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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時期冰心參加國民參政會側記

2017-03-29 17:12:33熊飛宇
重慶三峽學院學報 2017年4期

熊飛宇

(重慶師范大學重慶市抗戰文史研究基地,重慶 401331)

重慶時期冰心參加國民參政會側記

熊飛宇

(重慶師范大學重慶市抗戰文史研究基地,重慶 401331)

重慶時期,冰心曾“榮膺”國民參政會參政員,之所以被遴選,沈從文認為是宋美齡想借重其與司徒雷登的關系。而冰心參加國民參政會的具體情形,隨著資料的挖掘,細節逐漸豐滿。她的“參而不政”,一是源自中立的自由主義者立場,二是出于對黨派政治的回避。

冰心;國民參政會;司徒雷登;參而不政

抗戰時期,冰心曾以社會賢達身份擔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共歷三屆,即二、三、四屆。其之所以被遴選,關鍵在于宋美齡的提名,至于深層次的考量,則無人探究;而其參會的情況,大致也只是“參而不政”,但是具體的場景,因為資料稀少,很難再現與還原,這也為冰心的傳記留下了通過想象去創作的空間。筆者曾有《冰心與國民參政會論略》一文,較為全面地做過考察;后在《冰心與重慶〈中央日報〉》中,也有相關史料的摘引,但仍是一種模糊敘事。隨著對資料的不斷挖掘,有較多的細節呈現出來,本文便以“集錦”的方式,獻給有興趣的讀者。

一、沈從文關于冰心擔任參政員原因的說明

冰心為什么會參加國民參政會?1982年冬,湖北江陵發掘馬山一號墓。受荊州博物館委托,王亞蓉回北京接沈從文鑒賞出土的極品絲綢。在由京南下的火車上,沈從文曾向王亞蓉談到:“你像冰心他們在國民黨時代是宋美齡的顧問,正是大罵孔祥熙專機帶狗的時候,她也是宋美齡的專機把她送去的。他們是利用她和美國司徒雷登的關系,她是燕京的……”[1]234

先來看“她是燕京的”。

關于冰心與燕京大學,相關敘述并不鮮見,如許正林即有專文《冰心與燕京大學》。現據陳恕《冰心全傳》所附《冰心生平、著作年表簡編》,簡單勾勒如下:1918年秋,“升入協和女子大學理預科”[2]496;1920年3月15日,“北京協和女子大學合并到燕京大學,稱燕大女校”[2]496;1921年夏,“燕京大學理預科畢業。轉入文本科二年級”[2]497;1923年夏,“以優異成績畢業于燕京大學文本科,得文學士學位。同時獲金鑰匙榮譽獎”[2]498;1926年9月,“回母校燕京大學國文系任教”[2]499;“同年,任燕大委員會委員”[2]500;1929年6月15日,“與吳文藻博士在燕京大學臨湖軒舉行婚禮”;“8月,回北平,遷入燕南園66號新建的住宅”[2]500;自1930年起,便未繼續在燕大任教;1948年3月,“被選為東京燕京大學校友會主席”[2]503。

再看抗戰時期及其前后的司徒雷登。現據《中國革命史上的外國人物》龍士云所撰的《司徒雷登》,摘引如下:

抗日戰爭爆發后,北平淪陷。司徒雷登與北平日偽當局經過談判取得“默契”,宣布燕京大學保持“中立”,保證不反日,日本占領軍也不進校干涉校政。司徒雷登曾對一些不愿在日軍占領下埋頭書齋,要逃離日占區的學生給予過幫助。

太平洋戰爭前,日本為了誘降蔣介石,曾命令北平日軍司令官與司徒雷登接觸,企圖通過他與蔣介石會晤。為此,1938年,司徒雷登借前往香港出席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之便,從香港乘飛機到漢口,會見蔣介石。經過密談,司徒雷登把條件帶回北平,交給日方,但雙方未能達成協議。后來,司徒雷登又分別于1939年4月、7月,1940年4月,1941年4月,四次從日軍占領下的北平到重慶去與蔣介石會談,“調解”日蔣關系,但都沒有什么結果。與日蔣會談的經過,司徒雷登都向美國方面作了詳細報告。

