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泉蛟
(大連醫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044)
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立腳點研究
于泉蛟
(大連醫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044)
唯物史觀作為對以往各種唯心史觀的巨大變革,以及對費爾巴哈“半截子”唯物主義的巨大超越,其內在的根據主要是唯物史觀把其審視人類社會的立腳點立在了“人類社會”或“社會化的人類”上,而“人類社會”和“社會化的人類”的實質內涵,又主要是社會關系、經濟關系、生產關系直至生產力等經濟領域。但是,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立腳點又絕不是單一的經濟因素,而是在經濟因素這一歸根到底的決定因素基礎之上,政治上層建筑和各種意識形態同樣是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重要立腳點。
唯物史觀;人類社會歷史;立腳點
在馬克思《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有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舊唯物主義的立腳點是‘市民’社會;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則是人類社會或社會化的人類。”[1]用立腳點的不同區分新舊唯物主義:舊唯物主義之所以舊,是因為把立腳點立在了“‘市民’社會”上;新唯物主義之所以新,是因為把立腳點立在了“人類社會或社會化的人類”上。正是從“人類社會或社會化的人類”這一立腳點出發,馬克思創立了嶄新的新唯物主義——唯物史觀(歷史唯物主義),從而實現了對舊唯物主義的超越和對各種唯心史觀的變革,使得人們能夠透過紛繁復雜的社會現象看到人類社會變化發展的客觀規律。這是非常艱難而又特別彌足珍貴的思想。
首先,“人類社會”到底指謂什么呢?這個由人類自身所組成的群體結構其實質的內涵是什么呢?或者說,是什么可以標志、總括人類社會的本質特征呢?馬克思對此對有著深刻闡述:
馬克思指出:“社會——不管其形式如何——是什么呢?是人們交互活動的產物。人們能否自由選擇某一社會形式呢?絕不能。在人們的生產力發展的一定狀況下,就會有一定的交換[commerce]和消費形式。在生產、交換和消費發展的一定階段上,就會有相應的社會制度、相應的家庭、等級或階級組織,一句話,就會有相應的市民社會①注:由于對人自身本質內涵理解的不同,馬克思與費爾巴哈所理解的市民社會是有區別的,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對費爾巴哈舊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市民社會是特別加了引號的,即費爾巴哈舊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市民社會,是由“在宗教哲學中出現的那種抽象的人”所組成的,他“至多也只能做到對‘市民社會’的單個人的直觀;而馬克思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市民社會,則是由處在“一切社會關系總和”中的人所組成的,“市民社會這一名稱始終標志著直接從生產和交往中發展起來的社會組織,這種社會組織在一切時代都構成國家的基礎以及任何其他觀念的上層建筑的基礎”,所以,“這個市民社會是全部歷史的真正發源地和舞臺”。。有一定的市民社會,就會有不過是市民社會的正式表現的相應的政治國家。”[2]就是說,人類社會不管其形式如何——因為人類社會永遠處于永恒的運動、變化、發展之中,必然要表現為外在不同的階段與形式——但是無論社會形式多么易變、多么不同,中有一點是共同的,即都是人們交互活動的產物。人們的交互活動包含著兩個方面的內容:一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人類必然要相互作用,交互活動,結成一個緊密的群體,這是構成人類社會的前提要件;二是人類由于交互活動所構成的緊密群體是特殊的群體,不是動物的群體,而是屬于人類自己的群體,具有人類特征、特性的群體——人類社會。所以,人們不能自由選擇某一特定社會形式:交換和消費形式,以及由此帶來的社會制度、家庭、等級、階級等,只能選擇由一定生產力狀況所決定的既定的社會形式,即人類社會的特殊性就在于由一定生產力狀況所決定的特定的社會形式。
那么,這些特定的社會形式:交換和消費形式、社會制度、家庭、等級、階級等等又是指什么呢?以及由生產力的一定狀況所帶來的這些特定社會形式又具有什么內涵呢?前者,我們可以綜合概括為各種社會關系,無論是交換還是消費,無論是社會制度,還是家庭、等級、階級等,都是由于人們交互活動所結成的各種社會關系,社會關系這一范疇可以容涵人們的各種交互活動,也正是人們所結成的社會關系,構成某一社會的復雜結構;后者,由生產力狀況所決定的這些社會形式——社會關系,則主要是指生產關系,也可以擴展開來,主要是指經濟關系。因為經濟關系最能夠反映人們之間的社會關系,從歸根結底的意義上反映了人們社會關系的實質。而經濟關系的實質又主要是指生產關系,因為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緊密相連,最能夠表征人類社會的本質內涵。所以,馬克思總結道:“各個人借以進行生產的社會關系,即社會生產關系,是隨著物質生產資料、生產力的變化和發展而變化和改變的。生產關系總和起來就構成所謂社會關系,構成所謂社會,并且是構成一個處于一定歷史發展階段上的社會,具有獨特的特征的社會。