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 丹
(漳州職業技術學院社科系,福建 漳州 363000)
朱熹義理史學新論
莊 丹
(漳州職業技術學院社科系,福建 漳州 363000)
學界長期存在總體否定義理史學的觀點,認為朱熹及其義理史學本質上阻礙了史學科學發展的軌道。事實上,朱熹義理史學的內涵是極其豐富的,當代文化建設中對義理史學的重視程度不夠。我們可以從義理史學的形成、朱熹《尚書》學思想、朱熹《春秋》學思想出發,進一步理解義理史學的內在精義,認識朱熹在史學發展上的巨大貢獻,還義理史學客觀的歷史價值。
朱熹;義理史學;《尚書》;《春秋》
關于朱熹義理史學的評價問題,學界長期存在總體否定的認識。認為朱熹及其義理史學本質上是一種政治化史學,為突出“致用”而放棄“求真”,導致其在“元明清三代成為阻礙歷史研究發展的官方史學思想體系。”[1]事實上,朱熹義理史學不僅強調“致用”,也強調“求真”。在朱熹史學思想體系中,經世致用與求實求真是融合為一體的,我們不能脫離任何一方而片面理解朱熹義理史學。不可否認,義理史學的末流在元、明、清三代產生了諸多弊端,①羅炳良《從宋代義理化史學到清代實證性史學的轉變》(載《史學月刊》2003年第2期)認為:“宋元明史家不恰當地夸大了儒家義理思想的作用,突出史學的倫理褒貶性質,過分強調史學勸懲資治功能,而對于史實考證不求其詳,不重其實,致使中國傳統史學出現了義理化發展趨勢,史學面臨淪為經學附庸的境況。”事實上,朱熹義理史學是極其注重史實考證的,后學片面發展了其一端,又加上封建統治者的因勢利導,故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史學科學發展的軌道。但我們更需要以科學的歷史觀來合理評價朱熹義理史學,認識朱熹在史學發展上的巨大貢獻,還朱熹義理史學本應有的歷史價值。
朱熹在編纂義理史學代表作《資治通鑒綱目》時,曾與其時代的張栻、呂祖謙詳細討論過。朱熹的《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中即收錄了給張、呂兩人的信件數封。朱熹《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十二《答張敬夫》:“《通鑒綱目》近再修至漢、晉間,條例稍舉,今亦謾錄數項上呈。但近年衰悴目昏,燈下全看小字不得,甚欲及早修纂成書。而多事分奪,無力謄寫,未知何時可得脫稿求教耳。”[2](P1391―1392)張栻(1133―1180),字敬夫,號南軒,學者稱南軒先生,后世又稱張宣公。張栻是南宋中興名相張浚之子,著名理學家和教育家,湖湘學派集大成者。與朱熹、呂祖謙齊名,時稱“東南三賢”,三人互為摯友。朱熹在給張栻的信中即說明《通鑒綱目》再修的情況,甚欲早日成書卻遇到相應困難。張栻《南軒集》中同樣提及朱熹編《通鑒綱目》之事,并發表其對《通鑒綱目》等史事的看法。《南軒集》卷二十一《答朱元晦秘書》載:“編《通鑒綱目》極善,以鄙見毎事更采舊史尤佳,恐《通鑒》亦有所闕遺耳。”卷二十二載:“《通鑒綱目》想見次第甚有益于學者也。”可見張栻對朱熹編《通鑒綱目》是極其稱贊的,認為是“甚有益于學者”的。
朱熹與呂祖謙關于《通鑒綱目》以及史學等方面的交流則更為詳細。呂祖謙(1137―1181),字伯恭,世稱“東萊先生”,著有《東萊集》、《歷代制度詳說》、《東萊博議》等,并參與重修《徽宗實錄》。呂祖謙與朱熹同為南宋著名理學家,他所創立的“婺學”,是當時最具影響的學派之一,在理學發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朱熹的《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中也屢屢見其與呂祖謙關于《通鑒綱目》的討論。如卷三十三《答呂伯恭》:“《綱目》草稿略具,俟寫校浄本畢,即且休歇數月。向后但小作功程,即亦不至勞心也。”