太平洋戰爭爆發后,司徒雷登被日軍逮捕。在日軍集中營關了三年零八個月,直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才被釋放。

同年,重慶談判期間,司徒雷登見到了毛澤東、周恩來。毛、周請他吃過午餐。10月間,他回到北平參加燕京大學在原校址舉行了開學典禮后,即返回美國。

司徒雷登這次回美國逗留了四個多月,一面養病,一面為燕京大學募捐。1946年4月,他返回中國。7月,由馬歇爾推薦,美國政府正式任命司徒雷登博士為美國駐華大使。中國共產黨及第三勢力曾對此都表示了不同程度的歡迎。[3]107-108

司徒雷登在抗戰勝利后的重慶之行,其回憶錄《在華五十年》(Fifty Years In China)中有這般追憶:

(1945年)9月1日,我們到了重慶。第二天,蔣介石主席舉辦了一場外交上的招待會,我在會上見到了很多老朋友。赫爾利大使就站在主辦人的旁邊,前段時間,他去了趟延安,跟共產黨的領袖毛澤東一同回的重慶。毛先生看到我后,很親切地打了招呼,并說在延安有很多燕大的學生。我笑著回答說自己對這個情況有所了解,并希望對那些學生的教育沒有令人失望。幾天后,周恩來邀請我和(傅)涇波吃午飯。那是在一個學生的家里,他們熱情地進行了招待……

在結束了監禁生活后,我很高興能在這里——抗戰的臨時首都,見到很多的老朋友和有趣的人。我也樂意接受他們的邀請,參加聚餐或是演講活動,并從他們那里得到關于我歸來的這個世界之前發生的事情。所有的這些都使我興致盎然……

之后去成都度過的兩天……回到重慶,數百個燕大的畢業生舉辦了一場特別的宴會,地點是在一個坐落在江邊的美麗飯店里。來參見的人越來越多,雖然飯店經理一直忙著添加桌椅,但還是很多人沒有座位,不得不離開。[4]124-125

至于冰心與司徒雷登的關系,就冰心方面而言,可見于下述事例。

《燕大友聲》第二卷第九期(1936年6月24日出版),為“司徒校務長六十壽辰特刊”,目次中的《司徒校務長傳略》,正文作《司徒雷登博士傳略》,系包貴思女士(Grace Boynton)所撰,冰心“六,十夜,一九三六,譯畢”。另有“校友撰文”,“以年級先后為序,年級同者,以離母校較遠者居先”,依次是:陳其田、白序之、許光迪、謝婉瑩、曹義、張銓、呂振中、董紹明、張天澤、羅學濂、胡慶育、薛澄清、楊肖彭、張德生、蔣蔭恩、陳先澤。其中,謝婉瑩的文章是《司徒雷登校務長的愛與同情》①該文在收入《我自己走過的路》(冰心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6月)和《冰心文選——佚文卷》(王炳根選編,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11月)時,末尾均有方錫德注:“原載1936年6月24日《燕大周刊》第7卷第6期,又載于同日《燕大友聲》第2卷第9期”。三者相較,最早刊發此文的應是《人物月刊》。,署名“氷心”,作于“六,十二,一九三六”。而在此前,該文已見刊于楊開道主編的《人物月刊》第一卷第二期,1936年6月15日出版。同期亦以中英文雙語的形式,刊載包貴思女士的《記司徒雷登先生》(A Brief Sketch of Dr. Stuart),其后有“編者附記”云:“包貴思女士是燕大英文教授,是司徒先生的好友,也是氷心女士的好友。包貴思女士曾把氷心女士的作品譯成英文,氷心女士也想把本文譯成中文。因為本刊出版期近,所以只好由編輯部譯出,以饗不能閱讀原文讀者。我們不能刊登氷心女士的譯文,是十二分的抱歉,不過這個譯文曾經吳宓先生精心修改,雖不如氷心譯文之佳,亦可告無罪于讀者也。”[5]124