古典古代社會、封建社會和資產階級社會都是這樣的生產關系的總和,而其中每一個生產關系的總和同時又標志著人類歷史發展中的一個特殊階段。”[1]我們首先看上文馬克思原文中的第二句話,“生產關系總和起來就構成所謂社會關系,構成所謂社會”,馬克思用黑體字特別表明了“生產關系總和起來就構成”所謂“社會關系”,就構成所謂的“社會”。就是說,生產關系的總和可以表征社會關系,社會關系集中表現為生產關系的總和,進而,由生產關系總和起來的社會關系,與社會本身是同意的。還可以反過來看,所謂社會,其實質就是生產關系總和起來所構成的社會關系,歸根到底就是生產關系的總和。進而,我們可以做出這樣概括:唯物史觀把立腳點立在人類社會上,可以進一步歸結為唯物史觀把立腳點立在了社會關系上,進一步則是深深地立足于生產關系的總和基礎之上。馬克思僅僅抓住了人類社會中的生產關系的總和,去分析人類社會及其歷史的發展,并據此去區分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不同階段:古典古代社會、封建社會和資產階級社會。馬克思這里所用的黑體字:“古典古代”、“封建”、“資產階級”,一方面表明了這些社會的共性,都是生產關系總和;另一方面則指出了這些社會階段的不同,古典古代社會主要是奴隸主和奴隸為主要生產關系的社會形態,封建社會主要是地主和農民為主要生產關系的社會形態,資產階級社會則主要是以資本家與雇傭工人為主要生產關系的社會形態。
但是,無論是人類社會的本質是生產關系的總和以及不同社會歷史階段不同的生產關系總和,其背后都是受制于生產力的,生產力在最為歸根到底的意義上決定著生產關系的總和、決定著社會、決定著人類社會的歷史及其發展。所以,我們更應看到馬克思的第一句話:“各個人借以進行生產的社會關系,即社會生產關系,是隨著物質生產資料、生產力的變化和發展而變化和改變的。”即,物質生產資料、生產力是決定生產關系、社會關系的,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最終的決定性因素,是構成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最根本的立腳點。在標志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第一次得到比較系統闡述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文中,馬克思恩格斯共同指出:“我們首先應當確定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是: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而且這樣的歷史活動,一切歷史的一種基本條件,人們單是為了能夠生活就必須每日每時去完成它,現在和幾千年前都是這樣。”[1]馬克思恩格斯在這里十分深刻、嚴肅,用“人生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第一個歷史活動”、“一切歷史的一種基本條件”、“每日每時”、“現在和幾千前”等話語突出物質生產活動、生產力對人類社會歷史的重要地位,沒有人類的物質生產活動,沒有人們切實地從大自然中攫取各種生產、生活資料的生產力,人類社會就將無法存在,人類就會趨于滅亡。所以,唯物史觀把生產力作為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最底層、最深層的立腳點,是最為堅實不過了。
我們再來分析“社會化的人類”這一立腳點。唯物史觀把“社會化的人類”作為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立腳點,同樣是有著堅實依據的,即人類自身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重要因素,并且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首要因素。我們不僅從直白的意義上確定,如果沒有了人類自身,也就無從談起人類社會,更不會有人類社會的歷史,而且這里潛在的意蘊是,唯物史觀之所以稱之為唯物的史觀,是“歷史唯物主義,而不是歷史唯物主義”[3],即,唯物史觀并不是一味地強調物,強調物質生產活動,看似物淹沒了人,其實不然,而是始終強調人是物的主人,人自身是人類社會歷史的真正主體。馬克思對此指出:“人本身是他自己的物質生產的基礎,也是他進行的其他各種生產的基礎。因此,所有對人這個生產主體發生影響的情況,都會在或大或小的程度上改變人的各種職能和活動,從而也會改變人作為物質財富、商品的創造者所執行的各種職能和活動。在這個意義上,確實可以證明,所有人的關系和職能,不管他們以什么形式和在什么地方表現出來,都會影響物質生產,并對物質生產發生或多或少是決定的作用。”[4]馬克思在這里著重用了黑體字“主體”和“所有”,前者強調人是生產的主體,人本身是自己物質生產的基礎,也是進行其他各種生產的基礎,人的主體地位是不容忽視的;后者強調的是人作為主體,其所有的關系和職能(即全部的社會關系和職能,特別是職能所體現出來的能力——生產力),不管其形式和表現如何,都會對物質生產發生決定作用。所以,人作為主體及其關系和能力是人類社會歷史的根本性要素,決定著人類社會的存在與發展,決定著人類社會歷史的興衰成敗。唯物史觀以人自身為立腳點是有著堅實根基的。