[2](P1459)卷三十四《答呂伯恭》:“《綱目》近亦重修及三之一,條例整頓,視前加密矣。異時須求一為隱括,但恐不欲入此千古是非林中擔當一分。然其大義例,熹亦執其咎矣。但恐微細事情有所漏落,卻失眼目,所以須明者一為過目耳。”[2](P1475)卷三十四《答呂伯恭》:“《綱目》此中正自難得人寫,亦苦無專一子細工夫,所修未必是當,請更須后也。”[2](P1501)朱熹一直把呂祖謙視為學術事業上的“明者”,所以須其一為過目《通鑒綱目》。呂祖謙《東萊別集卷八》中的《與朱侍講》亦載其與朱熹關于《通鑒綱目》的研究:“受之乍別,甚思念。辱書及竹紙皆收通鑒綱目,且錄兩漢以上送示,只要大字(注不須),字數亦不多也。”“受之未及別書近日不知作何工夫。《通鑒綱目》只欲傳大字,此便回先錄戰國西漢寄示,字數亦不多也。”在《東萊集·外集卷六》中更是將《通鑒綱目》與為人相聯系:“大凡為人,須識綱目。辭氣是綱,言事是目。言事雖正,辭氣不和,亦無益。”
從“東南三賢”關于《通鑒綱目》的成書討論綜合來看,義理史學的形成確實是在時代最具代表的大儒們的共同努力下而創立的,積聚了中華文化傳統史學的精義。湯勤福先生在《義理史學發微》中指出,義理史學是“用一種懷疑的精神來沖破傳統史學桎梏,以變革的心態來重新審視史著編纂的方法”。[1]它的出現“并不是一種落后的史學思想,恰恰相反,它是順應歷史發展而發展起來的一種史學體系。它不是那種簡單記載史實的史學,而是一種比較成熟的、思辨的史學。”[1]
朱子以義理解《尚書》,體現其史學思想體系中“經世致用”的一面。朱熹認為:“二典三謨等篇,義理明白,句句是實理。堯之所以為君,舜之所以為臣,皋陶、稷、契、伊、傅輩所言所行,最好繹玩味,體貼向自家身上來,其味自別。”朱熹認為《尚書》中的二典三謨之中都蘊含著義理,須認真玩味,反求諸己,并向自家身上體貼出義理。“朱熹治《尚書》,不僅以經說經,探求經文之本義,而且以義理說《尚書》,直把求二帝三王之心作為治《尚書》的首要之義。”[3](P380)朱熹強調“求圣人之心”,十分推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的十六字心傳,對后世《尚書》學作用于傳道、治國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開辟了一條由《書》求心、由心求道、由道求治的《尚書》學之路”。[4](P328)
朱熹極其重視《尚書》的辨偽、考證工作,體現其史學思想體系中“求真求實”的一面。陳良中的《朱子〈尚書〉學研究》認為:“朱子《尚書》學在《尚書》學史上具有轉關作用,成為了‘盡信《書》’向疑辨《尚書》轉變的關鍵,開啟了《尚書》研究的新方法與路徑。”[5]朱熹曾對辨偽的方法總結道:“生于今世而讀古人之書,所以能辨其真偽者,一則以其義理之所當否而知之,二則以其左驗之異同而質之。未有舍此兩途而能直以臆度懸斷之者也。”其辨偽古書一方面注重義理之所當否,一方面極其重視考證工作。《尚書孔氏傳》(《孔安國尚書傳》),曾被孔穎達奉為解《書》之正宗,朱熹則從文字訓詁考證出發,指出:“《尚書》絕非孔安國所注,蓋文字困善,不是西漢人文章。安國,漢武帝時,文章豈如此!但有太粗處,決不如此困善也。”“《尚書孔安國傳》,此恐是魏晉間人所作,托安國為名。”朱熹不僅辨別《孔傳》之偽,也指出《孔序》之偽:“《尚書》注并序,某疑非孔安國所作。蓋文字善困,不類西漢人文章,亦非后漢之文。”在辨別《孔傳》、《孔序》之偽的基礎上,他又進一步考證《書序》(小序)非為孔子所作。指出:“《小序》不可信”;“某看得《書小序》不是孔子自作,只是周秦間低手人作。然后人亦自理會他本義未得。”認為《書序》只是“周秦間低手人作”。“朱熹不僅疑傳注,疑《孔序》、《書序》,而且進一步對當時居正統地位的《古文尚書》亦提出質疑。”[6]后閻若璩曾自謂其作《尚書古文疏證》“吾為此書,不過從朱子引而伸之。”
