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傳承保護“非遺”的職教路徑研究

摘 要：家族傳承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起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家族傳承不僅守住了本家族的核心技藝，而且家族成員的積極參與也為傳承技藝積蓄了寶貴的人才，使得“傳承鏈”歷經(jīng)百余年而沒有中斷。然而，家族傳承固有的血緣關系傳承使得傳承人數(shù)越來越少，這對傳承手工技藝本身的發(fā)展是極為不利的。高職是培養(yǎng)技能型人才的重要基地，高職校非遺人才的培養(yǎng)可通過家族成員走進課堂傳授“核心技藝”、設置課程內容與編寫“留青”教材、參與工作室項目及拓展社會實踐活動等一系列途徑來實現(xiàn)。

關鍵詞：家族傳承；非遺保護；高職教育；課程設置；教材編寫；社會實踐

作者簡介：邵晨霞（1972-），女，江蘇常州人，江蘇理工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服裝設計與服飾文化、非遺傳承與保護。

中圖分類號：G7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518（2016）29-0086-03

2014年《蘇南現(xiàn)代化建設示范區(qū)規(guī)劃》中提到：“彰顯蘇南文化風采，要充分發(fā)掘蘇南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進一步豐富和提升文化內涵，突出地方文化特色，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傳承和開發(fā)利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十三五”規(guī)劃，建議將“構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體系，加強文化遺產保護，振興傳統(tǒng)工藝，實施中華典籍整理工程”作為今后文化建設的重要內容[1]。近年來，非遺文化的傳承與保護越來越受到社會的關注，而家族傳承又是非遺傳承的主要途徑。所謂家族傳承，是指在有血緣關系的人們中間進行技藝的傳授和修習，過去的手工技藝都是以家庭為單位進行傳承和延續(xù)的，然而，現(xiàn)在這種家族傳承卻面臨人才缺乏而傳承困難的窘境。

一、家族面臨傳承人才匱乏困境

2008年常州留青竹刻成功申報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目前，常州的留青竹刻從業(yè)人員總共有幾十人，其中主要來自三個方面：家族傳承、家族對社會招收的學徒、留青竹刻愛好者。在這些人員組成中，家族傳承無疑是最為重要的。

常州有三支家族傳承著留青技藝。家族傳承對留青技藝的保護與延續(xù)所做出的貢獻是毋容置疑的，如果沒有家族的傳承，技藝又如何能延續(xù)百年不斷而流傳至今？然而，從家族成員參與家族的實際人數(shù)來看，家族傳承正面臨人才缺乏的困境，在非遺的傳承中，傳承人是非遺傳承鏈中最重要的承載者和傳道者，他們是精湛技藝的掌握著，是文化遺產“活”的寶典。因此，傳承人的數(shù)量及質量將直接影響著非遺的生存與發(fā)展態(tài)勢，正如馮驥才先生所說：“中國民間文化遺產就存活在這些杰出傳承人的記憶和技藝里，傳承人是民間文化代代薪火相傳的關鍵，天才的杰出的民間文化傳承人往往還把一個民族和時代的文化推向歷史的高峰。”[2]

如果沒有了傳承人，傳承鏈就會中斷而產生后繼無人的現(xiàn)象，如果本來從事非遺的人數(shù)就少，再加上下一代接班的人數(shù)又在減少，只要每一代傳承基因消失5%，過不了幾代技藝就會滅絕。留青竹刻由于學習時間長，經(jīng)濟效益產生的時間也長，對于年輕一代的傳承人來說，耐不住寂寞，看不到近期經(jīng)濟收益，是他們不愿傳習非遺的最主要原因。家族作為一個傳習所，不僅是技藝傳授與交流的地方，也是積蓄人才的蓄水池，如果這個蓄水池積不到水源，技藝就會干枯衰竭。高職是培養(yǎng)技能型人才的重要基地，高職校非遺人才的培養(yǎng)可通過家族成員走進課堂傳授“核心技藝”、設置課程內容與編寫“留青”教材、參與工作室項目及拓展社會實踐活動等一系列途徑來實現(xiàn)。

