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本次執行程序案件的態勢分析與研究

王超

摘 要 “終本”案件的比重從“一席之地”到“半壁江山”，這種現象在許多法院已成常態。通過態勢分析來探究其特征，進而歸納解決問題的方法，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嚴格規范終結本次執行程序的規定（試行）》進行幾點完善的建議，即是本文題中之義。

關鍵詞 “終本” 執行 審判管理

基金項目：本文是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16年全省法院司法統計分析重點課題《終結本次執行程序案件的統計分析》成果。

中圖分類號：D926.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2.337

一、“終本”的由來及實踐特征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統計，截至2007 年12 月31 日，全國法院執行積案的數量高達430 多萬件，其中，無財產可供執行的 400多萬件。 但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1998年通過的《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第102 條規定“被執行人確無財產可供執行的，人民法院應裁定中止執行”，造成大量的無財產可供執行案件在制度層面上市沒有預留出口的，不利于執行積案的化解。之后，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法院于2009年3月19日發布的《關于規范集中清理執行積案結案標準的通知》和最高人民法院于2014年12月17日發布的《關于執行案件立案、結案若干問題的意見》均規定，終結本次執行程序的案件，法院可以做結案處理。直至2015年1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519條“經過財產調查未發現被執行人有可供執行的財產，在申請執行人簽字確認或者執行法院組成合議庭審查核實并經院長批準后，可以裁定終結本次執行程序。依照前款規定終結執行后，申請執行人發現被執行人有可供執行財產的，可以再次申請執行。再次申請不受申請執行時效期間的限制。”最終確立了終結本次執行程序（以下簡稱“終本”）的制度。

從上可看，“終本”制度隨著執行難導致的結案難、積案多等現象的加劇應運而生，如果只是單純地以“終本”制度解決結案難、積案多，那么這個制度架構是便捷可行的。就因為便捷可行，且“有限”兼顧執行申請人的主觀意愿，“終本”制度的生命力是強大的，更要進一步調研完善。目前來看“終本”有幾個特征：

1. “終本”案件比重攀升；2.“終本”金額比重較高。這兩點，我們認為“終本”案件的審判管理應當有單獨的工作體系，具體到指標、審批、監控等等過程。3. “終本”周期相對偏長，三個月時間是中肯的。結合法院的工作規律來看，一個案件要走完“終本”的程序一個月綽綽有余，但是走程序的繁瑣事務也不少，執行員也有其他案件工作量的存在。4.“終本”案件類型化明顯。這最能反映“審執”之間的關聯性問題。亟需在審判上，在事實調查中進一步核實資金的流向、個人財產的狀況等問題。比如借款合同、經濟合同等，明文約定或口頭約定能夠明確資金的用途、使用方向，但履行的情況如何，一般審判上并未核實。如果借款方將資金的一部分贈與親屬購房買車，是可以在執行中予以解決的。另，調解結案的，盡量引入擔保因素，確保執行。5.“終本”聽證普及化欠佳，應將聽證主體明確化、內容實質化，不走簡單的征求意見式的詢問筆錄等形式。。于此的公開聽證是籠統地將聽取申請人意見也包含于此。我們認為應當將單方面聽取申請人意見上升為公開聽證程序，對大量案件進行集中聽證，邀請人大政協委員、行業協會等旁聽，進一步建立有除法院、申請人、當事人以外的其他主體的必經列席程序。6.“終本”黑名單運用較好，可嚴格審查前置條件，適當放開黑名單準入幾率，最大化提高履行效果。在案件“終本”后，某市法院將其中95%的案件被執行人納入了失信被執行人名單，經多方努力，其中20%有履行效果。實踐中主要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公布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信息的若干規定》第一條之規定，在違反財產報告制度、違反限制高消費令以及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的方面，狠下了功夫。但也存在“雙刃劍”的問題：納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的實踐標準有些模糊，過于寬泛。但不大范圍落實失信機制，又不能一網打盡，保障申請人權利。這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涉及到執行力量的不充分、執行技巧的提高、自然人強制勞動、自然人破產等等系列問題。7.“終本”裁定書內容充實，基本涵括了試行規范的前置條件要素。我們還認為，推行此類裁定書的表格化實在必行。既能簡單明了地展示執行工作，又能按這些要素開展相應工作，更能在此基礎上擴展其他工作因素（比如關聯案件的審執情況說明等）。

二、從“終本”問題探索解決對策

（一）年終成“年終”，杜絕“終本”依賴癥

在國外很多國家的執行標的到位率，本身還不如我國現行的司法成果。客觀上，我國立法有了“終本”的結案出口，肯定會產生很多“終本”案件。但是到了各項執行工作指標考核的年終，基本上也是“年底終本”的高峰期。當然，除了年終，在“兩年內基本解決執行難”的要求下，“終本”都是最為重要和主要的唯一手段和方式。我們相信，有了最高院的新規定，在完成規定動作后，三個月內即能“終本”結案，更為掀起“終本”高潮。

為了解決“猛藥”帶來的副作用，最迫切的還是要注重培訓，轉換理念——我們認為，目前一段時期內，“終本”高比例是常態存在的。在執行案件的宏觀判斷與管理上，必須樹立“終本”為重心的工作理念。“終本”前，做完規定動作時，要提高執行服務質量，讓人民群眾理解和支持“終本”的規定；“終本”后，規律性查詢、通知，經常性收集、探索執行線索和方向，是需要固定執行團隊的跟蹤開展，更要創新司法服務產品。

（二）執行力不足，“終本”后續團隊須組建

捉襟見肘的執行力量，我們相信是普遍存在的。在眾多執行案件辦結后，還得遵循“終本”后的規定，繼續開展相應工作，這本身會對執行員心理上造成一定負擔：結而留尾的感覺。為此，探討、研究、組建“終本”后的工作團隊是亟需的，以專職負責“結后”事宜。