也正是基于此,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1],“這就是說,我們不是從人們所說的、所設想的、所想象出來的東西出發,也不是從口頭說的、思考出來的、設想出來的、想象出來的人出發,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們的出發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而且從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中還可以描繪出這一生活過程在意識形態上的反射和反響的發展。”[1]馬克思恩格斯在這里把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立腳點深深地立在了人及其現實生活的基礎之上,只有從有血有肉的、有生命的人,及其所從事的實際活動,在其現實的生活過程中,才能真正闡釋由人所創造的道德、宗教、形而上學等各種意識形態,才能夠真正撥開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種種之謎。實質來說,人及其現實生活是一體的,人,首先得有血有肉有生命,而有血有肉有生命必然要體現為一定的生活,表現為一定的實際活動,只有在切實的實際活動和生活中,才能突出人是有血有肉和有生命的。
但是,這樣的人與動物是沒有區別的,也不能夠成為與費爾巴哈所界定的人相區別的根據,如果僅停留于此,唯物史觀是不能夠創立的,也實現不了對以往各種唯心史觀的變革,更實現不了對費爾巴哈“半截子”唯物主義的超越。所以,馬克思恩格斯對有血有肉、有生命的、現實的、從事實際活動的人又做了進一步的界定,明確了唯物史觀這一獨特的、更為準確和堅實的立腳點。馬克思恩格斯指出:“這里所說的個人不是他們自己或別人想象中的那種個人,而是現實中的個人,也就是說,這些個人是從事活動的,進行物質生產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活動著的。”[1]馬克思恩格斯著重對“現實中的”個人做了明確界定:這些現實的個人是從事活動的,尤其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并且,所從事物質生產活動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展開的。
對于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一當人們開始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的時候,這一步是由他們的肉體組織所決定的,人本身就開始把自己和動物區別開來。人們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同時間接地生產著自己的物質生活本身。”[1]所以,物質生產活動是人區別于動物的根本標志,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才是人的根本特質。對于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從事物質生產活動人,馬克思恩格斯則指出:“這種考察方法不是沒有前提的。它從現實的前提的出發,它一刻也不離開這種前提。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出在某種虛幻的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1]這里,馬克思恩格斯進一步明確了現實的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不是處于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的中的人,反過來,一定是處于特定的社會體系中、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和在一定的社會條件下,在人們的社會性的相互作用中發生變化的人。而這些社會性的界限、前提和條件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是客觀的,只有在這些社性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即在社會關系的范圍內,人才能從事物質生產活動,人才是真正的人,這樣的人才能夠真正成為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正確立腳點。
這與費爾巴哈所理解的人有著本質的不同:“費爾巴哈對感性世界的‘理解’一方面僅僅局限于對這一世界的單純的直觀,另一方面僅僅局限于單純的感覺。費爾巴哈設定的是‘一般人’,而不是‘現實的歷史的人’。”[1]“誠然,費爾巴哈比‘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有很大的優點:他承認人也是‘感性對象’。但是,他把人只看作‘感性對象’,而不是‘感性活動’,因為他在這里也仍然停留在理論的領域內,沒有從人們現有的社會聯系,從那些使人們成為現在這種樣子的周圍生活條件來觀察人們——這一點且不說,他還從來沒有看到現實存在著的、活動的人,而是停留于抽象的‘人’,并且僅僅限于在感情范圍內承認‘現實的、單個的、肉體的人’,也就是說,除了愛與友情,而且是觀念化了的愛與友情意外,他不知道‘人與人之間’還有什么其他的‘人的關系’。”[1]所以,對人的理解,不能從單純的直觀、感覺中,去把人設定為一般的、抽象的人,而應從人們現有的社會關系中,從與人們生活緊密相關的社會性的關系中去理解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社會性是人的本質屬性,社會化的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才能夠真正組建人類社會,成為人類社會的主體。馬克思把唯物史觀的立腳點立在“社會化的人類”是堅實可靠的。