二、職教家族“非遺”人才培養(yǎng)的對策

高職教育的重點在于培養(yǎng)實踐應用型人才，而常州留青竹刻是一項對實踐操作能力要求很高的技藝，這與高職人才培養(yǎng)目標相符。傳統(tǒng)的學徒制是一種古老的職業(yè)教育形式，在職業(yè)學校產生以前，這種以父子相傳或師傅帶徒弟、“做中學”的學徒制逐漸成為技藝傳承的主要形式，成為幾千年來手工業(yè)發(fā)展薪火傳承的主要方式[3]。2013年教育部文化部國家民委出臺的《關于推進職業(yè)院校民族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工作的意見》中明確提出“職業(yè)教育是民族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的重要載體。”在高職院校中培養(yǎng)非遺傳承人，不僅可以解決家族傳承人才緊缺的問題，同時也可以解決高職學生的職業(yè)選擇。

（一）家族成員走進課堂，傳授“核心技藝”

著名鑒賞家王世襄對留青竹刻的定義為：“留青乃用竹之青筠，留作微微高起之花紋，而以去筠之竹肌為地。竹筠潔如玉，竹肌有絲紋。竹筠色淺，年久呈微黃，竹肌則年愈久而色愈深。蓋利用質地及色澤之差異，分為紋與地也留青刻畫本，極饒變化。因青筠可全留、可多留、可少留、可不留。留愈少，竹肌之色愈外泛，故可假全留、多留、少留、不留，而生褪暈，分層次。明晦濃淡，因景而施，于是變幻詭譎，而色彩紛呈矣。”[4]留青竹刻作為一門小眾藝術，并不為諸多人所知悉，在歷史上的竹人名字也難見經(jīng)傳，而且歷史上的竹刻作品多不署款，留青竹刻也是如此。過去，手工技藝只在家族內部進行傳承的保守思想，源于手藝人“安身立命”的本能反應，不立文字，選用“口傳心授”，是手藝人出于自身生存考慮而采用的不得已的措施。然而，要“活態(tài)”地保護非遺，就得打破原有家族觀念，多招收學徒，傳承“核心技藝”。所謂核心技藝，學者邱春林說：一項傳統(tǒng)工藝的特色有時被材料的獨特性所決定，有時被神秘的工藝流程所決定，有時被奇異的風格樣式所決定，有時則全憑手藝人高超的技藝、技巧而決定。在材料、工藝、技巧、裝飾背后，還存在著相對穩(wěn)定的意識形態(tài)，那些能夠跨越百年甚至千年而不衰的手工技藝背后，一定有人文價值的支撐，邱春林把這種決定某項手工技藝的特色以及形成人文價值的技藝稱為“核心技藝”[5]。留青竹刻的核心技藝包括刀具的磨制及“青筠五色”技法的表現(xiàn)，留青竹刻的刀具市場上沒有現(xiàn)成的出售，只能靠藝人自己打磨，不同的刀具表現(xiàn)不同的技法；常州的留青竹刻以寫意為主，寫意注重竹筠的褪暈處理，畫面生動、感染力強，通過到與竹所產生的自然肌理，表現(xiàn)出不同的墨韻。家族成員走進課堂，將核心技藝傳授給學生，讓學生成為精湛技藝的掌握著，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二）設置課程內容，編寫“留青”教材

早在2005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中指出：“教育部門和各級各類學校要逐步將優(yōu)秀的、體現(xiàn)民族精神與民間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內容編入有關教材，開始教學活動。”[6]《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第三條規(guī)定：“對體現(xiàn)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具有歷史、文學、藝術、科學價值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采取傳承、傳播等措施予以保護。”[7]然而，留青竹刻至今沒有一本教材。最早寫關于竹刻書是民國時期竹刻家金西厓寫的《竹刻小言》，雖然只是一本小冊子，但卻是史上第一本竹刻的專著；之后，王世襄又在金西厓的基礎上寫了《竹刻藝術》、《竹刻鑒賞》等書，而留青竹刻只是作為其中的一部分內容簡單介紹了一下，而要傳習留青竹刻，必須要有一本專門的教材。教材的編寫可以參考家族傳承培養(yǎng)人才的固有模式，常州的徐氏竹刻傳承人數(shù)最多，而且作品的精品數(shù)也多，根據(jù)徐氏竹刻第三代傳承人徐雪草回憶，他上初中二年級時就開始學習留青竹刻了，學習具有固定的套路。首先，學習挑選竹材；其次，學習中國傳統(tǒng)書畫；再次，學習刀具的磨制與技法的表現(xiàn)；最后，進入自己創(chuàng)作階段。因此，在高職校應設立相應的課程教學，如國畫線描、國畫花鳥、國畫山水、國畫人物、書法篆刻、刀具磨制、雕刻技法、美術史論等。此外，高職學生的文化素養(yǎng)也是很重要的，要成為大師型的傳承人才，深厚的文化底蘊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學校教育在非遺文化傳承體系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要通過有目的、有計劃、系統(tǒng)地傳習與培養(yǎng)，使高職學生提升綜合素質，掌握專業(yè)技能，成為傳承鏈中的接力者，以保障家族以及民族技藝的延續(xù)。

