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是黃河 東是海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粗獷的黃河，交織著時光與情感，不倦奔流。大河東去，黃河鐘情于沿途，更慷慨于入海口，她把從中上游裹挾來的泥沙及種子，均勻分布于河海間。千百年來，大河與渤海在這里交匯碰撞，沉沙造陸；黃與藍繪制的曲線，蜿蜒靈動，變幻多姿。

濕地之城

四時花草香筆墨，一色水天沁心脾。一個城市有了流動的水，就會有靈動的氣韻和豐盈的精神。

生態環境的改善，城市品位的提升，城市形象的塑造，離不開水。東營市的中心城，就是在一片濕地上拔地而起。城區內縱橫交錯的水系及周圍大大小小的水庫、常年積水的低洼地形成了特色鮮明的生態濕地。“濕地之中有城市，城市之中有濕地”成為東營中心城的一大特色。

東營突出“大空間、大綠地、大水面、大濕地”特色，規劃建設中心城森林濕地公園、廣利河生態廊道，以明月湖國家級城市濕地公園、清風湖公園、金湖銀河公園為主體，構筑起森林環抱、水系環繞、濕地相間、綠茵棋布、魚鳥共生的生態系統，著力打造著名的“東方濕地之城”。

美麗家園，離不開綠色的滋潤與呵護；健康環境，更需要綠色的襯托與支撐。機遇之爭也就是環境之爭，誰能營造良好的環境，誰就能贏得發展的主動權。東營從過去的一座“沒有樹的城市”，發展成為綠樹環抱的新興城市。漫步在這座年輕的城市，新穎的各式建筑，潔凈的城市綠地，幽雅的住宅小區，獨特的城市雕塑，還有那飛架的小橋，清澈的流水……組成了一系列交織了人的情感與夢想的園林空間。

從工業時代金戈鐵馬的創業激情，到生態綠城中市民和諧多彩的生命律動，東營始終保持著追求卓越和澤惠民眾的城市品格。年輕、充滿希望和活力，是東營美之所在。在東營，你可以智慧地演繹生命，縱情地享受生活。自然清新的綠，是你的；搖曳多姿的花，也是你的。

槐林風情

五月的槐林，春風清逸，芳香氤氳。黃河故道與河口新生地上這片近十萬畝的槐林，是一年之中最為青郁、最為出彩的時光，幾乎每棵樹的枝頭，都倒掛著一串串或素白或深紅的花朵，那些水靈靈的槐花，如同童話世界里的精致風鈴，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出塵與靜美。微風中，數不盡的花瓣簇擁搖曳，匯成層層疊疊翻卷浩蕩的花之海……

純凈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縫隙，斑斑駁駁地灑落在草地上，數不清有多少來回晃動的細碎光影。那些金黃的苦菜花、婆婆丁花和一些五顏六色的叫不上名字的小野花，紛紛從枯枝敗葉里探出來、擠出來，這里一叢、那里一簇，與槐花應和著，把槐林打扮得五彩繽紛。

林蔭間浸透著一種原始的古意，槐林里釋放著一種蔥蘢的詩情。如果你有機會來到這片槐林，一種大自然的神秘感會彌漫你的周身，一種如水的清幽會緩緩沿著你的來路向源頭追溯。

一只只小蜜蜂飛來飛去，尋覓忙碌。蜻蜓與蝴蝶翩翩起舞，各展風姿。林間路旁帳篷連著帳篷，蜂箱摞著蜂箱，那些如同“吉卜賽人”一樣四海為家的放蜂人，頭戴網罩操著南腔北調，釀造著甜蜜的生活。

這些來自遠方的異鄉人，把簡陋的家落在林中，他們大塊大塊地收獲著甜蜜，同時，也在日暮時分收獲著鄉愁……

最純真的表情，應該是孩子們的表情；最燦爛的笑容，應該是孩子們的笑容。你看，在這孤島五月的槐林中，走來一群春游的孩子，他們步履輕盈，神態輕松。

孩子們浸潤在清甜的空氣里，他們三三兩兩地在林中嬉戲逐鬧，盡情玩耍，歡暢而自由。他們丟下了沉重的書包，遠離鋼筋水泥的叢林，他們身無掛礙，心無掛礙，像一群精靈。一簇簇的槐花，將孩子們的心染得暖暖的，將孩子們的夢釀得甜甜的。他們有的俯下身研究地上的小蟲子，那么專注；有的在對著樹上的小鳥扮鬼臉，一幅天真情態；有的則抬手摘幾朵槐花放入小嘴里，甘甜在口，清爽在心；有的跟著蜜蜂、蝴蝶奔跑歡叫……

