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強
摘 要:英國學者P.L.格列高里曾在《視覺心理學》中說過:“顏色知覺對于我們人類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它是視覺審美的核心,深刻地影響我們的情緒狀態。”不同的色彩的確會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情緒體驗:紅色是熱情與溫暖的,黃色是激動與擴張的,藍色是寬慰與夢想的,綠色是寧靜與新鮮的……對于敏銳的藝
西方人是極其擅長使用和表現色彩的,仿佛天生有一種對色彩的敏銳和喜好。古希臘美術作為西方美術的發源,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被人們誤認為是一個不著色的純凈的世界,因為留存下來的諸多建筑遺跡和雕塑呈現的都是材料原色,所以逐漸具有“高貴的單純、靜穆的偉大”的贊譽。但20世紀的考古逐漸向人們展示了古希臘美術的真實色彩,在研究人員復原的古希臘建筑中,幾乎到處都能看到艷麗的顏色,有紅色、黃色、藍色、綠色、紫色、褐色、黑色和金色等。如多立克式柱頭上涂有藍色與紅色;愛奧尼亞式建筑除了藍色與紅色之外,還用了金色;科林斯式建筑則對金色的使用較多;帕特農神廟的檐口不但有精美的雕刻,也經過了色彩裝飾,視覺效果強烈。這些色彩具有成熟而固定的象征意義,是古希臘宗教信仰的體現。
基督教藝術也非常重視色彩的應用。鑲嵌畫是裝飾拜占庭教堂里的重要藝術手段,設計者在色彩運用上超越自然與真實的模仿,追求抽象的精神層面的藝術表現,利用燦爛的金色、閃亮的湛藍、鮮明的猩紅、濃重的墨綠等輝煌醒目的色彩,制造出非塵世的、神秘莫測的幻覺,以傳達基督教教義的精神要旨。后來哥特式教堂的玻璃花窗的設計受鑲嵌畫的啟示,工匠們用藍色或深紅色或紫色作基調,鑲嵌著一個色彩斑斕的圣經故事,當陽光照耀時,這些故事彩繽紛,光彩奪目,把教堂內部也渲染得富麗而明亮,讓人眩暈,產生仿佛神進入心靈的幻覺。
在繪畫方面,西方美術更是向人們展示了色彩的迷人魅力,特別是從暗啞的蛋彩向亮麗的油彩的轉變,猶如一場視覺藝術的革命,意義非凡。油畫家通過色彩的魔術,在畫面上營造出宛若真實的視覺效果。經過幾代人的研究和運用,油畫的色彩表達獲得更為豐富的認識與經驗,并且成為區別繪畫風格的依據,如威尼斯畫派的色彩飽滿、鮮艷明快;巴洛克繪畫注重光色互動,流光溢彩;羅可可繪畫浮動著輕薄曖昧的粉紅色調,法國浪漫主義大師德拉克洛瓦畫布上的色彩涂抹則富有沖動與激越的情緒。歷代油畫大師們對色彩的掌控可謂游刃有余,并給人們帶來豐富的情感體驗,讓人激動、使人安靜,引起喜悅、誘發沮喪。現代油畫家對色彩的情感作用做了深入的體驗和分析,意識到更為高明的色彩運用不是依附于自然表象,而在于深挖色彩的鮮明個性和深奧寓意,這里可以通過凡·高給其弟弟提奧的信件體味色彩與心靈和經驗的結合:“在我的油畫《夜間咖啡館》中,我想盡力表現咖啡館是一個毀掉自己、使人發狂或者犯罪的地方這樣一種觀念。我要盡力以紅色與綠色表現人的可怕激情。房間是血紅色與深黃色的,中間是一張綠色的彈子臺;房間里有四盞發出橘黃色與綠色光的檸檬黃的燈。那里處處都是在紫色與藍色的陰郁沉悶的房間里睡著的小無賴身上極其相異的紅色與綠色的沖突與對比。在一個角落里,一個熬夜的顧客的白色外衣變成檸檬黃色,或者淡的鮮綠色。可以說,我是要盡力表現下等酒店的黑暗勢力,所有這些都處于一種魔鬼似的淡硫黃色與火爐似的氣氛中……”
于是,這間咖啡館在經過凡·高刻意追求的色彩對比與特殊的透視空間中,形成夢魘一般強烈刺激的氣氛和視覺震撼。同時,凡·高對色彩的選擇與運用,反映了色彩創作的主觀意識性,色彩的涂抹成為藝術家個人的體驗與感受的結果,已經超越色彩本身的特征表現。所以對于同一種色彩,不同的藝術家可以根據個體的思維與自我情感的差異,創造色彩的新意,即色彩具有獨立審美意義,現代藝術創作正是欣喜地發現了色彩的這種獨立性,開始自由地涂抹自己的色彩。
西方美術把色彩的視覺體驗表達得淋漓盡致,相比較而言,中國造型藝術的色彩刺激要平和許多。在對待色彩的態度上,東西方的文化差異注定了不同的色彩智慧,細看中國美術中的色彩,也是有滋有味。中國美術歷程原初其實是極其重視色彩的,比如繪畫中常用朱紅色、青色,故別稱“丹青”,反映了人們對繪畫色彩語言的深刻印象與認同。大致說來,中國畫的色彩在唐宋以前多以色彩取勝,集中體現在壁畫、帛畫、漆器裝飾、青綠山水畫以及重彩人物畫中。比如青綠山水畫,創作初衷為迎合皇親國戚富貴奢華的生活情景,在色彩運用上金碧輝煌,裝飾效果強烈。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圖卷》千載之后仍還燦然若新、輝煌至極,作者在畫面上精心組織和調配了色彩,注意用色的厚薄對比、冷暖對比,山腳用赭色襯托,山體厚涂青綠,還在畫的背面用粉托染,加強厚重感,同時在表達水面的絹上用淡色涂抹,給人留下滿目寶光之余又有含蓄典雅的氣質。
色彩的感染力是巨大的。美術創作無論在東方還是在西方,抽象還是具象,其實無所謂好看的色彩或不好看的色彩,只在乎創作者如何運用。尋求最為契合自身的色彩語言,發掘色彩背后的意義,是作品最有力的表達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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