在史學的求實求真上,朱熹還十分重視對書籍版本的校勘考訂,說:“古書錯繆甚多”,“大抵古今文字皆可考驗。”其校勘考訂遍及經史百家,旁征博引,精心校對,體現出強調實證的治史方法。首先是校勘考訂工作的態度,應該嚴肅認真,有根有據,其可疑而無實據者,寧存而不以私茲改之。朱熹說:“若顯然謬誤,商量改正不妨;其有閣誤可疑無可依據者,寧且存之,以俊后學,切不可以私意輒有更改。”因為“此龍四海九州于年萬歲文字,非一己之私也”。校勘考訂對朱熹來說是一項非常嚴肅的工作,他還特別強調兩人對校,避免一人獨校而出現錯誤。如其在《與葉彥忠》中云:“校時須兩人對看,一聽一讀乃佳,著旬日功夫,當可畢也。”在《答呂伯恭》中亦云:“聞又刻《春秋胡傳》,更喻使精校為佳。大抵須兩人互讎乃審耳。兩人一誦一聽看,如此一過,又易置之。”可見,朱熹始終把問疑、考據、校勘之求真求實看成是做治史學之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總之,朱熹解《尚書》,“就其以義理解經而言,與漢唐經學區別開來;就其重視訓詁而言,又與只講義理不下訓詁的宋學派別有異”,[3](P398)深刻體現了其義理史學“致用”與“求真”的統一性。
朱熹評論史著一直堅持兩條標準:一是義理是否得當,是否符合《春秋》大義,即敘述古今之變或褒貶歷史人物時,是否根據義理來評價;二是是否據實直書,記載史實是否客觀正確。朱熹認為兩者缺一不可,其對待《春秋》的態度同樣表現出“致用”與“求真”并重的特征。在“致用”方面,朱熹曾強調《資治通鑒綱目》創作的根本旨意:“歲周于上而天道明矣,統正于下而人道定矣,大綱概舉而監戒昭矣,眾目畢張而幾微著矣。是則凡為致知格物之學者,亦將然有感于斯”,可見其義理史學是致用于“天道明”、“人道定”的致知格物的“致用”之學。
在其致用過程中,最具代表的如其對呂祖謙《左傳》學思想的不同意見。朱熹強調《春秋》義理之正,反對《左傳》的“以成敗論是非”,對其生平摯友呂祖謙的《左傳》學思想提出了批評:“呂伯恭愛教人看《左傳》,某謂不如教人看《論》、《孟》。伯恭云,恐人去外面走。某謂,看《論》、《孟》未走得三步,看《左傳》底已走十百步了。人若讀得《左傳》熟,直是會趨利避害。然世間利害,如何被人趨避了!君子只看道理合如何,可則行,不可則止,禍福自有天命。且如一個善擇利害底人,有一事,自謂擇得十分利處了,畢竟也須帶二三分害來,自沒奈何。仲舒云:‘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一部《左傳》無此一句。若人人擇利害后,到得臨難死節底事,更有誰做?其間有為國殺身底人,只是枉死了,始得!”[2](P2838―2839)朱熹反對在不明《春秋》大義的前提下片面治學《左傳》,以義理之正批評趨利避害的《左傳》功利主義價值觀。其推崇《春秋》大義之義理本義,認為若以《左傳》價值觀為導向,則為國家民族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之士得不到應有之肯定,而“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的《春秋》大義“都晦”。
朱熹反對《左傳》功利主義價值觀,強調《春秋》大義的義理之正,也常見于其與弟子的言論中:
左氏之病,是以成敗論是非,而不本于義理之正。嘗謂左氏是個猾頭熟事,趨炎附勢之人。
木之又問:“左氏傳合如何看?”曰:“且看他記載事跡處。至如說道理,全不似公谷。要知左氏是個曉了識利害底人,趨炎附勢。如載劉子‘天地之中’一段,此是極精粹底。至說‘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便只說向禍福去了。大率左傳只道得禍福利害底說話,於義理上全然理會不得。”
因問:“左氏識見如何?曰:左氏乃一個趨利避害之人。要置身于穩地,而不識道理,于大倫處皆錯。觀其議論,往往皆如此。且如《大學》論所止便只說君臣、父子五件。左氏豈知此?如云‘周鄭交質’,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正如田客論主,而責其不請吃茶。使孔子論此,肯如此否?尚可謂其好惡同圣人哉?”