雪萊說：“對于愛、對于美和喜悅，不存在著變化和毀滅，它們的威力遠遠超越我們的感官，感受不了光明是因為本身陰暗。”

孩子們走了，林中的小路上依然干干凈凈，孩子們沒有留下果皮、碎紙、塑料袋和礦泉水瓶，只留下了一張張燦爛的笑臉和一串串歡聲笑語。

眺望槐林，我不由得懷念童年，懷念黃昏中跑上高高的黃河大壩，爬上壩坡上那棵最大最高的老槐樹，開心地望著夕陽與夕陽下的黃河。

我懷念童年，懷念手里拿著大把大把的槐花，歡呼雀躍，四處奔跑，累了，回家把槐花交給母親。

槐花特有的清香與甘甜，讓童年不斷散發出又真又純的歡笑。母親烙的那些槐花餅，香甜了整個五月，香甜了物質貧瘠的童年。那彌漫在記憶深處的花的清香，飄過了漫長的日子，一直陪伴著我。

北宋學者程顥說：萬物靜觀皆自得。當心像水一樣清澈平靜的時候，很多事情就能分明。“槐林五月漾瓊花，浮香一路到天涯。”五月，槐林把所有的溫情一并綻放，仿佛整個世界，都屬于了槐花。一株株頂天立地的大槐樹，高聳在記憶里，于黃昏中浮動暗香……

童年的時候，我經常獨自進入大槐林中游逛，春天拾蘑菇、冬天揀干柴，更多的時候是面對著藍天白云做白日夢。

對于童年的我，槐林是一個寧靜孤獨的天堂，也是一個熱情而又慷慨的天堂。它所賜予我的東西，足以讓我一生回味。

深秋時節，鉆進槐林深處，遍地是厚厚的枯枝敗葉，踏在上面，沙沙作響。冬天的時候，風聲凄厲，分外寒冷。如逢天降大雪，玉樹瓊枝，粉裝玉砌，夏日守林人那爬滿青藤的茅草屋也一片銀白，好似童話般的世界。

今天想來，如果沒有這片林子，在寒冷的冬天，我該怎樣去抵御命運的寒風？如果沒有這片林子，怎能給童年留一份清涼的記憶？怎樣能給心靈插一雙渴望飛翔的翅膀？

如果一個人的心中，時時彌漫著春天的氣息，一朵槐花就能成全一生的美好情懷。如果一個人的眼中，好景致就圍繞在身邊，五月的槐林，會成為異常美麗的一種懷念。

我的五月，就這樣在槐花的淡雅與清潔里度過，在朦朧的回想中度過，帶著一絲靜美、一絲浪漫和一點沉思，讓自己泅渡在懷舊的河流里。

黃河黑陶

四月的一天，我與明先生去黃河邊的佛頭寺村看黑陶。驅車走在黃河大壩上，滿壩坡都是粗壯的樹。河邊沙洲上開始泛綠，一撥撥農人在灘上勞作，牛羊在水洼邊吃草，有幾只白鷺落在了一頭老黃牛的背上。

黃河在這片灘區有九次大的遷徙，正是龍尾的大幅擺動，造就了廣袤的大河之洲。多少年來，黃河灘區召引著四面八方的移民。他們下洼種地、草場放牧、河汊漁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最初，游民們安置的家十分簡陋，他們因高就低，就地取材搭建“地屋子”，形成稀落的“河海人家”。慢慢地，人們的生活在發生改變，一處處的“地屋子”被茅草屋取代，再后來，被磚瓦房覆蓋……黃河灘區炊煙四起，人丁興旺。

佛頭寺村緊靠黃河大壩，我們找到了那家黑陶作坊。樸素的院落，簡陋的制作間，三座燒制窯洞。一臺到黃河灘取土的農用車來了，卸完紅泥土又走了。院子里靜下來。一株高大的杏樹，花蕾簇簇，含苞待放。

窯洞旁邊，堆放著一些破損的陶——這些在燒烤中受傷的陶，主人不忍心丟棄，又沒多余的房間安置，只好讓它們露天棲宿，經風沐雨……靜穆中，那些殘缺的陶，散發出一股神秘幽遠的氣息，仿佛來自遠古……

