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春天，很暖

章月珍

女兒一歲時，婆婆得了精神疾病，生活基本上能夠自理，自己每天買菜做飯洗衣服，只是一到傍晚，就會出現(xiàn)幻覺，常常會無緣無故地把家里的東西扔掉。記得有一次女兒感冒，婆婆竟然把感冒藥全部扔到了池塘里，還振振有詞地說那些都是毒藥。說著說著，婆婆害怕地哭了，女兒在一邊也哭個不停。我看著兩個淚人，也忍不住哭了。

那個冬天，很冷……

女兒五歲那年，有一天她（ ）地對我說：“媽媽，我可不可以換掉我奶奶呀？我要讓惜愉的奶奶做我的奶奶！”我說：“為什么呀？”她說：“我的奶奶一點都不好！從來都沒有疼愛過我！但是惜愉的奶奶對惜愉可好了，每天來幼兒園接惜愉回家，回到家還給她做好多好吃的，冬天灌好熱水袋給惜愉捂手，夏天拿著扇子不停地給惜愉趕蚊子。”我把女兒摟在懷里，說：“這世上每一個做奶奶的都會疼愛自己的孫女。奶奶之所以沒有好好疼愛你照顧你，那是因為她病了。從你出生的那天起，她注定是你一輩子的奶奶，這個是誰也無法代替的。”女兒（ ）地低下了頭。

女兒七歲時，上小學(xué)一年級。有一天，她回家狠狠地把書包扔在桌上，（ ）地說：“我有這么個奶奶真是倒霉死了！害得我天天被同學(xué)們嘲笑，抬不起頭來！”我問怎么了？她說：“奶奶每天去菜市場買菜都要經(jīng)過我們學(xué)校。你說她可笑不可笑，冬天扇扇子，夏天戴個絨線帽，同學(xué)們都說她是瘋婆子！”我氣得把女兒的書包扔在地上，惡狠狠地說：“別人可以看不起你奶奶，可以嘲笑她，歧視她，但是你不可以！因為你是她最親的人，你的身上流著她的血！你要想同學(xué)們尊重你奶奶，首先要做到你自己尊重奶奶！不管奶奶變成什么樣子，她永遠(yuǎn)是你要去敬重的人！”女兒第一次看到我情緒如此激動，不停地說：“媽媽，我錯了。”

女兒九歲那年，有一天我送她去學(xué)校。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在學(xué)校門口有三個小男孩正將香蕉皮扔向婆婆，我剛想制止，卻見女兒用力掙脫我的手，飛一般地跑過去，用小小的身體護(hù)著她奶奶，大聲地喊著：“不許你們欺負(fù)我奶奶！”三個男孩愣住了，呆立在那里。我走過去，輕聲對他們說：“我不跟你們講大道理。每個人都會有老的一天，每個人也都會有生病的時候，想想看是不是？”三個男孩愣了一會兒，默默地走到我女兒面前說：“我們再也不欺負(fù)你奶奶了。”

女兒十一歲那年，院子里開滿了鮮花。她讓奶奶手持一根木棍，木棍的一頭系著一根漂亮的紅絲線，紅絲線在風(fēng)中輕盈地飄著。女兒說她在和奶奶釣蝴蝶。我問，沒有鉤怎么能釣得著蝴蝶呢？女兒說，她和奶奶不是在釣蝴蝶的身子，而是在釣蝴蝶的快樂！看著她們祖孫倆燦爛的笑容，我也笑了。

那個春天，很暖……

（選自《中國精短美文精選》，有刪改）

【閱讀練習(xí)】

1.“女兒”對“奶奶”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一個變化的過程。請依據(jù)原文進(jìn)行歸納。

2.在文中括號內(nèi)依次填入詞語，最恰當(dāng)?shù)囊豁検牵?）。

A.怯怯 憤憤 失望

B.失望 憤憤 怯怯

C.憤憤 怯怯 失望

D.怯怯 失望 憤憤

3.理解文中畫線句子的含義。

（1）那個冬天，很冷……

（2）女兒說，她和奶奶不是在釣蝴蝶的身子，而是在釣蝴蝶的快樂！

4.文中的“我”既是兒媳，又是母親，分別具有怎樣的形象特點？請簡要分析。

5.“女兒”的經(jīng)歷給你帶來哪些關(guān)于“成長”的思考，請結(jié)合原文，寫出兩點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