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霽(運河高等師范學校,江蘇 徐州 221300)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核心人物生平及家族經濟來源考
許 霽
(運河高等師范學校,江蘇 徐州 221300)
清代延令地區(qū)的文化家族以季氏家族一家影響最大,但關于其家族核心人物的生平及家族經濟來源的認定一直都未有定論。因此,文章針對這兩方面作出了細致的探討。
延令;季氏家族;生平;經濟來源
(一)季寓庸
季寓庸,字因是?!稇叱荚姼灏稀酚醒裕骸翱滴醵∥?,余壽年伯因是公。”[1]康熙丁未年(1667),據此記載,季寓庸于是年曾過了一次大壽。陳維崧《陳檢討四六》卷十三所收序文中錄有《壽季太翁八十序》[2](P174)一篇。江南一帶向有老人大壽“過七不過八”(或言過九不過十)之風俗,即在老人年79之時,過80大壽。這里,我們將這兩條材料合二為一,作一個猜想,康熙丁未年(1667),即季寓庸79歲之年,舉辦過一次80大壽。
再查李漁《一家言文集》,內有《季太翁萬太夫人雙祭文》一篇,文中謂:“(季寓庸)退居林下,猶在他人強仕之年?!盵3](P30-31)查《啟禎兩朝剝復録》可得知,崇禎元年戊辰三月,主事季寓庸削籍著撫案勘明具奏,十月即將其削籍為民。崇禎元年戊辰為1628年,若如李漁所言,季寓庸此時退居林下,猶在他人強仕之年,則季寓庸1628年之時,為40歲,向后推三十九年即1667年,其為79歲,正好過80大壽,與上文所述恰相契合。因此,我們可以推出季寓庸當生于萬歷己丑十七年(1589)。
(康熙)《泰興縣志》選舉第十四載:“(季寓庸)壽八十一”,[4](P18)然人物第十五又言:“(季寓庸)壽八十四,舉祀鄉(xiāng)賢”,[4](P43)不可辯駁究竟何處為準,因此姑推算其逝于康熙己酉八年(1669)或康熙壬子十一年(1672)。
季寓庸于明末天啟元年中舉,次年中進士,位列三甲第282名。[5](P640)歷官浙江余姚、臨海,河南祥符(今開封市)縣令,有政聲,后任吏部主事。據說因和魏忠賢及其黨羽不和,辭官歸里,奉養(yǎng)其父季三卿垂二十年。年望古稀之時,猶協助泰興知縣陳棐抵御??懿⑻幚砥渌麃y事。季氏家族本為季家市望族,季寓庸為官后,將家遷入泰興縣城朝陽鋪??滴跫肮饩w年間《泰興縣志》皆載季寓庸事跡,茲錄光緒年間縣志曰:“季寓庸,字因是,父三卿,有雋才。舒曰敬宰縣時,于諸生中識三卿及張京元、何南金、朱一馮、戴思敏,期以必達。京元等叢顯,思敏亦舉于鄉(xiāng),而三卿獨不售。寓庸長,把文謁日,敬舉觴賀曰:‘三卿有子矣?!靻⒍赀M士,知余姚,調臨海、濟源、祥符,行取吏部主事。吳生生、解學龍交口稱之。歸侍三卿垂二十年。革代時,灘民為亂。知縣陳棐,寓庸官祥符,同考河南所得士也。延之防畫,邑賴以全?!盵6](P213)
(二)季開生
《宋元明清書畫家年表》載季開生生于萬歷二十六年(1598),順治六年(1649)成進士,卒于順治十六年(1659),年62歲。[7](P185;P243;P255)筆者查閱康熙及光緒年間《泰興縣志》及《戇臣出關草》后得出,季開生當生于明天啟七年(1627),順治六年(1649)中進士,卒于順治十六年(1659),年33歲,與《中國歷史人物生卒年表》所載季開生生卒年[8](P340)一致,現將證明材料羅列如下:
1.康熙及光緒年間《泰興縣志》多處記載季開生于順治六年(1649)己丑中進士,[4](P44)與《宋元明清書畫家年表》等書記載相符,不贅述。