1941年3月29日,《燕京新聞》(北平燕京大學新聞學系燕京新聞社出版)第7卷第25期,有記者曾就冰心“外傳逝世”一事,求證于司徒雷登校長:

本月廿五日北平各報及廿六日英文北京時事日報載前本校國文系講師吳文藻夫人謝 氷心女士于昆明逝世之消息,實堪令人驚愕。據報章所載,此項消息系由北京大學某教授傳出,謝因患肺病不治,于去年十一月中死于昆明。其中頗有難令人置信之處。本報記者為明 瞭真象起見,特訪問司徒校長探詢一切。據司徒校長談稱:報載謝 氷心女士逝世之消息絕不可靠,因校方最近曾接謝女士于二月十九日所發之信件。女士昔年雖曾患肺病,但經治療早已完全告愈。再女士居于重慶,而此項消息謂其死于昆明,故與事實絕對不符也。即使女士確已逝世,則校方當早有消息,絕不致隔三月之久,方有消息;更不能北大已有消息而本校尚無所聞。故此項消息之子虛,無待證明矣。

又據校長謂:女作家謝 氷瑩,身體亦不康健,此種消息或系以訛傳訛之誤,但謝氷瑩亦系居于重慶,決不能死于昆明,故此項消息實令人迷離云[6]1。

據此可知,謝冰心在1941年2月19日,曾致信燕京校方。一方面,說明冰心與司徒雷登的聯系,即便是戰時,也未嘗中斷;另一方面,該信不知現在是否還存于燕京檔案?如能重新覓得,對于冰心研究應不無助益。

1946年11月4日,《海濤》第35期刊有“言身”的一則短訊《冰心寫司徒雷登傳》,談到:“現在她自內地來滬轉北平,仍在燕京任教,不久將再度出國。她本是司徒雷登的得意門徒,現在司徒做了駐華大使,蜚聲海內外,冰心女士預備替他寫傳記,這傳記的內容將以司徒的教育事業為主體,預想不久此書出版時,又可轟動一時也。”最后還爆料:“此外,據說謝冰心還是司徒大使的干女兒呢。”[7]3“文化大革命”中,“冰心是司徒雷登干女”這一說法曾被再度拋出,但遭到冰心本人的否認。

對于司徒雷登,冰心講過一段流傳甚廣的話:“司徒雷登幫過很多進步學生,好幾個人都是坐著他的車才去了解放區。應該感謝每一個幫助自己的人,忘恩負義不好。”[4]封底

二、冰心出席國民參政會有關活動的報道與記載

(一)第二屆國民參政會

1941年11月17—26日,國民參政會第二屆第二次會議召開。冰心出席。同年12月出版的《湖南婦女》(編輯兼發行:湖南省新生活運動促進會婦女工作委員會)第四卷第六期,其【婦女描素】有《女參政員之聲》云:

此次參政會,十五位女參政員里,只有曾寶蓀病假,報到的有十四位,實際出席的有十三位,鄧穎超自夏秋以來肺病復發,一直在打針療養。

這十三位女參政員的中心提案與男參政員并無相異處,對于平定物價座談會,她們最關心,但時間和市婦女會的招待沖突了,到底她們不愿辜負姊妹們的苦心,除張肖梅外,十二人一起出席了這個會。

也許是因為她們除了是參政員外,大半還是有兒有女的母親吧,當然也是不能不管管油鹽柴米醬醋茶的主婦,物價之對于她們,委實關系重大。

她們的提案中一致主張制止人為的物價上漲,懲治奸商和營私的□□員。……

她們進一步分析了獎勵人口的八中全會決議案……

為婦女本身的切身問題,自然是職業婦女被拒用的許多實例。人們說女人心細,她們的提案中往往附有真憑實據:從報紙上剪下來的聘請職員的廣告,那上面無不限于男性男性男性,甚至各種技術訓練之門,也是對婦女掩閉著的。

