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篇雪花都是方言（組詩）

陳逸

是誰先觸摸這樣一個早晨

我想——

是一只鳥 一縷風 一粒光

還是我的眼神

先觸摸到這樣的早晨

藍藍的天挽著幾朵云散步

不遠處

一張秋千慢慢搖

我想

必須翻開一片葉子

忽然間

我看到你的目光一直在

風中的繞指柔

腳步之間有問號！

緊走慢走，停下來

一些細微飛行物穿插其中，織絲成網

光影有明亮的刀鋒

不偏不倚，善良與孤傲鑲嵌

夕陽西沉，風中的

繞指柔，幾時跌入水底，不復當初。

又是雨

又是雨

又是雨，扭成的麻花辮子

大地上晃來晃去

伸出左腳

照準壓下去，右腳也如是

這樣，一個人的雨水，

他的潮濕，一座孤城里

騰出卑微的身體，適應空蕩，

舍棄愛

夏天

蟬鳴蛙叫，一群忙碌的小螞蟻

與燥熱的夏風，搬動日夜

一個人面對小池塘

蓮葉下小坐，蓮花上養心

還有，一顆流星

劃過天際，桂樹輕搖

葡萄的甜

指間與指間

傳來的紫紅葡萄，仔細咀嚼

籽粒一顆、二顆……

一一接下

你期待的樣子，令人向往

一顆、又一顆排列

像是一個又一個日子

井然有序，時有清風輕送。

與花有關

翻過半扇窗

閑踩三二小碎步

挽起寸寸春光，順勢托起

蔥綠的葉子，輕舉

一朵紅顏

西窗晃了晃

原想抓住風，抓住

過往的火

夜雨很大

穿透耳骨，奔赴荒野

偶爾，三二聲鳥鳴

扶穩身形，莫名

——西窗晃了晃

看月亮慢慢爬上來

月亮悄悄爬上來

從西樓半掩的小軒窗

目光先于他觸摸

一棵大樹，一枚葉子

有風，一抹秋風

帶著濃濃的方言

蒼穹的夜空

星星一顆顆醉了

倒在月亮的懷里

忘記擦去淚水

有時

有時

一滴淚水掛在樹梢

擱置西窗，更多時候

她避著我

——親吻媽媽的臉

每一篇雪花都是方言

走在路上，與四面生起的

風，竟相追逐

雪花落下來，每一片

都是方言的驚喜

也惱人，添亂，總悄悄

鉆入發梢

當你要離開的時候

那么近，那么遠

不是畫面的情節

手指輕顫

風便呻吟

在曠野

背影矮下去

一彎月

空了

夜的截面

夜相繼倒入水中

證明或說明

體內純凈

湖面在晃動

傾斜的我

把水一分為二

把夜一分為二

找出另一個自我

聽

一雙耳朵

一只留給大地

另一只交給藍天

心及靈魂

在聽

風雨雷電灌耳

更多時候

光的陽剛，月的陰柔

交替泅入

耳朵若是一扇門

天地間演奏的

一首《命運交響曲》

便在靈魂之上

人間四月天

掬一棒清水足也！

任意揮灑，大把大把

明亮的光環，流云下慢搖

一只蝴蝶，一群蝴蝶上下左右地

繞膝，翻飛

至始，光影合一

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