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按粒賣

12月份在毛里求斯正是荔枝上市時，到處都是紅彤彤的一片，鮮麗、艷麗、嬌麗、美麗，甚至，華麗。

好多年輕人，把荔枝放在竹籮里，在地上擺攤售賣。一束束連枝帶葉的荔枝，渾圓渾圓的，在毛里求斯醉人的蔚藍色天空下，向路人展示迷人的笑靨。

我趨前問一名年輕人：“這荔枝，一公斤，多少錢？”

他看了看我，一臉迷惑，應道：“你是問：一粒多少錢，是嗎？”

我笑了起來，一粒多少錢！有誰會買一粒荔枝呢？真是的！我清楚地告訴他，要買一公斤。

沒有想到，他卻搖頭說道：“我的荔枝是論粒出售的，每一粒賣一個盧比，十粒十個盧比?！?/p>

這人，大約是看我背著照相機，把我當作是砧板上的大肥羊了！這樣想著時，我生氣地走開了。

到菜市去逛，再次向荔枝販子問價，萬萬想不到，得到的答復還是一樣的：“一粒一盧比。”由于攤子較多，競爭性強，這荔枝販子大方地給予我優惠：“你如果買十粒，我算你九盧比?！痹倏纯雌渌臄傋?，居然全都是論粒出售的，真是匪夷所思啊！

入鄉隨俗，我說我要買50粒。只見他把一束荔枝高高地舉起來，仰著頭，以食指點著荔枝，一絲不茍、認認真真地算了起來：“一二三四五……”早晨有風，風很溫柔，淡淡的陽光快樂地從風里滑落下來，嘩嘩地流瀉在他臉上，而他，不受干擾，依然心無旁騖地、一五一十地算著、算著……

我看著、看著，心弦突然溫柔地被牽動了，深深地被牽動了。

毛里求斯的攤販在售賣荔枝時，不用秤、不用磅，不以公斤論、不以磅數稱，他們用手算、用心計，賣一粒、算一粒，每一粒都是農民辛辛苦苦耕耘的血汗結晶，每一粒都是大地奉獻給人類的無私禮物，每一粒都是大自然幻化出來的神奇果實，而這些以虔誠的表情一粒一粒專注地點算荔枝的攤販，其實是在以一種無言而莊嚴的美麗方式，給予農夫、大地和大自然以至高無上的贊美；與此同時，他們也在提醒我們：要珍惜每一顆小心翼翼地遞送到我們手上來的荔枝，粒粒皆辛苦呵！

（摘自“尤今新浪博客”圖/黃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