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暴風雨”逼真降臨

陳婧

將尖端戲劇技能和技術相結合，改變了戲劇從產生到消費的方式，把莎士比亞的作品帶往全新的時代。

《暴風雨》是莎士比亞獨立完成的最后一部劇本，也是唯一一部遵循古希臘戲劇“三一律”（在一天一地完成一件事，一直把飽滿維持到底）的巨作，被譽為莎士比亞人道主義理想最全面、最徹底的一部戲劇，甚至被贊譽為英國文學的最佳篇章。

這部杰作從頭至尾寫滿了神話幻想及莫測的魔法。米蘭公爵普洛斯彼羅由于閉門讀書不理國事而被弟弟篡權，和女兒一起被放逐海上。他們僥幸存活，流落到一座荒島。普洛斯彼羅依靠書中學得的強大魔法，解救了島上受苦的精靈愛麗兒，并借助精靈的力量呼風喚雨，降服仇敵，恢復了爵位，最后還以博大的胸懷寬恕了他們。

在莎士比亞時代，燭光是劇場內唯一的光線來源，各種特效場景只能借助幕后的聲效，無法看到魔法。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團藝術總監格里高利·多蘭（Gregory Doran）曾這樣思考：如果莎士比亞還活著，他要創造出哪種舞臺效果？

不久前，在倫敦教區的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小鎮、莎翁的誕生地，呈現了一出由英特爾、影視特效工作室Imaginarium和莎士比亞皇家戲劇團三方打造的《暴風雨》，不僅在舞臺上隨時可以“呼風喚雨”，真人演員的表演還與虛擬3D演員之間實時交互。

三支團隊的靈感合作

皇家莎士比亞劇團演出莎翁戲劇具有權威性。Imaginarium工作室被譽為動作捕捉和表情捕捉第一人，創始人安迪·瑟金斯是英國著名演員，出演過科幻大片《魔戒》和《猩球崛起》，也演過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和《李爾王》。至于英特爾，在計算領域目前沒有對手。三個團隊合作的一場大片即視感的“暴風雨”，在開售當天的售票率就達到了70%。

三個團隊選擇了最有難度的突破口——用數字技術重新演繹莎翁筆下的小精靈愛麗兒。愛麗兒在真實世界里不存在，因此創作者可以大膽想象。愛麗兒聽從公爵的咒語，飛入空中，游進水里，鉆向火里，騰云駕霧。在第三幕中，愛麗兒變成了復仇的鷹身女妖——神話里的經典神獸，長著鳥的身體和女人的面孔。

多蘭表示，“愛麗兒變成鳥時，應該是哪種鳥——烏鴉、鸛雀還是獵鷹？而最終給我們啟發的是魚群。鯖魚覓食時會組成一個隊列，這個隊列看起來在模仿鯊魚，而不是100萬只小魚。我們把這個理念運用到鷹身女妖上，一開始它像是一群鳥，最后幻化聚合成一個整體。”多蘭在電影《魔法奇幻秀》里找到了啟發，把愛麗兒的化身變成一團火焰，這個擁有魔法能力的小精靈如火焰般有形及無形，有時極小，有時像舞臺那么大。

最終舞臺上的效果非常驚艷，觀眾甚至都目眩神迷了，“這是對莎士比亞400年誕辰的一個總結，把他的作品帶往一個全新的時代。”不僅如此，它更可能改變了戲劇從產生到消費的方式：劇作者感覺自己再也不會被一塊大幕加一個可升降的舞臺所限制；導演和舞臺設計師用數字化的方式排練，不再只憑著一腔激情；觀眾也在互動中被賦予了魔力，身臨其境，沉浸在愛恨情仇里。

實時編程出“愛麗兒”

區別于更加依賴后期技術的電影，舞臺表演最獨特的魅力在于即時的、非預設的沉浸感。普洛斯彼羅與愛麗兒的數字化身交流對話，而不是和扮演愛麗兒的演員對話，這需要在傳統舞臺上“實時生成”愛麗兒。愛麗兒有一位替身演員，身上貼了傳感器，還穿上附有傳感器的舞臺服飾，一舉一動被精確捕捉下來并以數字化方式轉移到舞臺，保證真人與虛擬化身之間的表演不存在時差和割裂。其背后最大的難點在于，對愛麗兒數字化身的渲染無法事先編程，而需要強大的處理器和軟件支持，進行實時編程。

為此，《暴風雨》首次在舞臺劇中使用了動作捕捉技術和實時渲染技術。該技術的工作原理是通過慣性檢測傳感器捕捉到演員的動作、面部表情等動態數據，輸出成為數字角色。然后這些數據被傳輸到搭載英特爾處理器的工作站，進行計算和畫面渲染，再用27臺高精度投影儀現場投射到舞臺上。

Imaginarium工作室最擅長把電影、電視、視頻游戲和戲劇等藝術作品與數字應用整合?！赌Ы洹分泄緡５臒o限蒼老的身體、晦暗粗糙的皮膚就來自電腦的渲染，而瘋癲、摻雜貪婪欲望的雙重性格則繼承了替身演員的表演。這套實時的數字化渲染系統由他們進行搭建，其中包括數據采集、后期處理、最終輸出。6周是常規戲劇的排練時間，而這次《暴風雨》的排練用了18個月。

即便如此，實時渲染所調動的海量資源依然超乎想象：愛麗兒演員身上的傳感器多達336個，相當于重新打造了人類身體的每個關節。英特爾提供了超過20萬個獨立文件來支持愛麗兒的數字化身，如同一臺電腦同時打開了20萬個文件。而生成動畫效果的處理器內存，是人類登月時那臺計算機的5000萬倍。

數字化演出的暴風雨

數字技術與實時演出的關系正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密，隨著數字技術的滲透，數字演出正成為一個熱門領域。環球音樂集團在2016年10月29日發布了全新虛擬現實平臺VTRGO VR——通過VR設備，從此粉絲們足不出戶就能參加明星音樂會。 2016年10月27日，老牌超級樂團ABBA也宣布重聚并攜手《美國偶像》的制作人西蒙·福勒（Simon Fowler），計劃在2018年起實施自己的“實況數字體驗計劃”，一種通過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帶給觀眾的全新娛樂體驗。

百老匯也在加快向360度沉浸式演出的轉型布局。制作音樂劇《獅子王》和《阿拉丁》的迪士尼戲劇制作公司等，已經開始探索虛擬現實市場的潛力。迪士尼戲劇制作公司在Wired、YouTube和Facebook上線了《獅子王》開場曲《生生不息》的虛擬現實視頻，片長5分鐘，YouTube上的點擊數量已經超過100萬。從1994年電影發行至今，人們的注意力又一次回到這部佳作。

從2015年起，英特爾的企業口號從家喻戶曉的“Intel Inside”變成了并不熟悉的“Amazing Outside”，目標是成為場景應用型公司，數字表演是內容之一。在2016年的格萊美頒獎典禮上，NBA賽場上以及紐約時裝周上，運用3D投影、互動全息影像以及高性能計算（HPC）和FreeD技術等，英特爾實現了時空間的自由轉換。2016年11月，英特爾集結了500架Shooting Star無人機編隊飛行，進行了全球最大規模的無人機燈光秀表演，效果媲美煙花。

數字科技正在不同的表演領域擦出火花，一場新的“暴風雨”正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