2.光緒年間縣志又載:“(季開生)年二十三成進士?!盵9](P215)開生1649年中式,此時他年二十三,則其當生于1627年。此處又載其“順治十二年,以言事謫戍尚陽堡,凡五歲,卒于遷所,年三十有三?!盵9](P215)順治十二年(1655)流放,順治十六年(1659)去世,此時開生年三十有三,則其當生于1627年,與上述所言相符。
3.《戇臣出關草·出關草題語》有言:“(季開生)乃年僅三十有三,而赍志以沒”,季振宜又稱:“余兄不幸于己亥年已沒”,[10]更進一步證明了季開生當生于明天啟七年(1627),而非萬歷二十六年(1598)。
4.龔鼎孳《定山堂詩集》有言:“聞二月十一日季天中給諫殘于謫所,用少陵折檻行韻遙吊之”,[11](P408)據此可知季開生卒于順治己亥年二月十一日。
考證了季開生的生卒年,再根據《泰興縣志》中的材料可得季開生的生平事跡。
季開生順治六年(1649)己丑進士,錄為三甲第10名。[12](P640)為翰林院庶吉士,累遷禮部給事中,兵部右給事中。為人英毅剛強,直言敢諫。順治十二年,北京乾清宮剛剛建成,內務府派太監(jiān)赴江南采購器皿。時民間盛傳宮中往揚州買女子充后宮之事。季開生聽此言,當即向順治上書,極諫此事之非,惹怒順治。開生獲罪,下刑部杖贖,謫戍尚陽堡,并死于遷所,年僅三十有三。慈溪姜宸英稱季開生為“本朝開國第一名諫臣”。[13]康熙《泰興縣志》載其事曰:“季開生,字天中,號冠月,前吏部寓庸子也。英毅清強,讀書以寸計,而持躬恂恂,不以世祿之家鮮由禮。順治己丑成進士,選翰林,謂可大發(fā)中秘之藏以快讀書志?!瓰楸平o事中,乙未間以建言落職。己亥正月卒于遷所。先皇帝念建言諸臣,復其原官,令與櫬歸葬中土,蔭子入監(jiān)?!盵4](P43)
(三)季振宜
(光緒)《泰興縣志》卷十九《選舉表下》載順治四年丁亥,季振宜中進士;卷二十一又載:“(季振宜)年十八,先兄開生成進士?!表樦嗡哪甓『?647年,季振宜年僅18歲,可推出其生于崇禎庚寅三年(1630)。
中式之后,季振宜初為浙江蘭溪縣令,行取刑部主事,遷戶部員外郎、郎中,順治十五年,考選浙江道御史。[14](P9624)順治庚子十七年(1660),因彈劾劉正宗被奪官。[15](P9638)《戇臣出關草·出關草書后》亦稱:“庚子夏旱,世祖章皇帝下詔自責,將賜還余兄……其時,余正仇對閣老、幽固西曹,不克酹酒車后。”庚子年即順治十七年,與《清史稿》所言日期正相符合。
康熙九年,季振宜為河工科派事,經廉訪得知,總河臣在正常治河夫役外,借協濟之名向各州、縣加派錢糧,州、縣只得向百姓攤派,百姓無奈,只有逃亡,經季振宜上奏,康熙赦免本縣當年河夫銀27 000兩,且揚州所屬各州、縣都得到寬減。季振宜一本奏折,解萬家百姓苦難,蜚聲鄉(xiāng)里,因此再次被授官巡視河東鹽政??滴跏昶驓w回家。
至于季振宜卒于何年,通過材料之間的比對,大體可以推出其卒于1674年。
季振宜在《全唐詩季振宜寫本》自序的末尾署:“康熙十二年十二月朔,泰興縣季振宜序?!盵16](P1)“朔”即每月初一之意??滴跏晔滤忿D為陽歷紀年,當為1674年1月6日左右,據此可以推出季振宜定卒于此寫序日期之后。
《戇臣出關草》中有惲恪兩處題語,分別為:“甲寅冬,余夜過。給諫季弟南宮出詩卷”,“而侍御亦已捐館矣”,[17]第二處題語結尾處言“次日惲恪又書”。因此可以推出甲寅冬惲恪作題語之時,振宜已卒。此甲寅年即康熙十三年(1674)。上文所言季振宜卒于1674年寫序之日以后,可知季振宜即卒于1674年,年四十有五。
振宜于順治丁亥年(1647)中進士,為三甲第217名,[12](P640)一生兩任御史,為官恪盡職守、風節(jié)凜然、屢劾權要。但其名非以官名,而以其藏書聞名天下。其著《延令宋板書目》,深受清代版本目錄學家黃丕烈的賞識和重視,后人甚至推崇此書目為“善本書目之泰斗”。
(四)季嫻
