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好員工干壞事？

勞拉·蓋勒

從行為學角度解讀和規避企業或組織中的道德淪喪。

對于冷眼旁觀被丑聞纏身的公司或組織的外人來說，往往覺得難以置信或不可理解。領導者怎么任由這種事發生？為什么那么多的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氣？還持續那么長時間？丑聞事件余波越大，外人越是覺得匪夷所思。

可對于深陷丑聞的企業組織里面的人來說，觀點截然不同。眾所周知，商界如生活，好人有時也做壞事——無論是小小謊言還是彌天大謊，無論是一時的失信行為還是積重難返的欺騙。美國西北大學凱洛格管理學院的助理教授瑪麗安·庫察基（Maryam Kouchaki）用研究解讀其中原因。

Q： 什么讓人們更容易陷入道德墮落？

A： 如果我們回顧那些丑聞，總能從中找出許多誘發因素。這些因素可能微不足道，甚至有時貌似毫不相干，但卻對個人的道德行為和決定產生深遠的影響。無論在什么類型的組織、無論處于什么樣的級別，我們都很容易露出不誠實的一面。

比如說，我常常聽到有些員工抱怨覺得很疲憊、很緊張。他們的焦慮可能有時來自不切實際的目標，來自績效壓力或競爭，也可能是由于企業在經歷了一次存在諸多未知因素的轉型。通常情況下，人們做決定時會理性地考慮利益和代價。但人們感到緊張時，這會耗盡循規蹈矩、抵制誘惑所需要的資源，這將人們推向危險狀態。人們身處這種境地時，更有可能做出原本會避免的利己行為。因為在那一刻，大腦進入了防御模式——人們只考慮短期的切身利益。

Q： 公司丑聞常常揭示了不道德行為的模式。到底是什么促使人們再三地失信？

A： 這是我們知之甚少的一個領域，尤其是涉及企業組織。有一種觀念，即社會上有壞人，不管什么，那些人盡干壞事。我們還知道，人們行為不端時，會覺得懊悔及產生其他消極情緒。不過，事實未必如此。

之前已有不道德的組織文化方面的研究；很顯然，這種文化會助長不良行為屢屢出現。另一項研究表明，人們會做各種各樣的事來消除他們在行為不端后感到的失調（dissonance）。通常的做法就是辯解：比如，他們以非人性化方式對待欺騙行為的受害者，為自己的不端行為辯解。

我試圖查明這種失調是否也可能導致人們忘記做過的事情。而事實上，研究結果發現了“不道德健忘癥”（unethical amnesia）。相比其他類型積極或相對中性的行為，人們對于過去不道德行為的記憶會逐漸模糊起來。這種動機性遺忘幫助人們消除或減弱威脅的感覺，這么一來，就能削除或減弱痛苦和失調。

Q： 你還研究了創造力的“陰暗面”如何會導致不誠實行為？

A： 鼓勵創造，對組織學習和創新而言極其重要。然而，我們要考慮創造力會帶來什么負面影響。比如說，這會形成一種權利意識，覺得“我理應比別人得到更多”。從一些方面來看，其他人的行為加強了有創造力的人的這種感覺。我們特殊地對待他們，認為他們遵循了一套不同的標準。這樣他們開始覺得自己獨一無二或出類拔萃。別人認為他們很特別后，他們開始以為自己可以破壞規則而不受懲罰。這說明權利意識和失信行為之間是有關聯的。

為了避免這個現象，領導者應該明確哪些類型的冒險或違規行為是可以接受的，并警告不得無視道德準則或規定。領導者還應該強調：創造力是人人可以為己所用的。我們往往認為，優良的品質（比如領導力和創造力等）更多地是個人差異，有些人天生具備這些品質。不過創造力應該是人們能夠學會的一種技能。

如果創造力被視為很平常，不一定會導致創造力還被認為不大寶貴，創造力仍值得慶祝。但是倘若我們認為我們都有創意或可以變得有創意，并鼓勵這種理念，就可以減少權利意識和失信感覺。

Q： 懶散的員工目睹不道德行為時，可能懶得直言。領導者怎樣克服這個現象？

A： 公司丑聞表明人們不太情愿炮轟職場的不道德行為。對于道德沉默這個問題我一直很感興趣，正在研究許多探討解決之道的項目。值得關注的是，一個研究項目表明了鼓勵創造力如何，也能讓人敢于直言。創造力鼓勵打破慣例的行為，有一副自信的樣子。這樣一來，創造力不僅幫助人們另辟蹊徑，還幫助他們暢所欲言。

另一個因素是真我本色（authenticity）。我們之前討論了為什么人們覺得壓力大時，可能會有不端行為。他們的重要資源受到威脅或喪失后，就覺得壓力大、害怕，然后變得自我保護。他們處于一種求生模式。員工需要平衡做好事通常面臨的心理障礙、敢于積極發聲的心理資源。

事實已證明，真我本色就是這樣一種資源。它就是擁有你的個人經歷、想法、感受、喜好和信仰，根據你的真實自我和個人價值觀，作出道德行為。保持真我本色，就是去發現和表達真實自我，不顧忌別人。文獻資料表明了保持真我本色在心理上的好處。它使人有自尊、有希望，以及其他方面的積極影響。鼓勵真我本色還會讓人暢所欲言，覺得壓力比較小，有更良好的行為。融合的身份讓人更覺得真我本色、有更好的道德行為。相比之下，分割的身份讓人覺得真我本色受到沾污，因而更可能產生不道德行為。在保持員工的真我本色上，領導者要讓別人在心理上覺得安全。員工要相信：通過團隊和企業組織，可以從錯誤甚至從道德失誤中吸取教訓。

（本文由普華永道思略特公司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