（三）參與工作室項目，拓展社會實踐活動

工作室是家族傳承“非遺”的主要場所，常州的幾大留青竹刻家族都建有自己的工作室，這也是一個傳習所，是培養(yǎng)后代傳承的場所，后代在這里汲取營養(yǎng)，耳濡目染，鍛煉技藝，成熟成才。工作室主要做兩類作品：一類禮品，一類精品。高職學生可以參與到禮品的制作中去，禮品的制作并不復雜，定價也較低廉，高職學生通過做禮品，一方面可以了解市場需求，一方面可以有經(jīng)濟收入。此外，學校還應組織學生參觀一些展覽會，例如由江蘇省工藝美術協(xié)會組織的精品展、江蘇省文聯(lián)舉辦的工藝美術博覽會等，博覽會除了展示留青竹刻作品外，還有玉雕、陶瓷、刺繡、木雕等，高職學生通過接觸其他門類的藝術品，開闊視野，活躍思維，提高審美。2015年常州的徐氏竹刻在溧陽南山竹海旁的古松山莊建立了“采竹教育培訓基地”，為采竹提供了場地，留青竹刻的選材很重要，因為選材直接關系到作品的最終效果。選材以江南地區(qū)常見的毛竹為主，一般選用3-5年齡的陰山竹，此類竹子竹青竹簧厚而堅實，所制器物牢固，而且竹青厚也適宜表現(xiàn)多種刀法和畫面效果，選3-5年齡的竹子還應以節(jié)疤小而平、節(jié)距長而竹筒圓、色澤潔凈的竹子為佳。竹子砍下后，要隨即用山泉水清洗，并且立即放在鍋中加明礬煮，新砍的竹子不會馬上死，立刻煮熟就是將其纖維素收縮、凝固，如果不及時處理，沒死的竹子還在呼吸，進行氧化，而它那時還在消耗營養(yǎng)，竹子的品質就會變差了。通過一系列的項目參與和實踐活動，能夠引導高職學生參與到其中，并從中感受與體驗留青竹刻藝術，也增添了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寓教于樂，使非遺傳承人才培養(yǎng)更趨于完善。

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存特點是什么呢？是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fā)展規(guī)律是什么呢？是進化，靠傳承而進化，在傳承中進化[8]。由此可見，“傳”與“承”是多么重要，沒有傳承又何談進化？這也正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區(qū)別于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特點，就是“口傳心授”。如果沒有了傳承人，傳承鏈就會中斷而產生后繼無人的現(xiàn)象，因此，要活態(tài)地傳承好非物質文化遺產，就要在家族以外廣招弟子，高職校充足的生源能夠讓家族傳承吸納更多的人才，只有參與的人數(shù)多了，才越能夠出精品，也就越能夠保護和延續(xù)好留青竹刻技藝。

參考文獻：

[1]孟繁瑋.手工養(yǎng)民——呂品田談“振興傳統(tǒng)工藝”[J].美術觀察，2016（4）：5-9.

[2]中國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中國民間文化杰出傳承人調查、認定、命名工作手冊[Z].2005：11.

[3]唐利群.傳統(tǒng)師徒相授與現(xiàn)代學徒制融通的湘繡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模式探析[J].教育教學論壇，2015（50）：179-180.

[4]金西厓，王世襄.竹刻藝術[M].北京：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80：38.

[5]邱春林.守住核心技藝——以大理白族扎染為例談傳統(tǒng)手工技藝的生產性方式保護[J].美術觀察，2009（7）：11-13.

[6]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EB/OL].http：//www.ichgz.com/index.php/styles/item/998—2005.

[7]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網(wǎng).http：//www.zgfyw.net/news—view.asp？id=2675&type=feiyi.

[8]劉錫誠.傳承與傳承人論[J].河南教育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5）：24-36.

責任編輯 秦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