季嫻,字靜姎,一字扆月,別號玄衣女子,季開生姊。季嫻幼年有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予幼非穎慧,先慈氏頗不以蒙昧畜予,因不禁止,課以詩書”,[18](P330)有較高的文學素養(yǎng),“迨髫齡,侍家大人宦游中州,驅馳燕邸”,[18](P330)可謂見多識廣,及長成嫁興化李長昂(字維章)為婦后,又幸夫君博雅,“不以俗轍相羈限”。[18](P330)在這些得天獨厚的條件下,季嫻有閑情幽懷,也有良好的文學根基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一生著作頗豐。需要提及的是,季嫻一生篤信佛教,筆者整理的季嫻《雨泉龕文集》中,除《祭被焚女文》外,其他七篇《前因記》《發(fā)愿文》《施濟說》《戒殺文》《放生文》《解縛說》《破執(zhí)文》,僅從篇名即可看出季嫻思想久浸佛道的虔誠。
此外,季嫻還深于同胞情誼,對父母更是極盡孝順之道。在季嫻的兄弟、夫君為其詩文所作序中多次提及季嫻為弟、為母治病而割股祝佛之事,讀來讓人驚嘆不已。雖其行為不免近于愚,但其情、其志確可令人敬重欽佩,長發(fā)感慨。
至于季嫻生卒年,已不可考。據其夫李長昂為季嫻《雨泉龕文集》所作序中言:“及戊子霖兒幸叨秋鑒,偕天中北上。以十六歲兒離膝下,內子之感也何似!”由此可推,1648年戊子季嫻子霖兒十六歲,則1632年季嫻生子李為霖。李為霖,本名李淥,后改名為霖,又名李雨商,曾任荊州知府。[19](P309)季嫻又有女,名李妍。
(五)其他人物
季氏家族除了以上幾位核心人物外,為官蜚聲鄉(xiāng)里的還有多人,比如:
季舜有,字天選,季寓庸第四子,生卒年不可考。順治十四年丁酉鄉(xiāng)試副貢,考授弘文院誥敕,歷官翰林院典籍內閣中書,遷南寧同知,以廉能著稱,復補嘉興。捕獲太湖巨盜沈文侯,奸藪遂空。解官歸里后,季舜有為故令李蜚英出資千金以助其喪歸,又代貧民納常平谷八百石,里多其義,名聲甚著。光緒《泰興縣志》稱其:“發(fā)奸摘伏,積弊盡革,所決多疑獄,人奉神明。后嘉興士民請祀名宦祠?!盵20](P433)季芳馨,字卉浦,季寓庸弟奮庸曾孫。乾隆元年進士,錄為二甲第41名,[12](P640)改庶吉士。季芳馨為官,亦有政聲?!爱斂屏﹃惣部?,請于臺司,得減省。富豪殺人,有力者營救札盈尺,意芳馨寬仁,必脫之,竟論如律。”[9](P216)
清代延令季氏家族幾代官運亨通,家族成員亦甚有文學成就,這除了和季氏家族詩禮傳家的文化傳統(tǒng)密不可分外,也得利于家族堅實的經濟基礎的支持。
康熙時人鈕琇《觚剩續(xù)編(卷下)·事觚·季氏之富》有一段極為生動而又具體的記載:“江南泰興季氏,與山西平陽亢氏俱以富聞于天下。季自滄葦以御史回籍后,尤稱豪侈,其居繞墻數里,中有復道周巡,健兒執(zhí)鈴柝者,共六十人,月糧以外,每夕犒高郵酒十饔,燒肉三十盤??滴蹙拍辏赜赀B旬,恐霉氣侵洗,命典衣者曝裘于庭,張而擊之,紫貂、青狐、銀鼠、金豹、舍利猻之屬,脫毛積地,厚三寸許。家有女樂三部,悉稱音姿妙選,閣晏賓筵,更番佐酒,珠冠象笏,繡袍錦靴,一妓之飾,千金具焉。及笄而后,散配僮仆與民家子,而嬌憨之態(tài),未能盡除。日至高舂,晨睡方起,即索飲人參、龍眼等湯,梳盥甫畢,已向午矣。制食必依精庖為之,乃始下箸。食后輒按牙歌曲或吹洞簫一闋,又復理晚妝,尋夜宴。故凡娶季家姬者,絕無聲色之娛,但有伺候之煩,經營之瘁也?!盵21](P128)梁恭辰《北東園筆錄》記載稱:“余居金陵,外兄羅履堂自江北歸,為言泰興有季家市,居人三百余家,半為季氏。……蓄伶甚眾,又有女樂二部,稚齒韶顏,服飾皆值巨萬。及笄,或自納,或贈人。有修撰某得其一,百方媚之,姬涕泣廢飧,謂弗若其主家廝養(yǎng),乃遣之。”與鈕琇的記載相似。歸莊《與季滄葦侍御》亦稱:“江南之稱銅山金穴者,首推季氏?!