我們進入了拉坯房間，一位身上落滿泥點的藝人正低頭忙碌。好奇妙！在快速旋轉著的小操作臺上，一塊天然樸素的黃河紅泥巴，跟隨藝人粗糙的手和專注的目光，慢慢修長、慢慢圓潤、慢慢生長……藝人沉默不語，神情專注而深刻，黑陶成長栩栩如生，像一幅感人的油畫。

我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心中溫潤而感動。你看：黃河淤泥從細膩柔軟到慢慢站立，再到挺拔硬朗，這一過程，多像人的成長。

黃河黑陶的根，自然也在黃河里，這條偉大的河流，一直在塑造著文明，一直在滋育人們的生活。有人說，黑陶文化能代表黃河流域的文化，黑陶文化以其深厚的歷史底蘊和豐富的人文內涵，構成華夏思想文化的淵源龍脈。

黃河黑陶的傲然站立，黃河黑陶的灑脫俊朗，離不開黃河母親；得益于質樸的手、靈慧的心，得益于柔和的風和強硬的火。這“土”與“火”的完美結晶，仿佛有著通地的靈性與向天的魂魄，詮釋出一種博大精深的古老文明。到手的黑陶，不論是置于客廳還是書房，它總是那么干干凈凈、自然生動，展示著深沉凝重的剛毅風骨。

很久以來，對陶，我抱有一種深厚的情感。我喜歡陶站立的姿態，我喜歡陶靜穆的表情。有陶的空間，就有一種文化氣息氤氳彌漫，讓人的情感皈依樸素，讓人的思想回歸純凈，讓人的心靈順應自然。與黑陶對視的時候，經常會讓我想起一些兒時的回憶。

晴天麗日下，黑陶出窯的日子，是藝人最為激動的日子，喜悅中摻雜著不安，興奮中揉和著憂傷。當他們小心翼翼地從窯里捧出一件件余溫尚存的黑陶，新的生命，到來了。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塊普通的泥巴，如夢如幻間就改變了模樣，但它的根是不會改變的，質地還是原來的質地，品格還是原來的品格，無怪乎古樸厚重黑陶，廣受人們的喜愛。

觀看黃河口黑陶的制作過程，實現了我很久以來縈繞于心的一個愿望。有些原始的、簡單的事物，卻蘊含著不為人知的大美。歷經刀刻火燒的黑陶，看不到鋼、看不到鐵，也看不到煙火氣，但能看到一種鋒芒內蘊的精神！造型古樸神秘的黑陶，性情寧靜端莊，容顏美侖美奐，從它們身上，能感受到一種生動的氣韻，一種飛揚的神采，一種對美好事物的迷戀和神往。

黑陶是會說話的，它一直在說……

水岸蘆葦

不論是甜淡的河水，還是咸澀的海水，都能把蘆葦滋養喂大。蘆葦像是鄉野間不怕風吹雨打的潑辣孩子，陽剛帥氣，生命力強。在古代，蘆葦和一位夢幻般的女子一同走進了《詩經》，在詩意的傳遞籠罩下，蘆葦秀女般被柔化媚化，這實在是對蘆葦的一種誤讀。

每年春天，蘆葦耐不住冬的苦寂，總是早早破土而出。星星點點的嫩綠萌動勃發，帶來了北地春天的消息。蘆葦的生長蠻不講理，喜歡四處爭地盤，蘆葦的根、莖、籽都可繁殖，它們發達的根系深扎入地后，以極快的速度向周邊蔓延，根伸到哪里，芽就發到哪里，綠就鋪蓋到哪里。到了仲夏，齊刷刷綠油油的蘆葦已成片、成蕩、成氣候，盤根錯節枝葉相連漫無邊際。風掠過，葦蕩翻動起伏，碧濤滾滾，猶如一個巨大的樂隊，彈奏著渾厚天然的旋律。

小時候，老家村落后有一條渾濁的河，引的是黃河水。夏天的時候，河的兩岸長滿了粗壯的蘆葦，葦蕩里有眾多的鳥兒筑巢落家，繁衍生息，很多叫上不上名字的鳥兒南腔北調各展歌喉，透出無盡活力和神秘。不時有白鷺翔舞于葦蕩之上，像飄動的奇妙音符，美得叫人心驚。藍天、麗日、飛鳥、葦蕩、漁舟，繪制出一幅和諧溫情悠遠的夏日長卷。