以上我們探究了唯物史觀兩個重要立腳點:人類社會和社會化的人類。“人類社會”可以進一步歸結為社會關系、生產關系的總和,直至決定社會關系、生產關系的生產力;“社會化的人類”可以進步一步歸結為處在一定社會關系中的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類。二者合并起來,社會關系,特別是其中的生產關系(經濟關系),構成了人類社會的基礎,形成了人類的本質行要素,是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重要立腳點。列寧對馬克思創立的唯物史觀這一分析思路看得十分清晰,他指出:“馬克思究竟是怎樣得出這個基本思想的呢?他做到這一點所用的方法,就是從社會生活的各種領域中劃分出經濟領域,從一切社會關系中劃分出生產關系,即決定其余一切關系的基本的原始的關系。”[3]可以肯定,從整個社會生活中的經濟領域,從一切社會關系中的生產關系出發,構成了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堅實立腳點。
其實,生產關系從廣義上來說是內涵生產力的,二者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統一于人類的物質生產活動中,只不過從人類社會這一限域來看,強調生產關系,而從人類社會在整個大自然界中這一限域來看,強調的則是人類從大自然中攫取各種生產資料、生活資料以維系自身生存和發展的生產力。所以,生產關系及其總和(從唯物史觀是專門面向人類社會這一領域來看)是唯物史觀的根本立腳點。也正是基于此,馬克思指出:“人們在生產中不僅僅影響自然界,而且也互相影響。他們只有以一定的方式共同活動和互相交換其活動,才能進行生產。為了進行生產,人們相互之間便發生一定的聯系和關系;只有在這些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影響,才會有生產。”[1]可以看出,人們在物質生產活動中不僅僅影響自然界,這主要是指改造自然界獲取人類必要生活資料的生產力,但是,更為重要的前提是,人們只有結成一定的方式,產生一定的聯系和關系,在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能夠產生生產力。這就是說,結成一定的社會關系是展開生產力活動的前提、必要條件,人們之間不首先結成一定的社會關系,特別是經濟關系、生產關系,生產力就無從談起。所以,社會關系(經濟關系、生產關系)是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這一特定限域的立腳點。
對于社會關系(經濟關系、生產關系)這一唯物史觀的立腳點,在馬克思逝世之后,恩格斯晚年做了更加寬廣和深刻的總結。恩格斯指出:“我們視之為社會歷史的決定性基礎的經濟關系,是指一定社會的人們生產生活資料和彼此交換產品(在有分工的條件下)的方式。因此,這里包括生產和運輸的全部技術。這種技術,照我們的觀點來看,也決定著產品的交換以及分配方式,從而在氏族社會解體后也決定著階級的劃分,決定著統治和被奴役的關系,決定著國家、政治、法等等。此外,包括在經濟關系中的還有這些關系賴以發展的地理基礎和事實上由過去沿襲下來的先前各經濟發展階段的殘余(這些殘余往往只是由于傳統或惰性才繼續保存著),當然還有圍繞這一社會形式的外部環境。”[2]可以看出,對人類社會歷史發展起決定性基礎的經濟關系,主要是指人們生產生活資料和彼此交換產品的方式,就是說,人們為了展開實際的生產力活動,要切實地從大自然中攫取必須的生產資料、生活資料,必然要結成一定的經濟關系,而一定的經濟關系又必然要體現為一定的方式(分工方式、生產方式、交換方式,如果擴展開來,還包括分配方式、消費方式以及人們切實的生活方式,等等。由于生產方式與物質生產聯系最緊密,也是衍生其他方式的基礎,我們可以把所有的方式綜合稱之為生產方式)。
所以,生產方式構成了唯物史觀把握人類社會歷史的更進一步的立腳點,也是唯物史觀區分人類社會歷史發展不同階段的主要依據。這與馬克思的觀點是緊密一致的,馬克思指出:“社會關系和生產力密切相連。隨著生產力的獲得,人們改變自己的生產方式,隨著生產方式即謀生的方式的改變,人們也就會改變自己的一切社會關系。手推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而已資本家的社會。”[1]從生產方式出發,特別是從特定的生產方式出發,就可以把握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特質。最為難能可貴的,恩格斯在這里對經濟關系做了進一步地擴延,主要還包括全部技術、地理基礎、先前經濟發展階段的殘余、外部環境,這些要素同樣是經濟關系的重要內容,而且從商品經濟社會來看,以及從目前和未來人類社會發展的角度來看,這些要素日益發揮著重大的作用,是我們運用唯物史觀指導社會建設的不可忽視的重要立腳點。
原因在于,商品經濟社會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分工以及在分工的基礎上展開商品的生產、運輸、交換,而這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技術,技術不僅可以為商品的具體生產、運輸提供支撐,而且是降低生產商品的個別勞動時間,使個別勞動時間低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最終獲得社會價值,特別是超額社會價值的根本途徑。所以,技術日益成為商品經濟社會存在和發展的關鍵性要素。地理則是經濟關系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基礎,不僅是人們建立經濟關系用以展開具體生產力活動的前提,而且從目前人類社會過渡從地理環境中攫取物質財富,造成資源枯竭、環境污染、生態惡化等角度來看,地理日益成為關涉人類社會是否能夠生存下去的基礎,地理生態環境日益成為我們把握社會歷史的重要出發點,這一點與目前我國所開展的生態文明建設特別相呼應。