标P于清初的豪富,有“南季北亢”之說?!氨笨骸笔巧轿骺杭遥赂恢?,有人說是獲得了李自成敗逃時所遺輜重,也有人說是以販米和行鹽起家。而季氏之富,人皆謂做官和行鹽。近人鄧之誠在《骨董瑣記》中說:“乾嘉間海內富室,推宛平祝氏、查氏、盛氏、懷柔郝氏??滴鯐r平陽亢氏,泰興季氏,皆富可敵國,享用奢靡,埒于王侯。祝米商也,郝起農田,余皆業(yè)鹺典?!盵22](P93)鄧之誠先生在《中華二千年史》(卷五下)“鹽商”中又說:“揚州鹽商,至萬歷以后,日見興盛,皆徽人也。清初,業(yè)此有名者,曾為御史之季振宜,窮奢極侈,藏宋板書至精?!编囍\先生把季振宜歸入揚州鹽商的行列,但沒有任何記載說明季振宜曾經是鹽商。實際上,季家和鹽相關的,只是季振宜曾經做過河東和江西鹽區(qū)的鹽務官員——鹽政(巡鹽御史)。
那么季氏之富,原因何在?除了“服官中外”以外,朱宗宙在《清初揚州著名藏書家——季振宜》[23]一文中認為有三條線索證明當有別的原因。首先,陸隴其《三魚堂日記》有記載:“滄葦初任蘭溪,得數十萬,河東巡鹽又數十萬,狼藉異常?!盵24](P556)似乎是說季家之富和貪贓有密切關系。另有龔鼎孳《定山堂詩集》(卷28)記載說:“順治十八年(1661),季振宜因河東巡鹽任內貪贓罪被逮至京。”第三條線索指趙爾巽《清史稿(卷244)·季開生季振宜傳》記載,康熙十年(1671),季振宜“乞歸”回家。朱宗宙先生含蓄地表示季氏之富與季滄葦貪贓有關。但我認為這三條線索并不能證明季振宜確實曾經貪贓。第一條線索,查陸隴其《三魚堂日記》,可知是陸隴其與人閑談時提到的,或許也僅為道聽途說之詞,不足為信。且前面我們已經提到季振宜曾多次彈劾權要重臣,倘若在其初任蘭溪之時即不斷搜刮民脂民膏,那么他彈劾那些權臣之時,何以做到自保劣跡不被他人發(fā)現?況且,《泰興縣志》及清人文集中多次提到季振宜為百姓直言進諫,彈劾河臣加派錢糧之事,可謂風節(jié)凜然,清正廉潔。此外,陸隴其一開始就提到:“季滄葦、季闢山為人不同其父。”似乎指其父清正廉潔,不會象季滄葦他們那樣做出貪贓的狼藉事情來。季寓庸的為人如何呢?我們下文詳細論述,先來看第二條線索?!抖ㄉ教迷娂分挥涊d了季振宜因貪贓被逮捕至京的事,但只字未提審查結果如何。很有可能季振宜并沒有貪贓,只是遭到他人的誣陷。這種例子在歷朝歷代都屢有發(fā)生,不足為怪。第三條關于“乞歸”的線索就更不能作為證據了。因為乞歸的原因有很多,不能說季振宜就是因為貪贓被查才乞歸的,更何況乞歸的時間離貪贓被查足足有十年之久。
我們再來看季寓庸的為人。雖然康熙及光緒年間的《泰興縣志》都詳細記載了季寓庸的生平,且多贊譽之詞。尤其“緣魏珰不合于朝”及“以不附魏珰歸故里,生平亢爽有大節(jié),晚年姜桂之性不改也”等句,似乎季寓庸是因不滿魏忠賢黨羽,不愿結交他們而歸故里的。其實并不盡然,《泰興縣志校》有這樣兩段記載:“季寓庸,名在逆案,見《明史·閹黨閻鳴泰傳》及《兩朝剝復錄》。《三朝野記》《先撥志史》諸書所言未必盡實,亦不為無因。觀季氏族譜季振宜所為《因是府君行略》,語多隱曲。蓋實有難言之處矣。雖然,士大夫立身,一不自慎,雖慈孫百世不能改也。”[25](P506)“……國祿有游延令季園及贈季侍御振宜詩,而如皋冒襄同人集中獨無季開生、振宜兄弟一字。殆以其父為季寓庸故耳(寓庸官祥符令,毀民房二千余,建魏忠賢生祠,見《明史·閹黨閻鳴泰傳》。又逆案結交近侍又次等,季寓庸贊導奸黨薦人司,見于參劾,見《先撥志史》)?!盵26](P515)可見,季寓庸并不似陸隴其所認為的那樣,他實際和魏忠賢及其黨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否則就不可能做出為建造魏忠賢的生祠,毀壞民宅兩千余所的惡劣事情。