我們在河里洗澡的時候，捉魚、摸蝦、鬧騰夠了，就開始采摘蘆葦葉，一只葦葉，三纏兩繞，就能制作出一只漂亮的小船，讓它載著一顆顆無瑕的童心，順水漂逝……河的盡頭是大海嗎？我們不知道。最有趣的，還是用蘆葦葉做成蘆笛，清新的葦葉貼在唇邊，悠揚的笛聲四散開來，單純的蘆笛，單純的音節，單純的童年！

秋風送爽的時候，蘆葦也到了成熟季節，葦梢漸白葦穗裹實。濕地蘆葦，有的高達幾米，大拇指般粗壯。看那一湖湖、一河河的蘆葦，猶如待檢閱的千軍萬馬，陣容異常清潔齊整。待蘆花盛放，蓬蓬松松白花花的一片，風乍起的時候，葦絮隨風悠悠地飄飛，彌天蓋地，形成一幅壯觀的“蘆花飛雪”圖。有詩人云：“婀娜片片霞，隨風飛舞到天涯，何處是君家？”

村落里的大人們，拿著鐮刀，推著小車，割蘆葦、曬蘆葦，很快，干爽的蘆葦一層層覆蓋在漏雨的泥房子上，這樣，就不怕冬天的寒風了。有時，人們也會在冬天收割蘆葦。小時候，湖面河面上結冰的時候，父親曾多次帶我去打蘆葦。父親收割蘆葦不是用鐮刀，而是一把帶有長長木柄的大鍘刀。冰面上，父親掄起鍘刀，成片成片的蘆葦紛紛撲倒在地，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打滿一輛獨輪車。

蘆葦是割不盡的。剩下的蘆葦，葦花開過，都枯萎了。我們來到河邊，劃一根火柴，野火燒起來了，在河的兩岸蛇一樣蜿蜒前行，我們高聲叫喊著，追逐著火苗，追逐著溫暖，追逐著閃亮的童年。我們盼望著野火能沿著河岸一直燃燒，燒到大海邊。寄身河岸，我的夢卻是大海，無邊無際的大海……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千年、萬年的一個愛之夢，使我們感動、純潔和善良。

秋來，天然葦蕩的盡頭，是剛剛淤積起來的低洼濕地。由于經常受到海潮的侵襲，含鹽量較高，只有堿蓬能在這里安家落戶，繁育后代。堿蓬又叫黃須菜，是一年生草本植物，成熟后變為紫紅色。深秋時節，遍地的堿蓬，火紅一片，遠遠望去，就好像一張美麗的紅地毯，如詩如畫、錦繡天成。

人們極其喜歡這一方靜美的領域，能讓心靈休憩，能讓夢想飛翔。

隨黃河入海

暮秋的一天，我陪同大型電視紀錄片《走近黃河》攝制組的三位師傅去拍攝“黃龍入海”。

河海相匯，洪波逐浪，萬物春華秋實，生命詩意棲息。一切源于一場長達數萬年的跋涉遠行。黃河，自巴顏喀拉山的萬丈冰川中走來，浩浩湯湯、東流而下。當奔騰不息的黃河與浩瀚深邃的大海相遇，渾黃的河水在湛藍的海面之上鋪展，河海間，是世界上形成年代最晚的大河三角洲濕地。豐腴的河口地帶，用廣闊而生動的姿態詮釋著“昨日滄海，今日桑田”。

三位師傅是長春電影制片廠的編導和攝像師，富有事業心和敬業精神。幾天的接觸，從他們身上，我學到了很多很多新鮮的東西。那一天，我不僅再一次領略到了黃河口的壯麗風光，而且體味到了一種別樣的人生滋味。

從黃河北岸瞭望塔乘車沿河的北岸向東行駛，心情異常激動。車窗外大片大片的土地，生長著茂密的茅草、蘆葦和灌木叢。越野車在一人高的野草中穿行，最叫人驚喜的是車窗外一望無邊的蘆荻，蘆荻花在風中搖曳，閃著銀色的光芒，數不盡的蜻蜓漫天飛舞，勾畫出一個神話般的一塵不染的世界，令人驚奇，充滿向往。

天高無形，風和日麗。清新的風，從車窗口吹進來，伴著泥土和花草的氣息，令人沉醉。攝制組的孫師傅說：“走南闖北轉了那么多的地方，真正讓我覺得干凈、純潔、心曠神怡的，要算這里，這里，有一種來到天盡頭的感覺。”