……

謝冰心年來病肺,吐血太多,抱病開會,顯得清瘦,有時吳文藻先生伴來。昔日見于她集子上的署名,現在可以在提案末尾見到,有些人不免懷了緬舊之思,愿這簽名式再見于她的新集子上。[8]18

從報道前面部分可以看出,冰心曾參加“平定物價座談會”。同樣的報道,亦見于《浙江婦女》月刊(編輯兼發行者:戰時兒童保育會浙江分會;地址:麗水大水門橫街)第五卷第六期的《各地通訊:二屆女參政員之聲》(第23頁),1941年12月30日出版。

除“市婦女會的招待”之外,有關方面的宴請,也不時見諸報端。如《新華日報》1941年11月25日就有報道:“(遠東社訊)蔣委員長夫人宋美齡女士,定明(二十六)日正午十二時半,在某官邸招待女參政員,并請參政會王秘書長夫人作陪。”“王秘書長”即王世杰,夫人名蕭德華,系音樂家蕭友梅之妹。又:“(中央社訊)新運會婦女指導委員會日前與本市各婦女團體商定,于參政會開會后聯合招待女參政員,現正由女青年會及婦指委會負責籌備中。”[9]不過,這次招待,很快便有了下文。27日下午,“重慶市各婦女團體”“假求精中學招待女參政員,到吳貽芳,史良,劉王立明,張肖梅,羅衡,陶玄,伍智梅,錢用和,呂云章等參政員,鄧穎超同志以病未克出席,特函向各婦女團體代表致歉”。“各婦女團體到代表達百余人,濟濟一堂,會場充滿著和諧的空氣,會場墻壁上張貼著:‘擁[護]女參政員’‘團結就是力量’等各種標語。”招待會主席張靄(藹)真[10]。

1941年2月21日,冰心曾作《為職業婦女請命》,表達自己對職業婦女的關切。在此次參政會上,“十一月十七日,是參政會揭幕的日子,女參政員們在這天集議著提案的中心,‘保障職業婦女’”[11],“大會上唇槍舌劍,爭個不休”[12],最后,在24日下午三時舉行的第七次大會上,“吳參政員貽芳等提,請政府明令各機關不得借故禁用女職員,以符男女職業機會均等之原則”[13],“由于女參政員對保障女權問題的態度一致而得到了大會的通過”[12]。

此次“會議期間”,張瀾“與張君勱、左舜生、羅隆基等民主政團同盟參政員,根據民主政團同盟的綱領,向國民參政會提出《實現民主以加強抗戰力量,樹立建國基礎案》,參與聯署的有張一麐、李璜、陳啟元、常乃惪、余家菊、梁實秋、董必武、光升、沈鈞儒、王造時、史良、陶行知、冷遹、黃炎培、江恒源、劉王立明、謝冰心、晏陽初、鄧穎超共23人”。“提案要求國民政府做到以下10點:(一)迅速結束訓政,實施憲政。(二)成立戰時中央民意機關。(三)任何黨派不得以國庫供給黨費。(四)政府一切機關,實行選賢與能之原則,不得歧視無黨、異黨之分子,不得強迫入黨。(五)禁止在學校和文化機關推行黨務。(六)保障人民身體、言論、思想、結社、集會、信仰自由。(七)停止特務機關對內之一切活動。(八)取消縣參議會及鄉鎮代表考試條例。以便凡熱心之公正人士,均有機會參與地方政治。(九)實行經濟民主化之原則,確定人民最低生活之保障,嚴禁官吏利用政治權力實行壟斷投機之商業行為。(十)軍隊國家化,停止軍隊中任何黨派之黨團組織。”[11]208-209對于這些主張,冰心作為提案聯署人,至少是贊同并支持的。

(二)第三屆國民參政會

1942年10月22—31日,國民參政會第三屆第一次會議舉行。會議召開前夕,中央婦女運動委員會曾舉行茶會,歡迎女參政員。10月16日,董鏡桂在《女參政員素描》中,對此有過報道:

中央婦女運動委員會,為了歡迎這些婦女的代表女參政員,特于昨日三時假該會大禮堂舉行茶會,歡迎詞致畢,主席沈慧蓮女士別出新裁地取消了詞嚴莊義的講演。這對于忙碌了三四天的女參政員確是一件適宜的措置。

出席的女參政員共有十一位,華僑婦女領袖黃淑云,保育專家熊芷均被邀到會。此外各機關女代表女記者參加者亦二十余人。

會場軒敞清潔,煙霧繞繚中,三三兩兩地攀談著,女參政員更是新聞記者包圍的對象。

大時代忙碌了一部分有知識的女子,廣大的農村婦女,多半還聽天由命地生活著,沒聽到全國總動員的召喚,因此怎樣廣泛地深入地動員農村婦女,成了十幾位女參政員提案中的焦點。[15]116

謝冰心:福建籍,因為近年來的多病,清瘦了許多,有幾位天真的姑娘們問她“為什么不多寫點文章呢”?她說“等身體好點再寫”,有人正大談《寄小讀者》,但她卻因吳文藻先生等她匆匆地走了。[15]118

據側面消息,關于法律上默許的“太太留到戰區的男子可重婚”女參政員亦準備提出討論。[15]118-119

這里“十一位女參政員”,據文中所述,指唐國禎(按:“禎”或作“楨”)、呂云章、劉王立明、陳逸云、羅衡、劉衡(按:“衡”多作“蘅”)靜、吳貽芳、張邦珍、張維禎(按:“禎”或作“楨”)、陶玄、謝冰心,另有胡木蘭、鄧穎超、伍智梅三位未到會。關于中央婦女運動委員會,也有必要略作介紹。“1937年12月后,民眾運動(包含婦女運動)曾短暫由軍事委員會政治部負責管理。1938年4月,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第74次會議通過《修正中央執行委員會組織大綱》,對黨中央的組織作了大幅度調整。在各部會處方面,取消民眾訓練部,改設社會部。社會部設有婦女科,協助各地婦女會進行工作。另外,社會部成立之初,即奉中央核準在漢口成立‘婦女運動指導委員會’,作為指導發動全國婦女工作的機構。”[16]197-198“1940年12月,社會部改隸國民政府行政院。經第160次常會決議,婦女運動指導委員會改由組織部接管,更名為中央‘婦女運動委員會’,于1941年1月正式成立”[16]198。其主任委員,先后為沈慧蓮(1938.5.12—1945.9.17)、宋美齡(1945.9.17—1945.10.29)、劉蘅靜(1945.10.29—1949)[16]201。

22日,會議正式開幕。顧頡剛日記有載:“八時,乘參政會車到軍委會,九時,開會。聽張伯苓致開會詞,林主席致訓詞,蔣委員長致詞。選舉主席團。在會晤孟真,君武,達浦生,周昆田,何子星,靳鶴聲,魏元光,江問漁,王維墉,張香冰,程希孟,王曉籟,任之,仲仁,冰心,翁詠霓,冀野,孫伏園,馬乘風,張道藩,顧一椎(引者按:當作‘樵’)等。與張維楨等同乘車至新運會吃飯,晤次簫,成舍我等。”“二時半,上車到會”,“聽何應欽報告軍事,傅秉常報告外交。七時出,到新運會吃飯”[17]752。

26日晚八時,蔣夫人“假私邸設宴招待女參政員,到吳貽芳、張邦珍、陳逸云、張維楨、劉王立明、鄧穎超、謝冰心、胡木蘭、伍智梅、唐國楨、劉蘅靜、羅衡、呂云章、陶玄等十余人。宋外長,顧大使及王世杰夫人等被邀作陪。宋外長及顧大使□作簡短之演辭。略[謂]盟國人民對中國五年來之堅持抗戰,備極感奮,愿伸同情及援助之手。并謂中國國家地位亦由是日益提高。席間賓主對于婦女運動及婦女工作有所討論及交換意見,至十時許始盡歡而散”[18]。據這一報道,謝冰心與鄧穎超均參加了宋美齡的招待會。兩人在同一場合出現,這應該是有明確記載的較早的一次。不過,二人究竟是在何時何地初識,即便冰心本人后來所寫的文章,也有記憶方面的失誤。筆者在《重慶時期冰心的創作與活動研究》一書中,曾以“冰心與周恩來、鄧穎超的交往”專題講述,茲不再引。

