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性質(zhì)與文化認同

李耀宗

我國四大傳統(tǒng)佳節(jié)——春節(jié)、中秋、清明、端午，中秋居二。全國56個民族，除漢族外，尚有壯、黎、仡佬、傈僳、土、畬、拉祜、侗、苗、彝、瑤、朝鮮、鄂倫春、阿昌、錫伯、仫佬、土家、傣、高山、白、哈尼、京、納西、布朗、布依、毛南、達斡爾等二三十個兄弟民族，異彩紛呈，歡度中秋。

“中秋”如此博得“廣泛認同”，乃其“文化性質(zhì)”使然。

“十二度圓皆好看，其中圓極是中秋?！敝星锪x取月圓，深蘊全家團圓、各族團圓、舉國團圓?！昂Ｉ仙饔性拢煅墓泊藭r”，整個地球村的相思華人，皆“共”月祈圓。

中秋寓“圓”，始載明代《西湖游覽志余》：“八月十五謂中秋，民間以月餅相送，取團圓之意?！薄兜劬┚拔锫浴芬嘣疲骸鞍嗽率寮涝拢滹灡貓A……其有婦歸寧者，是日必返夫家，曰團圓節(jié)也?！逼湮锘笳鳎蠢印皥F圓”（月餅）之俗：餅內(nèi)包糖、芝麻、桂花、蔬菜等，外壓月、桂、兔等圖案。祭月畢，家長按人數(shù)分切，缺席者留份，示闔家團圓。

縱觀滿天日月星辰，最“人性化”“人情味兒”者，唯“月”耳！“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將“人”類“月”，人文個性多么神奇！把社會素“缺”之“圓”，向往、憧憬、寄托給明媚滾圓之“月”，真是地義天經(jīng)！臺灣余光中先生曾在央視“2008中秋詩會”吟曰：“最美滿的一面仙鏡，公開掛在天頂心，讓所有的眼睛仰望，各自看到思念的倩影?！眱砂锻J同“中秋”，有人索性將其“性質(zhì)”樸素化為“有點想念”。

秋仰眺圓月，馳騁“想念”，油然而生“和合”之情，別發(fā)“一夜鄉(xiāng)心五處同”之“心靈感應(yīng)”。節(jié)俗因此罕擁“公益性、群眾性”：中原、邊塞，陸上、水間，街市、村落，遍布大型公益活動。燈會、吟詩、夜市、舞獅、火龍、草龍、高蹺、地戲、歌舞、游園、觀潮、猜謎、競技、放煙花、砌寶塔、觀星象、圍吃時令果品……盡吸全民參與、狂歡！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有如此節(jié)日、節(jié)慶，其“鄉(xiāng)心守恒性”——民族向心力，定然千古不渝！充溢“和合”的“中秋”，乃十足“團圓節(jié)”，堪稱華夏“和合文化”之歲時結(jié)晶。

或曰：“歷史上，‘中秋不也有過不快嗎？”對此不必諱言。須知，所有古老節(jié)日，流淌歷史長河，難免被污染或裹挾。“中秋”源于上古，瞬間中流“不快”，完全無涉且恰好相左“中秋性質(zhì)”，絲毫未損其耀眼光芒，千古繁盛！

所憾者，我們的圣潔“中秋”，近年橫遭踐踏！馮驥才慨嘆：“節(jié)日被商家包辦，淪為美食節(jié)、購物節(jié)、旅游節(jié)，失去了它原來的味道！”馮公所贊“原來味道”，指的正是“中秋性質(zhì)”?！笆А贝艘欢f殊，惜也憾哉！

把傳統(tǒng)節(jié)日“商業(yè)化”，亦即銅臭“時尚化”，無異閹割民族遺產(chǎn)，淡出文化認同！傳統(tǒng)節(jié)日乃我精神家園，深蘊無數(shù)心靈血緣、基因共性，遠非中華文明表象傳承。這些“血緣、基因”生生不息，永難泯滅，筑成我國文化軟實力的偉大長城！硬要人為損毀，使之蛻變成不倫不類的經(jīng)濟獵物、時尚玩物，于青史，大逆不道；于祖先，則忤逆不孝！

我們深懷敬畏祖先之情，呵護“中秋性質(zhì)”之千秋守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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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古代戲劇中，有許多浪漫的故事都安排在中秋之夜。

月有陰晴圓缺，很早以前就被戲劇家用來類比人生際遇的變幻無常。滿月的亮麗與美好，成為許多浪漫愛情故事中男女主人公的美滿姻緣的象征。

最傳統(tǒng)的“中秋劇”：《張生煮海》會佳人

元代是我國戲劇史上的黃金時期。在眾多的元雜劇中，以中秋節(jié)為時空背景安排的浪漫故事屢見不鮮。例如，《張生煮?！分?，龍女與張生一見鐘情，約他中秋節(jié)在海濱會面；《張?zhí)鞄煍囡L(fēng)花雪月》中，陳世英中秋彈曲，引動月中桂花仙子下凡，與他纏綿相愛；《鄭月蓮秋夜云窗夢》中，女主角鄭月蓮中秋夢中相會心上人；《李太白貶夜郎》的最后一折，李白在中秋節(jié)投江撈月；楊顯之在《瀟湘夜雨》中，作“賞中秋人月團圓，臨江驛瀟湘夜雨”。

最好看的“中秋劇”：《望江亭》畔救夫君

翁敏華認為，我國古代“中秋劇”最好看的當屬關(guān)漢卿的《望江亭》。劇中，女主人公譚記兒智勇雙全，她作為一位年輕的寡婦，后來成為學(xué)士與州官夫人；當丈夫身處險境時，她搖身變成潑辣風(fēng)流的漁婦。在中秋之夜，搖船捕魚、傳杯遞盞、打情罵俏，將自己的敵人楊衙內(nèi)灌醉，智取他的勢劍金牌，去營救自己的丈夫，終化險為夷。

最纏綿的“中秋劇”：《長生殿》里“生死戀”

中秋節(jié)在清代名劇《長生殿》里，也是重要的構(gòu)成。劇作大家洪升，非常懂得運用節(jié)日元素組織劇情、塑造人物形象。《長生殿》涉及上巳、七夕、清明、中秋四大節(jié)日。為浪漫地展現(xiàn)李隆基和楊玉環(huán)的“生死戀”故事，劇作家將李隆基安排在中秋夜升天，并吟誦著蘇東坡的中秋詞《水調(diào)歌頭》，頭兩句改為：“明月在何許？揮手上青天?！痹谥星镆鼓且惠唸A月里，李隆基和楊玉環(huán)終于見面，相擁而泣，纏綿悱惻，展現(xiàn)了天上人間、戲里戲外，中秋之夜浪漫美好的時光。

——張建松《那些發(fā)生在中秋夜的浪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