有必要進一步指出的是,恩格斯晚年對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的立腳點做了更加辨證式地界定,這對于我們全面、整體、有機地理解唯物史觀以及有效地運用唯物史觀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恩格斯指出:“……根據唯物史觀,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無論馬克思和我都從來沒有肯定過比這更多的東西。如果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濟因素是唯一決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階級斗爭的政治形式及其成果——由勝利了的階級在獲勝以后確立的憲法等等,各種法的形式以及所有實際斗爭在參加者頭腦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以及它們向教義體系的進一步發展。這里表現出這一切因素間的相互作用,而在這種相互作用中歸根到底是經濟運動作為必然的東西通過無窮無盡的偶然事件(即這樣一些事物和事變,它們的內部聯系是如此疏遠或者是如此難于確定,以致我們可以認為這種聯系并不存在,忘掉這種聯系)向前發展。否則把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最簡單的一次方程更容易了。”[2]這是恩格斯晚年對由馬克思和他所創立的唯物史觀做的全面而深刻地總結,即唯物史觀的立腳點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這一點恩格斯和馬克思都是十分強調和肯定的。
但是,經濟因素絕不是唯物史觀把握人類社會歷史的唯一決定性因素,而是在經濟因素的基礎之上,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要素:政治形式及其成果、憲法、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等等。而且這些要素相互交織、相互作用,在經濟因素的必然性上,共同制約、影響、規范著人類社會歷史的發展。雖然這些要素的內在聯系和具體發生作用十分偶然、十分疏遠、十分難于確定,雖然我們可以忽略甚至忘掉這些要素的具體存在而只抓住唯物史觀的主要原理,但是,這絕不等于我們就真正全面、辯證地理解了唯物史觀,也不等于真正全面、辯證地理解了人類社會歷史的發展。
借用恩格斯對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經典總結:“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所成為的那樣。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由此就產生出一個合力,即歷史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因為任何一個人的愿望都會受到任何另一個人的妨礙,而最后出現的結果就是誰都沒有希望過的事物。所以到目前為止的歷史總是像一種自然過程一樣地進行,而且實質上也是服從于同一運動規律的。但是,各個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個都希望得到他的體質和外部的、歸根到底是經濟的情況(或是他個人的,或是一般社會性的)使他向往的東西——雖然都達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為一個總的平均數,一個總的合力,然而從這一事實中決不應作出結論說,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個意志都對合力有所貢獻,因而是包括在這個合力里面的。”[2]這就意味著在我們深深抓住經濟因素這一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歸根到底的立腳點基礎之上,更應該看政治上層建筑和各種意識形態同樣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同樣是唯物史觀審視人類社會歷史的重要立腳點。而且從人類社會日益從低級走向高級,日從進入知識經濟、信息經濟時代,作為人類主觀能動作用集中體現的政治建構和意識能力,對于人類社會歷史的發展日益起著至關重大的作用,是把握當今和未來社會發展的重要立腳點。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1;345;79;67;73;72;67;73;75;77;60;344;142.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532;731;695-696;697.
[3]列寧專題文集(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5;158.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300.
[責任編校:趙立慶]
B0-0
A
1002-3240(2017)06-0041-05
2017-03-09
2016年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自信的哲學研究(L16WTB013);2016年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高校思政專項):醫學生“不忘初心,堅定馬克思主義理想信念”問題研究(L16BSZ008)
于泉蛟(1980-),吉林柳河人,法學博士,大連醫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