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航拒載背后的暴力文化

杜鵑

在被拖拽過程中，這名亞裔男乘客大聲慘叫，嘴角磕破出血，眼鏡幾乎掉落，襯衫被拉拽使得肚皮裸露……

4月9日晚，美國聯合航空公司一架國內航班上發生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由于機票超量預訂，且沒有乘客自愿推遲行程、給4名美聯航員工“讓座”，美聯航決定以抽簽形式決定必須下飛機的乘客。一名“被中簽”的亞裔乘客不愿配合，機組人員找來機場保安，后者將這名年近七旬的老人強行拖下飛機，致使這名乘客流血受傷。

同行乘客拍下事件經過并把視頻上傳至互聯網，引發眾怒。網友質疑，盡管航空運營商超售機票合規，但美聯航機組人員的做法實在不當。而美聯航首席執行官卻在發送給員工的內部信中說，支持涉事員工的做法。

美國華人聯合會4月10日發表聲明，要求美聯航、聯邦航空局和芝加哥民航局立即調查這起事件，要求美聯航和芝加哥民航局正式道歉。目前一名涉事機場保安已被停職。

亞裔男乘客大聲慘叫

4月9日晚，美聯航UA3411航班準備從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飛往肯塔基州路易斯維爾市。待乘客上飛機后，機組人員突然宣布，由于出售了超量機票，他們需要讓4名乘客下飛機、改乘其他航班，給4名美聯航員工“騰位置”。

乘客泰勒·布里奇斯說，為了讓乘客主動下飛機，機組人員提出將賠償金從400美元增至800美元，但依舊沒有人愿意接受這一條件。美聯航方面于是決定“隨機抽取”需要下飛機的乘客。

“我們感覺自己就像人質。作為乘客，我們不能做任何事，只能聽從航空公司的指示。”布里奇斯告訴美聯社記者。

布里奇斯回憶，被航空公司“抽中”的4名乘客中，一人不愿下飛機并自稱是醫生，強調第二天早晨還要給病人看病，“他好像說，自己被選中是因為他是亞裔”。

機組人員叫來機場保安，隨后發生的事情令人驚訝。3名保安在勸說無果后強行將這名乘客拖下飛機。布里奇斯妻子拍攝的視頻顯示，在被拖拽過程中，這名亞裔男乘客大聲慘叫，嘴角磕破出血，眼鏡幾乎掉落，襯衫被拉拽使得肚皮裸露……

事發過程中，其他乘客驚呼：“天呀！”“你們在干什么？”“這不對！”“瞧瞧你們都對他做了什么？”“把他的嘴唇都弄破了。”

網絡流傳的視頻顯示，這名乘客稍后返回機艙，跑到后艙，雙手抓著隔離簾，精神顯然受到嚴重刺激，不斷用英語自言自語：“殺了我吧。我必須回家……”

有乘客表示愿意讓出自己的座位，但這名亞裔老人最終沒能乘坐UA3411航班出行。航班起飛推遲大約3個小時。這名乘客被送到醫院，已無大礙。

他們的做法“不尊重人”

事發后，美聯航被推上風口浪尖。這家大牌航空企業先是發表了一份不痛不癢的聲明，僅對機票超售表示道歉。由于民意沸騰，美聯航首席執行官奧斯卡·穆尼奧斯不得不出面發表聲明，對“不得不重新安排這些乘客的行程表示道歉”。

許多社交網絡用戶批評穆尼奧斯毫無誠意，且沒有直接向那名被趕下客機的乘客道歉。名叫TessaDare的推特用戶說：“請你為說‘不得不道歉。明明還有其他辦法。你心知肚明。”

布里奇斯說：“他們對待這名乘客的做法錯誤，警察（應為保安）也被迫要處理尷尬局面，美聯航原本有多種方式處理這件事，但他們的做法恰恰不為人稱道。”

不少網民贊同布里奇斯的看法，即美聯航可以用其他方式處理這件事，而他們的做法“不尊重人”。

有人指出，雖然機票超量預訂是普遍做法，但航空運營商一般采取各種補償方法協商解決，包括以現金、支票或代金券形式為自愿下機或強制“被拒絕登機”的乘客提供賠償。把乘客拖下飛機實屬少見，而且是為“自己人”騰座位，令人氣憤。

美國交通部證實將調查美聯航是否違反相關超售機票規定。這一部門指出：“盡管在飛機超載且沒有乘客自愿下飛機的情況下，航空公司可以迫使乘客下飛機，并可針對這種情況執行自身準則，但航空公司有責任就允許誰留在飛機上作出公平抉擇。”

還有人質疑，是否因為這名男子的族裔身份才使他被“抽中”。如果他不是華裔或亞裔，是否還會被強行拖離座位。當地媒體報道，被抽中的其余3名乘客是這名男子的妻子和另一對夫婦，尚不清楚后兩人的族裔背景。

芝加哥民航局4月10日在一份聲明中說，一名涉事機場保安沒有遵守相關規程，已經被停職并將接受調查。

內部信火上澆油

穆尼奧斯在4月10日晚致美聯航員工的內部信中說，那名男乘客之所以被拖下飛機，是因為他無視機組人員要求，表現得“具有破壞性且好斗”，致使機組人員不得不叫來機場保安。

“我們的員工按照既定程序處理像這樣的情況，”穆尼奧斯說，“我對事態升級深表遺憾，但依然堅定支持你們。我要稱贊你們為了確保遵守規程而出色地工作。”

這封內部郵件在網絡上曝光后，更是火上澆油。網民拉斯蒂·福斯特說，這封信說明了美聯航為何會發生這種事件——其首席執行官覺得整件事合情合理。“我不信任這家航空公司，不會把我的安全交托給美聯航。”

美國華人聯合會4月10日發表聲明，要求美聯航和聯邦航空局立即徹查這起事件，并且調查超量預訂等行業慣例。聲明同時要求芝加哥民航局立即徹底調查涉事保安的行為如何違反自身規程，濫用暴力的文化和習慣必須得到阻止和改變。

這已經是美聯航一個月內第二次因“拒載”而成為各方焦點。

3月26日，一架從丹佛飛往明尼阿波利斯的航班拒絕兩名少女登機，原因是她們著裝不符合要求，下身僅穿著緊身褲，沒穿裙子。這一事件曝光后，迅速成為社交媒體熱門話題。一名目擊整個事件的網民說，其中一名少女的父親當時穿著短褲，但被允許登機，美聯航的做法是“性別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