當他們安裝好機器，把鏡頭對準這片共和國最年輕的土地的時候，仿佛是一種神奇的默契與配合，幾只仙鶴出現了，它們神態悠閑，飛姿曼妙，在草尖上跳舞、歌唱，充滿了詩情畫意。

這就是黃河趕海造出的最新鮮的土地，仿佛一切的綠意都可以在這里蔓延。這里也是國家級黃河三角洲自然保護區的核心區，是地球暖溫帶地區最廣闊、最完整、最年輕的濕地生態系統，已發現鳥類368種，丹頂鶴、東方白鸛等國家一、二級重點保護鳥類63種，是名副其實的“鳥的天堂”“鳥的王國”。天鵝優美的舞姿、水鳥們嘹亮高亢的鳴叫，蕩漾著生命的祥和，充滿了生命的意義。

候鳥的遷徙，是一個關于承諾的故事，一種對于回歸的承諾。從亙古時代，候鳥從未改變這古老的旅行，跨越重洋，歷盡艱險，只為再回到彼岸故鄉，完成年復一年的生命延續。

驅車走了50華里左右，岸邊的路走到了盡頭，前望只是無邊無際的草的海洋，離真正的黃河口還遠著呢。

我們只好改走水路。在黃河岸邊，找到了一條漁船。船家大哥是個又高又黑的結實漢子，船家大嫂只是微笑著。我向他說明了租船拍攝河口的意圖，說到租金，他憨厚地笑笑說：“你看著給吧！”

小漁船迎著風浪，伴隨著滔滔河水向大海挺進，風浪越來越大，我感到有些寒冷。船老大喊了我一聲，把他的黑棉襖拋給我，穿在身上，我感到說不出的溫暖。攝像機架在船頭，三個師傅忙個不停。他們一會兒追逐成群的水鳥，一會兒又對準遠處停泊的漁船或海的深處，一會兒又把鏡頭搖向河岸，振奮而又專注……

漁船到了河海交匯的地方，河的黃與海的藍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打魚的船成群結隊，海鷗在自由地飛翔。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淳樸善良的船家大嫂，把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鮮魚湯端到了船頭上，我們停止了拍攝，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鮮魚，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攝制組的劉師傅滿含深意地說：“寵辱不驚，任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看天上云卷云舒。今天，在黃河口，我終于尋到了這種境界。”

黃河入海的壯麗，黃河口漁船的滄桑與漁人的勤勞，海的博大精深，水鳥的任意遨游，已永久地留下了，不僅僅是留在了攝像機里。

一輪又大又圓的太陽緩緩地墜向黃河，晚霞布滿了西方天際，渾濁的黃河水，仿佛也燃燒起來了，天地間出奇的絢麗……我們沉迷于黃河落日的靜美。天開始暗下來，雖然大家意猶未盡，終究也要告別，船家起了錨，掉轉了船頭。

漁船緩緩地逆流行走在黃河上，遠處一盞、兩盞的漁燈，夢幻般的明明滅滅，閃閃爍爍，船上的人默不作聲。船老大穩穩地站立著，掌握著方向，塑造出黑色的剪影。天地間顯出遼遠的蒼茫和寂靜來，生命仿佛在歇息和孕育，宗教般的氛圍，祈禱般的虔誠。

暮色中的黃河口朦朦朧朧，如詩如畫；大自然的深處奧妙無窮，意味深長。漁船行走在黑暗的黃河上，一條河流的美麗，除了悠久的文化背景、優美的神話傳說、濃重的歷史色彩所賦予它永恒的魅力外，更來自于它本身的大氣、凝重與壯觀。黃河是有魂魄的，黃河魂牽動著千千萬萬的心。

世界上沒有哪一條河流像黃河這樣烙著如此厚重的民族情感和歷史印記。黃河的每一滴水，都閃爍著中華民族古老文明的智慧之光；黃河的每一粒沙，都凝聚著大河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積淀。黃河滋潤了黃河三角洲，黃河滋潤了無數圣潔的美生靈，黃河滋潤了黃河口人的美好情懷。

大河東流，碧野千頃。在這黃河與大海相約的地方，天高水遠，詩情無限……

（未署名圖片由東營市委外宣辦提供）

（編輯/公曉慧 李宇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