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名實論的倫理深蘊及其價值合理性

王澤應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成立65周年大會的講話中引用了王夫之“名非天造，必從其實”（《思問錄·外篇》）的名言來說明名實相符的重要性。由習近平總書記的引用可以發見，船山的名實論有其獨特的價值，在中國思想史上有著重要的地位。

如何正確認識名與實的辯證關系，把握其精神實質，對于形成正確的認識論和價值論，對于培養社會的倫理風尚和人們的倫理價值觀，無疑具有重要的指導和引領意義。名，指概念、名稱、聲名；實，指實在、實際、實務。名與實涉及形式和內容、現象與本質的關系，是人們用來認識客觀世界和人自己的一對重要范疇。船山在總結和繼承孔子“正名”等思想的基礎上，提出并論述了“名實兩相稱”的名實統一論，不僅深刻地論證了實對名的決定性作用，而且辯證地闡釋了名對于實的能動作用和積極意義。

船山批判性審視先秦以來名實之辨及由名實之辨所轉譯的言意之辨、道象之辨等各家主張，既不贊同因名廢實的惟名論，亦不認肯崇實廢名的惟實論，指出“名之與實，豈相離而可偏廢者乎？”（《尚書引義·泰誓牧誓》），堅持認為“名待實以彰，而實亦由名而立”（《尚書引義·君陳》）。名之與實，如同形體與外表一樣不可分割，二者處于同一體中。在船山看來，“名非天造，必從其實”，名雖然是因人而立的，但必須以實物或實際作為根本內容。有某一實物，人才賦予其與之相適應的名稱，所以人在為某物、某事立名時，是以實作為基本依據的，“名之所加，亦必有實矣”（《王船山文集·知性論》）。在肯定實對名的決定性作用的同時，船山又強調“因名以勸實”，認為名可以助實，可以為實之輔。因此“名以成實，名不可辱；實以主名，名不可沽”（《尚書引義·大誥》）。實是名的根本規定性，無實之名，是欺世盜名，非君子所當取。船山主張“既得之于實，又得之于名”（《尚書引義·多方二》）的名實統一論，并認為只有名實統一，才能達到正本清源、敦風化俗的倫理目的。

船山肯定孔子正名的倫理意義，認為“名之不正，邪說之所由生也”，又說“名者，人道之大者也”。正名的唯一標準就是要使“名實各相稱”，實現真正的名副其實或名實相符。名實相符內涵著德位一致、德福合一的價值合理性，在文化和社會建設上具有撥亂反正、正本清源、知行合一以及正心、誠意等方面的倫理效用。船山的名實論對于我們認識當前社會生活中沽名釣譽、貪圖名利之危害，更好地營造“有名者必從其實”的倫理氛圍，具有一定的警醒和啟迪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