（三）執行期過長，亟需規范工作關鍵節點

應當嚴格遵守最高院試行規定中基本動作的時間，不能因為當事人的執拗、執行員的“時間換空間”等，拖延“終本”。因為“終本”是后續工作的開始，而不是執行工作的結束。我們建議對于網查財產、實地調查等，在三個月內結合辦案規律設置時間節點。比如一般情況下，網查工作須一周內完成，是做得到的。另，終結執行案件中，采取強制手段的案件比例不高，且強制手段單一，司法執行的約束力沒有得到體現、窮盡執行手段以充分保護當事人實體權利的要求沒有在終結案件中得到充分體現。

（四）執行面不全，須加強審判管理和監督

部分案件材料不能全面反映執行工作的概況，應當在辦案系統設置提請“終本”結案的必要充分節點（比如掃描網查、財產情況報告、當事人確認等），這些工作節點掃描入卷后才能提請結案，加強執行程序流程管理和監督。

（五）“恢執”不明，應以對應啟動主體處理

雖說恢復程序的細則不明是普遍現象，但我們認為，要從啟動“終本”的主體來分情況。如果是人民法院決定“終本”的，在發現有可供執行財產的，可以由人民法院直接決定“執行恢復”，繼續執行。如果是申請人主動申請“終本”的，出現上述情況，則由當事人申請立案。當然，當事人申請立案的，可直接以電話、郵件、網絡立案的方式，便捷處理。

（六）指標不合理，重新定義執行標的到位率

我們認為，“終本”標的金額與執行標的到位率關聯性不大，可以剔除。比如，某市2016年度已經執行結案金錢債權案件的總申請執行金額為48.1億元（執行到位金額10.2億元），其中“終本”申請金額為36.6億元。從工作邏輯、字面意義、客觀事實上講，“終本”主要是無可供執行的財產，如果連執行標的都不存在的情況下，怎能談得上這個“執行標的”到位率呢？這也是初中數學中的通理表現：分母不能為0。所以，建議考核指標時，逐漸淡化并將“終本”標的金額從執行標的到位率的分母數值中予以剔除。

三、從規范試行提煉完善意見

（一）執行裁定書表格化

最高院《關于嚴格規范終結本次執行程序的規定（試行）》第六條規定“終結本次執行程序應當制作裁定書，載明下列內容：（一）申請執行的債權情況；（二）執行經過及采取的執行措施、強制措施；（三）查明的被執行人財產情況；（四）實現的債權情況；（五）申請執行人享有要求被執行人繼續履行債務及依法向人民法院申請恢復執行的權利，被執行人負有繼續向申請執行人履行債務的義務。”

我們認為，為了進一步提高全市法院民事審判工作效率，縮短裁判文書制作時間，明確執行工作重點，滿足人民群眾的需求。可以將這五項內容在表格化的執行裁定書中予以體現，既讓當事人簡單明了理解司法工作、又讓執行員明曉工作方向、還能有效監督執行工作、更能提高工作效率。

（一）審批節點強制化

最高院《關于嚴格規范終結本次執行程序的規定（試行）》第一條規定了“終本”前的五項條件，必須有材料、有依據，掃描入卷宗系統。并將這五項條件設置為必須辦案系統中的掃描項目，方能提請“終本”結案審批。

（二）后續團隊預審化

大量的“終本”案件存在，按照最高院的試行規定，五年內執行法院應當每六個月通過網絡執行查控系統查詢一次被執行人的財產。在按照最高院的試行規定中關于區分統計工作后，最好有專人、專門團隊來繼續跟進“終本”案件的工作。該團隊、人員不需要年富力強、經驗特別豐富的執行員，有流水作業、適當熟悉業務的人員即可。我們認為，在提請“終本”結案前，在辦案系統預設給后續團隊的預審權限，由后續團隊初步評判該案件是否符合“終本”的條件。畢竟，法律規定的院長同意和審簽，是很難起到全面把關監督作用的。故，由后續團隊初步預審、再提請院長審簽同意的模式較為科學合理，同時我們認為每半年網查的規定過長，滿足不了申請人的迫切心理、也不符合日新月異的經濟發展規律，我們建議是每月網查一次。

（三）網查信息推送化

嫁接網絡技術，將定期網查的結果自動推送給申請人，讓其及時了解、及時掌握、及時理解執行工作。申請人也能在網查等其他方面去發現執行線索，節約公力、私力資源。同時，我們建議五年后，由最高院統一開設端口，通過面部、指紋、聲音等識別方式，并結合身份信息登入，有限賦予申請人自行查詢被執行人財產的權限。

（四） 執行考核傾斜化

執行難是規律、是本質，現在對“終本”有了明確的規范，有章可循，是積極的。但執行員的工作明確了，壓力和負擔無形中就又多了一些。我們建議，適當設置傾斜執行工作的考核指標。當然，也要體現對“終本”工作的宏觀調控。比如：1.“終本”結案率。通過科學合理的調研，設置上下限比例和分值。以市級地區為例，“終本”結案率上限可設置為不得超過50%或60%，低于30%即為優秀。2.“執恢”率。此項為正指標，因“執恢”案件數量不大，未深入全面統計，在此只是方向性建議。3.“執恢”終本率。此為負指標，如果恢復執行的案件又是“終本”結案，肯定是審查方面有一定瑕疵，故如此設置。

注釋：

江必新.在全國高級法院執行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2009 年6 月12 日）//江必新主編、最高人民法院執行局編.執行工作指導（2009 年第2 輯）.人民法院出版社.2009 .9，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