“中華民國三十一年十一月一日中央日報·掃蕩報聯合版 星期日 第五版”,有“本報記者布谷、岳蘭”的《女參政員訪問記【五】》,其中有關冰心的一則為“謝冰心女士:掩飾不住她的母愛”:

女參政員謝冰心,她的名字是不生疏的。早在她當選為參政員之前,從《寄小讀者》《繁星》《超人》里我們已經知道她高遠而恬靜的個性,曾寄與自然,慈母,和童年以深摯的感懷和無限的贊美。她是已經連任兩次的參政員,記者曾經訪問過她三次,但記者所得印象,始終是和讀她的作品所領略的一樣作風。在前兩次的訪問里,她都是這樣說,“不知誰把我的名字,提到參政員里面來的,我實在對政治問題不很感到興趣。我希望你們千萬別拿對于參政會的意見來問我,可是,歡迎你們常和我做個談詩論文的朋友”。從這幾句話里可以看出她的本色。

前數日,她又以第三屆女參政員的資格,和許多位女參政員出現在一個會場上,引起了記者好奇的心理,想再作一次的訪問,也許可以得到意外的收獲,不料盡管記者提出許多問題再三請求她答覆,而她幾乎連想也不肯想,只報以謙和的微笑。直到最后,她好像無法掩飾她廣大的母愛和對兒童深厚的同情心,才對記者說,她只希望政府當局,今后要極力督促出版界,趕快改善關于兒童教科書的印刷問題,因為教科書印刷模糊,不僅有損一般兒童的目力,并且對于兒童們識字作文的興趣和進度,影響實在太大了。

所訪者另有“鄧穎超女士:滔滔而談婦女問題”和“胡木蘭女士:一位革命元勛后裔”。報道中說,記者已采訪冰心女士三次,但不知所談為何。不過,從冰心所謂“不知誰把我的名字,提到參政員里面來的”,而且是借《中央日報》表明態度,可以看出,冰心出任參政員,確有可能是在不明就里的情況下的被動參與。

1944年11月,《時兆月報》①《時兆月報》,1943年1月復刊于重慶。主編蘇醒之,編輯蔡玉坤,發行人簡墨士,特約編輯劉啟承、王震輝、姜從光、孟昭義,編輯部設重慶柏溪。辟有小言論、論壇、青年與教育、真理之光、圣經之研究、家庭幸福、農業問題、工商界、現代文選、瀛海珍聞、游記等欄目(王綠萍編著:《四川報刊五十年集成(1897—1949)》,四川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653頁)。第二卷第十一期的《瀛海珍聞:女參政員趣聞》,也有關于冰心的逸聞趣事:“謝冰心在會場中,介紹其夫婿吳文藻博士,每日‘吾夫一官如豆’,不識輕夫耶?抑輕官耶?”[19]3所謂“一官如豆”,據《吳文藻自述》,自1941年2月,吳文藻開始任國防最高委員會參事室參事,其職責是“對邊疆的民族、宗教和教育問題進行研究和提出處理意見”,同時還兼任“蒙藏委員會顧問和邊政學會的常務理事”[20]405。

(三)第四屆國民參政會

1945年7月7日至7月20日,第四屆國民參政會召開了第一次會議。《顧頡剛日記》第五卷中,附有“國民參政會第四屆第六大會席次表”,分“院部會長官席”“中央委員會”和“特別來賓席”,謝冰心坐“特別來賓席”,座號為239[21]490。不過,“第六大會”一說頗可疑。第四屆國民參政會只召開三次大會,何來“第六大會”?是否是“第四屆第一次大會第六次會議”?抑或另有所指?又,7月7號,“早餐后,與格桑同到參政會。行開會式。聽主席訓詞及周枚蓀答詞。選舉主席團。與孟真談。晤狄君武,陸幼剛,文藻,冰心,達浦生等”[21]494。國民參政會第四屆第二次會議,于1946年4月2日結束。4日,顧頡剛曾“訪冰心夫婦,并晤耀華夫婦”[21]635。不過,所訪地點未記。時冰心已從歌樂山搬至曾家巖原端木愷的住所。

