2016年第六屆AArt上海城市藝術博覽會于10月21-23日在上海豪華精選酒店舉辦。共有來自澳洲、俄羅斯、馬來西亞、日本及中國天津、南京、云南等國家和地區的40家參展商、2000多件藝術作品公開亮相。
上海城藝會結束后,其中20家畫廊繼續參加寧波城藝會,另外20家則由寧波主辦單位招商,整體規模也是40家。除畫廊的藝術品之外,尚包含非物質文化遺產、生活美學商品、文創產品。活動則是聚集學者、策展人、藝術家、設計師、網絡紅人、出版人、畫廊主、收藏家等以寧波本地聞人為重心的六場主題沙龍。“城市藝術客廳”由200個燈箱、市招在市區地鐵站、公共汽車站臺發布。比較特別的是,寧波的開放時間從中午12點至晚間9點。
滬甬同時都有由主辦單位自行策劃的主題展區,卻顯現各自不同的考量。上海規劃“城市新秀×璐璐家”的年輕主題展區,以征集的方式,將文創品、小型藝術品及獨立設計品牌產品放在兩間大型套房里吸引年輕買家。“城市手記·微攝影”是以手機拍照為主題的展覽,其中卻不乏專業作者的手筆,在現場也有作品受到買家的青睞而成交。此外,上海大學公共藝術協同創新中心(PACC)策劃的“一竹一世界”展覽、珠寶設計展等均引起不小的轟動。
寧波主辦單位自主策劃的展覽則是以鄞州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為主題,幾乎占據一整個樓層的客房,同樓層還有獲得微信評選“我是策展人”特展活動。三天的公眾開放日期間,在主辦單位指定的房間中,每天更換一個來自非專業機構的特別展覽。
公共藝術
反映城市文化性格
得益于寧波城藝會選址鄞州區的主場優勢,“非遺”主題展區在展覽期間獲得不小的人氣,展品的成交量頗為可觀。而獲邀的外地展覽機構熱情邀請各路親朋好友參觀捧場,使得原本受到忽略的藝術市場有了意外的人氣。
由寧波城藝會推動的“城市藝術客廳——中日韓藝術家創意展”以200張藝術作品在各大公交車站與地鐵站出現,這是寧波城藝會銜接“2016中日韓藝術節”,并緊扣著寧波當選2016年“東亞文化之都”所推出的活動。在此背景下,“Art Post—城市藝術客廳”項目在寧波文化廣場舉行開幕儀式,寧波市文化廣電新聞出版局文藝處、寧波市文化館等單位都有領導出席。
相較之下,上海城藝會省略了開幕儀式,以“展商之夜”為VIP貴賓和展商開一場派對,更實在地進行商務交流。在上海,連續舉辦五年的城藝會歸類為商業活動不容易驚動政府部門。尤其是在每年10月至11月幾成定式的藝術活動高峰期,上海市民自由選擇參觀的機會非常多,城藝會的觀眾相應也更多。
為展商吸引具備市場意識的觀眾進場,以便增進參展畫廊的忠誠度,是上海城藝會規劃的重點。因此,上海的主辦單位策略規劃的設想,是將2016 AArt與寧波城市藝術博覽會結成聯盟,以“雙城記:上海+寧波”的主題為展商提供更多的交易機會。上海方面借由聯盟拓展滬甬兩場城市藝術博覽會的市場面積,更大的寄望是通過寧波發掘浙江的市場機會。而在寧波展覽期間,反而未見到主辦單位推動雙城概念的延伸和呼應,在第二年的布局中也并未意識到酒店型博覽會在長三角地區已然有明顯的變化。
就滬甬雙城的觀眾群分析,上海的觀眾或為沾染時尚氣氛,或受同儕邀約,或觀察市場態勢,或洽詢中意展品,零散的看熱鬧的觀眾并不影響會場的商業氣息。從年齡層上觀察,上海城藝會的主力觀眾多集中在二十多歲至五十多歲,寧波則從兩歲到七十歲,落差較大。上海的年輕觀眾又以在學或從事相關工作的青年為主,帶著觀察藝術現象的目的,或趕時髦的心態。
寧波觀眾明顯有一大波是出于新鮮感到會場探秘,扶老攜幼有之,呼朋引伴有之。這種現象要從票務工作談起。上海的派票比起寧波更有方向感,上海不吝嗇對學校、機構、同行、買家、企業贈送公關票,銷售門票幾乎是忽略不計的收入,因此,進場的觀眾幾乎是預期中的范圍。除了贈送貴賓、公關票之外,寧波今年通過網絡售票系統,針對不同觀眾群設計了不同類型的票款(如家庭套票等),因此會場上出現一群鄰居好友歡快閑聊,三兩小孩在走廊奔跑的景象。
城市藝術之路
任重道遠
依照以往累積的經驗,酒店型博覽會保持在40至60家畫廊參與的規模,也符合“小而美,小而精”的經營原則,這或許也包含了國際間各城市舉辦此類藝博會的通則。如果一個城市需要辦一場酒店型博覽會,并以“城市藝博會”為名彰顯城市文化的特點。那么,維持小而美是最佳的策略。我并無意要將城市藝術博覽會的定位限制在以畫廊為主軸的商業活動,但對于寧波這個城市卻需要一段培育過程,方能回歸畫廊行業和一級市場。
寧波城藝會有一半參展商并非畫廊行業,恰好也反映本地的藝術行業生態尚未臻完善。初步階段總需要依靠政府的扶持補助,以“東亞文化之都”為契機找到適合的著力點,是主辦單位和官方雙贏的考慮,因此也就出現寧波注重依托政府補助的宣傳活動。缺乏政府關照的上海城藝會,則更注重展期三天實質的成交紀錄。
當我們討論藝博會該如何繼續發展時,最終都要追問參展機構銷售業績的終端答案,這也是藝博會主辦單位營利的動力來源。然而,滬甬雙城的城藝會在這方面又有些許的區別。上海主辦單位自力更生和自食其力的傾向更加顯著,而寧波則是以爭取政府的補助奠定其可持續舉辦的基礎;參展商的銷售成果,對上海主辦單位的壓力和影響要多過于寧波。比較滬甬雙城藝術博覽會的銷售程式,上海選擇主辦方設置收銀臺統一售賣后,交給買家放行條,保證展會內作品不遭受偷竊,同時也利于統計整個博覽會的總銷售額。而寧波則將售賣過程給予畫廊自行處理,一些海外畫廊不僅出現了刷卡等障礙,最終的銷售額也變得比較模糊。
行業與市場均未達完整時,畫廊的試探市場程度也就與冒險的程度相當。每一場藝博會都是商業導向,城藝會的目的同樣是為畫廊帶來交易成果,那么,更需要考慮城市文化、城市性格的特點,如何為當地的買家挑選相適應的展品,如何安排城藝會參展商,方能培育新的買家才是開拓市場之道。
盡管寧波起步較晚,一級市場規模較小,然而連續兩屆滬甬城藝會同時舉辦的效果依然明顯。寧波需要培育行業和擴大消費,取長補短的策略將會為寧波的藝術活動帶來較高的效率。尤其是在未來的趨勢中,藝術產業更加注重區域性發展,以滬甬雙城藝博會為起點,逐漸拓展至蘇浙其他城市的聯盟,應該是對長三角城市文化的議題最好的詮釋和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