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小歡喜

耿艷菊

煙火生活、鋼筋水泥，菜市場幾乎是每天必去的。每去也必要經過一條巷子，巷子寬敞，有人家在門口靠墻擺了一長排蔬菜來賣。守在門口賣菜的是一位中年女人，高而黑、胖而壯，談不上很美，可她的笑卻十分美好，如同一朵蓮花。

起先我們并不相熟，每每都是漠然而過。那次帶著孩子，見門前的西紅柿顏色誘人，孩子歡喜地揀了幾個。付錢時零錢差了兩角，給整錢女人又說找不開，擺擺手說算了。我心里記著了，說下次給她帶去。第二天去的時候，翻翻家里的零錢罐，就給她帶過去了。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把這樣的小事當真，她有幾分動容，朝我笑，露出的牙齒極其潔白。

而后她記住了來來往往的人中的我，我路過時，她若看到了，必會招呼，遞上蓮花般的笑容。我頓時心里溢滿了喜悅，如逢人間四月天的明媚溫暖。有人慨嘆世間涼薄、人情漠然，而我用一份簡單的誠意換來了一泓清澈暖心的歡喜。生活的美好就在這小小的歡喜里一路綿延著。

附近的野生公園也是我常常去的地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野生公園的美在于天然，毫無雕琢之感，任其自由生長。公園門口是兩排古舊的柳樹，風姿綽約。靠右排的柳樹后面是一片丁香，丁香的后面是雜草地，想不到的是荒草叢中竟長出一棵開著粉紅色花的樹，粉紅色的花瓣密密地簇在一起，像桃花那樣明媚燦爛。

發現它是在春天挖蒲公英的時候，那時桃花開得正好，它又和桃花很像，便以為是野桃樹。春天走了，夏天的一切都是茂盛蔥蘢的，柳樹和丁香織成了厚厚的綠墻，遮住了那棵樹的光芒。我也幾乎把它遺忘在春天里。

當秋意來臨，樹葉草莖枯黃凋落，我和孩子轉到丁香后面的雜草地捉螞蚱玩，又遇上了那棵樹。它依舊一樹明媚地靜默地開著。這實在讓人欣喜和感動。自然的世界就是這樣溫暖和周到，時時不忘送給你小歡喜。

我一向愛靜不愛動，那天傍晚被先生蠱惑著陪他去打乒乓球。那是我第一次打球，先生教得耐心仔細，我學起來也輕松快樂，笑聲不斷在球臺兩端傳遞著。我們說好了，學會了以后做球友，每天打球。這樣的事雖然平常，可也莫名地讓人內心歡喜。

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段話，內心里極其認同：小花小草，小風物小人情，經歷著是一種慈悲。生活是一朵清淡的花，自足，方可悠久。

這讓我想起野生公園里荒草中的無名樹，在那無人注視的地方，它依然保持著自足安恬的本分，所以花開不敗。我愿意做一棵這樣的樹，隨時撿起俗世生活中賜予的小歡小喜，變成枝上不敗的花朵。

生活感悟　漫畫/于昌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