冰心在參政會上的表現,天行曾有一個較為令人信服的說明:“冰心是一位參政員,有人說她是參而不政的。實在她是一個中立的自由主義者,沒有什么對國事主張。據說她在重慶每次開參政會時,雖然出席而不發一言,她對政治感不到興趣,而對黨派尤其頭痛,所以她不肯說話,免得許多麻煩。”[22]64由此可見,冰心的“參而不政”,一是源于“中立的自由主義者”立場,二是出自對黨派政治的趨而遠避。這與胡適的“寧鳴而死,不默而生”,自是知識分子兩種不同的生存方式。

[1] 王亞蓉.沈從文晚年口述(增訂本)[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2] 陳恕.冰心全傳[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1.

[3] 肖效欽,陳乃宣,談方.中國革命史上的外國人物[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2.

[4] 司徒雷登.在華五十年[M].李晶,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5.

[5] 包貴思.記司徒雷登先生[J].人物月刊,1936(2):115-124.

[6] 記者.謝冰心現安居重慶:外傳逝世純系子虛[J].燕京新聞,1941(25):1.

[7] 言身.冰心寫司徒雷登傳[J].海濤,1946(35).

[8] 記者.女參政員之聲[J].湖南婦女,1941(6).

[9] 記者.蔣夫人明日招待女參政員[N].新華日報,1941-11-25(01).

[10] 記者.重慶市各婦女團體招待女參政員[N].新華日報,1941-11-28(01).

[11] 緋英.回憶去年——上次參政會中女參政員的活動[N].新華日報,1942-10-25(04).

[12] 蕭波.向女參政員進言[N].新華日報,1942-10-25(04).

[13] 記者.參政會第八日續通過提案廿余,各項提案均審查完畢[N].新華日報,1941-11-25(01).

[14] 謝增壽.張瀾年譜新編[M].北京:群言出版社,2011.

[15] 董鏡桂.特寫陪都[M].重慶:青年圖書社,1944.

[16] 洪宜嫃.中國國民黨婦女工作之研究(1924—1949)[D].臺北:國立政治大學歷史系研究所,2008.

[17] 顧頡剛.顧頡剛日記:卷四[M].北京:中華書局,2011.

[18] 記者.蔣夫人宴女參政員[N].新華日報,1942-10-27(02).

[19] 記者.瀛海珍聞:女參政員趣聞[J].時兆月報,1944(11).

[20] 高增德,丁東.世紀學人自述:第1卷[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0.

[21] 顧頡剛.顧頡剛日記(卷五)[M].北京:中華書局,2011.

[22] 天行.記老大姐謝冰心[J].上海文化,1946(11).(責任編輯:鄭宗榮)

The Sidelights of Bing Xin’s Attending National Political Council in Chongqing

XIONG Feiyu
(Research Center of Sino-Japanese War Literature and History in Chongqing,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 Chongqing 401331,China)

During the war time, Bingxin had been recommended as councilor of National Political Council in Chongqing. To investigate its background, Shen C ongwen once thought that it was because Song Meiling wanted to take advantage of her relationship with John Leighton Stuart. With the excavation and discovery of historical materials, the details of Bingxin’s attending National Political Council become more and more specific. As for her attending but not participating in political affairs, one reason is derived from her neutral liberal stance; the second is for avoidance of partisan politics.

Bingxin; National Political Council; John Leighton Stuart; to attend but not to participate in political affairs

K206.6

A

1009-8135(2017)04-0083-07

2017-03-18

熊飛宇(1974—),男,四川南江人,文學博士,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重慶市抗戰文史研究基地副研究員,主要研究抗戰文學。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抗戰大后方文學史料數據庫建設研究”(16ZDA191)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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