朱熹判斷《左傳》“不本于義理之正”,“只是以世俗見識斷當它事,皆功利之說”。其認為“《春秋》本是明道正誼之書,今人只較齊、晉伯業優劣,反成謀利,大義都晦了。今人做義,且做得齊威、晉文優劣論。”[2](P2867)也即強調《春秋》大義義理之“致用”,而片面治史者會“只較齊晉伯業優劣”、“做得齊威晉文優劣論”。“今之治《春秋》者,都只將許多權謀變詐為說,氣象局促,不識圣人之意,不論王道之得失,而言伯業之盛衰,失其旨遠矣!”[2](P2867)對諸如“只是計較利害”、“反成謀利”、“權謀變詐”的史學都表示反對,認為這種史學是“不識圣人之意”,背離了《春秋》大義下的真正史學精神。
在“求真”方面,朱熹反對沒有史實根據的褒貶之說,反對片面地以一字褒貶的《春秋》筆法為撰述義例。朱熹指出:“《春秋》只是直載當時之事,要見當時治亂興衰,非是于一字上定褒貶。”(卷八十三)強調《春秋》“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想孔子當時,只是要備二、三百年之事,故取史文寫在這里,何嘗云某事用某法?某事用某例邪?”朱熹批評片面疏解《春秋》的學風:“或有解《春秋》者,專以日月為褒貶,書時月則以為貶,書日則以為褒,穿鑿得全無義理!”說明:“若欲推求一字之間,以為圣人褒善貶惡專在于是,竊恐不是圣人之意。”朱熹在注重義理史學“致用”的同時,同樣注重“求真”即根據歷史事實撰寫史書。其一再強調:“圣人作《春秋》,不過直書其事,美惡人自見”,撰寫史實不虛美、不隱惡,方為真史學,稱贊孔子的《春秋》樹立了據實直書的榜樣。后人多論《春秋》于定哀之時、隱桓之世有“微辭”,認為這是孔子的忌諱用曲筆,朱熹不同意這種看法,指出“定哀之時,圣人親見,據實而書;穩威之世,時既遠,史冊亦有簡略處,夫子亦但據史冊而寫出耳”,因此孔子并沒有用曲筆。朱熹強調秉筆史者一定要大公無私,不畏權勢,直書其事:“秉史筆者既有所畏,何所求而不得哉!”所以,著史如果“舍其灼然之實,而信其似是之虛”,便稱不上良史。而司馬遷的《史記》正因于事實“無妄作”而稱得上良史。其把“曲筆”視為“史之大弊”,批評李延壽的《南史》、《北史》“除了《通鑒》,所取者,其余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說。”針對著錄史書中的“曲筆”現象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今之修史者,只是依本子寫,不敢增減一字。蓋自紹圣初,章惇為相,蔡卞修國史,將欲以史事中傷諸公,前史官范純夫、黃魯直已去其職。……后來史官,因此懲創,故不敢有所增損也。”反對利用著史歪曲形象以及免職直筆的史官,認為這違背了史官據史直書的優良傳統。并對權貴以私意變亂是非、篡改國史的現象進行了揭露:“趙忠簡公當國,用胡、張為史官,成書奏上,弄得都成私意!”史官為權貴所控,全憑“私意”下筆,不講原則,“則一代史冊被他糊涂,萬世何以取信?”可以說,朱熹在編纂《資治通鑒綱目》時,堅持了據實直書的原則。如《漢武帝后元元年》載:“侍中仆射馬何羅反,伏誅”,他本存在誤載“侍中”為“侍郎”的情況;又如《唐太宗貞觀三年》事:“以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統諸軍討突厥”,他本則把“定襄道”誤為“通漢道”。這種秉筆直書、提倡直筆的治史精神處處體現在編修《資治通鑒綱目》的過程中,無怪乎陳傅良在評論當時的史家時贊曰:“當今良史之才,莫如朱熹、葉適。”
值得注意的是,朱熹在對《春秋》三傳的評價中,又認為《左傳》最佳。朱熹嘗明確強調:
《左氏》所傳春秋事,恐八九分是。《公》、《谷》專解經,事則多出揣度。[2](P2840)
《春秋》制度大綱,《左傳》較可據,《公》、《谷》較難憑。[2](P2840)
國秀問《三傳》優劣。曰:“左氏曾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知大義,專去小處理會,往往不曾講學。《公》、《谷》考事甚疏,然義理卻精。二人乃是經生,傳得許多說話,往往都不曾見國史。”[2](P2840)
以三傳言之,左氏是史學,《公》、《谷》是經學。史學者記得事卻詳,於道理上便差;經學者於義理上有功,然記事多誤。[2](P2841)
綜觀上述朱熹《左傳》學的相關論述,其對《左傳》記載史實之真是持肯定態度的;且對《左傳》通過記載真實史事來探求《春秋》大義也表示了明確的肯定:
看《春秋》,且須看得一部《左傳》首尾意思通貫,方能略見圣人筆削,與當時事之大義。[2](P2836)