后歸鄉(xiāng)“緣魏珰不合于朝”或許確有此事,但也只是魏黨內部的矛盾,絕不是因為亢爽有大節(jié),以不愿結交魏忠賢及其黨羽而歸于故里。而且,季振宜所為《因是府君行略》竟然“語多隱曲”,倘若季寓庸真的是“以不附魏珰歸故里”那般節(jié)氣凜然,季振宜又何必“語多隱曲”呢?他可以大肆贊揚自己父親的節(jié)義行為。故而可以確定地說,朱宗宙先生在他的文章中引用的第二條線索并不能成立。實際上,季氏之富除了本為望族、服官中外等原因外,首先要歸功于季寓庸。因為他既名在逆案,大有可能像魏忠賢及其黨羽那樣腐敗貪婪?!睹魇贰分衅錇槲褐屹t建造生祠,竟然毀壞民房兩千余所的劣跡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其次,《泰興縣志?!酚涊d:“……然則一馮宅本未入官,后復經馬士英奏請,將家產給還。自不至,以之盡鬻于季寓庸,是以故宅至今存也。”[26](P515-516)一馮即指朱一馮,據說他當年富可敵國,他的宅子必然也得重金購買。而季寓庸將其買下,說明其時他已經有了堅實的經濟基礎,與季振宜毫無干系。再有,光緒年間《泰興縣志補》多次提到季寓庸精于收藏古董及名人字畫,而要收藏這些非得有雄厚的經濟實力的。季氏家族除本為望族外,恐怕也與季寓庸結交魏黨,名在逆案的原因不無關系。
當然,季寓庸晚年也做過一些實事,如有記載:“革代時,灘民為亂。知縣陳棐,寓庸官祥符,同考河南所得士也。延之防畫,邑賴以全?!盵6](P214)但我們不能因此認為他一生清白,正像《泰興縣志?!?卷五)所說:“雖然,士大夫立身,一不自慎,雖慈孫百世不能改也。”[25](P507)
總之,季氏家族雄厚的經濟基礎,其原因除了本為望族、家族成員多任職官場外,和季寓庸的多年經營甚至有貪污行為也密不可分。從另一方面看,季氏家族物質基礎的富足也為其家族文學、文化的繁榮提供了優(yōu)越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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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魏樂嬌
The Ji Family of Yanling During the Qing Dynasty:The Key Figures and Their Financial Resource
XU Ji
(Yunhe Teacher’s College,Xuzhou 221300,China)
The Ji family was the most influential one among the intellectual families in the Yanling region during Qing Dynasty. Since there is still no definite study about the key figures and their financial resource this study deals with the two topics in detail.
Yanling;the Ji family;life;financial resource
2016-08-04
許 霽(1986-),女,江蘇徐州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元明清文學研究。
1004—5856(2017)05—0092—05
K82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5.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