《春秋》之書,且據《左氏》。當時天下大亂,圣人且據實而書之,其是非得失付諸后世公論,蓋有言外之意。[2](P2837)
相比于三傳中的《公羊傳》、《谷梁傳》,朱熹認為讀《春秋》當據《左傳》正在于《左傳》“據實而書”,于真實史事中見大義。總之,從朱熹對《春秋》經之《左傳》的辯證觀點分析,我們可以真正認識其《春秋》學“致用”與“求真”的內在統一。
朱熹義理史學是“將天道、人事、大統、倫理、史學功能包舉一端,具有‘以理闡史,以史證理’特色的史學流派”,[1]且“從哲學、政治思想高度來統帥編纂史書”,[7](P175)其“致用”與“求真”是一個完整的史學思想體系,缺一不可。我們在理解朱熹義理史學思想時,不能將后代片面發展其“致用”而導致的史學政治化、“偽”史學強加于朱熹義理史學身上,而應更客觀地看待義理史學的緣起、發展、壯大的歷史過程。
著名歷史學家錢穆先生曾對朱熹及其史學總結道:“朱子理學大儒,經學大儒,抑其史學精卓,亦曠世無匹。”[8](P1595)我們也唯有給“義理史學”一個客觀的歷史定位,才能真正認識朱熹“曠世無匹”的史學價值。
[1]湯勤福.義理史學發微[J].史學史研究,2009,(1):42―48.
[2](宋)朱熹等撰;朱杰人,嚴佐之,劉永翔主編.朱子全書(第17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10.
[3]蔡方鹿.朱熹經學與中國經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束景南.朱熹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5]陳良中.朱子《尚書》學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7.
[6]蔡方鹿.朱熹尚書學析論[J].孔子研究,1997,(4):66.
[7]湯勤福.朱熹的史學思想[M].濟南:齊魯書社,2000.
[8]錢穆.朱子新學案[M].成都:巴蜀書社,1987.
(責任編輯 徐蕓華)
New Theory on Neo Confucianism of Zhu Xi
ZHUANG Dan
(Dept.,ofSocialSciences,ZhangzhouInstituteofTechnology,Zhangzhou, 363000,FujianProvince)
Neo Confucianism has generally been denied by the scholastic circles on the ground that Zhu Xi and his theory hindered the proper advance of history in essence. Zhu Xi’s Neo Confucianism, however, is rich and versatile and thus deserves greater attention in our contemporary cultural construction. We may depart from formation of Neo Confucianism and ideas of Zhu Xi’sShangShu(TheBookofHistory) andSpringandAutumn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spirit of Neo Confucius. This way, we can come to realize the great contribution of Zhu Xi to the study of history and the great historical value of Neo Confucius.
Zhu Xi; Neo Confucianism;ShangShu(TheBookofHistory);SpringandAutumn
福建省教育廳課題“黃道周與朱熹史學思想比較研究”,項目編號:JAS150885;漳州職業技術學院課題“朱熹《春秋》學與漳州朱子學研究”,項目編號:ZZY1513。
2017 - 01 - 15
莊 丹(1985―),男,文學博士,漳州職業技術學院社科系講師,福建師范大學訪問學者,研究方向:閩臺地域文化。
B244.75
A
1671 - 7406(2017)01 - 0031 -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