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平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史詩,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神話。無論是從政治史、軍事史的角度,還是從思想史和文化史的范疇,80多年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以其無與倫比的精神資源、砥礪苦難的物質構件、創世文明的原型素材和原始典型成長的內涵意象,與富吉谷之于美國革命、攻打巴士底獄之于法國革命、攻打冬宮之于俄國革命相比,長征的意義已經遠遠超越了革命本身。
正是從這個意義來說,長征,不只是中國革命傳奇的名片,而且是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精神底片;不只是中國從苦難輝煌走向繁榮富強的文化底色,而且是中華民族不屈不撓、自力更生、奮發圖強的精神本色。
毛澤東最早定義紅軍長征的歷史意義和地位
“長征”一詞,自唐宋以來均有文人騷客或史家使用。李頎《古意》詩曰:“男兒事長征,少小幽燕客。”王昌齡《出塞》詩曰:“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钡谥袊糯姼枥铮L征的意思也只是指長途旅行、長途出征而已。使長征真正成為“世界語言”,成為“英雄創世記”,成為一種人文精神,還是要得益于中國共產黨,得益于毛澤東。1971年八九月間,毛澤東在外地巡視期間同沿途各地負責人談話時曾說:“紅軍長征是打著燈籠走夜路?!边@支衣衫襤褸、面帶饑色的軍隊,經過一年多的跋涉與戰斗,歷經千辛萬苦和慘烈犧牲,抵達陜北?!伴L征前紅軍三十萬,到陜北剩下二萬五千人。中央蘇區八萬人,到陜北只剩下八千人?!?/p>
紅軍長征路,是鮮血和生命鋪就的,是一條苦難之路,也是一條勝利之路。
有人說長征是偉大的遠征,有人說長征是光輝的史詩。無論是歷史學家還是文學家,無論是政治家還是軍事家,對長征的贊頌和溢美之詞實在太多了。長征的意義和價值到底是什么呢?1935年12月27日,毛澤東在瓦窯堡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做《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的報告,對長征的意義做了如下評述:
講到長征,請問有什么意義呢?我們說,長征是歷史紀錄上的第一次,長征是宣言書,長征是宣傳隊,長征是播種機。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歷史上曾經有過我們這樣的長征嗎?十二個月光陰中間,天上每日幾十架飛機偵察轟炸,地下幾十萬大軍圍追堵截,路上遇著了說不盡的艱難險阻,我們卻開動了每人的兩只腳,長驅二萬余里,縱橫十一個省。請問歷史上曾有過我們這樣的長征嗎?沒有,從來沒有的。長征又是宣言書。它向全世界宣告,紅軍是英雄好漢,帝國主義者和他們的走狗蔣介石等輩則是完全無用的。長征宣告了帝國主義和蔣介石圍追堵截的破產。長征又是宣傳隊。它向十一個省內大約兩萬萬人民宣布,只有紅軍的道路,才是解放他們的道路。不因此一舉,那么廣大的民眾怎會如此迅速地知道世界上還有紅軍這樣一篇大道理呢?長征又是播種機。它散布了許多種子在十一個省內,發芽、長葉、開花、結果,將來是會有收獲的??偠灾?,長征是以我們勝利、敵人失敗的結果而告結束。誰使長征勝利的呢?是共產黨。沒有共產黨,這樣的長征是不可能設想的。中國共產黨,它的領導機關,它的干部,它的黨員,是不怕任何艱難困苦的。誰懷疑我們領導革命戰爭的能力,誰就會陷進機會主義的泥坑里去。長征一完結,新局面就開始。直羅鎮一仗,中央紅軍同西北紅軍兄弟般的團結,粉碎了賣國賊蔣介石向著陜甘邊區的“圍剿”,給黨中央把全國革命大本營放在西北的任務,舉行了一個奠基禮。
毛澤東的講話,如詩如歌。毛澤東的評論,美輪美奐。穿越時空,這些文字現在讀來依然令人熱血沸騰,斗志昂揚。多么經典的概括?。?/p>
長征即將勝利,毛澤東心情豁然開朗,詩興大發。1935年10月間,毛澤東一首接著一首地寫,前后寫下了《七律·長征》《念奴嬌·昆侖》《清平樂·六盤山》,還有寫給彭德懷的《六言詩》。如果再加上《十六字令》和同年2月寫的《憶秦娥·婁山關》,以及1936年2月寫的《沁園春·雪》,在長征途中,毛澤東至少寫了七首,一首比一首豪邁,一首比一首昂揚,一首比一首氣魄大,那豈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真是“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瞧!寒風曉月,長空有雁。指揮攻克婁山關的戰斗結束后,日夜行軍50多公里的毛澤東難得靜下心來,沉思默想,“千回百折,順利少于困難不知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于是,他揮筆寫下了《憶秦娥·婁山關》:“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逼渲须硽柚儆械某劣糁畾?,意境蒼涼,氣勢悲壯。后來,毛澤東在回憶長征途中寫作長征詩詞的感受時,作注曰:“過了岷山,豁然開朗,轉化到了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边@才有了著名的《七律·長征》: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
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
這是挑戰者之歌,這是自信者之歌,這也是勝利者之歌。詩為心聲。寫下這首詩歌的時刻,毛澤東毫不掩飾即將迎來最后勝利的激情,在甘肅通渭城東一所小學召開的全軍副排長以上干部會議上,用他那濃重的韶山鄉音向全體干部朗誦了自己的詩歌。大氣磅礴的革命英雄主義和向上樂觀的浪漫主義,一下子感染了在場的所有紅軍將士,掌聲如雷,士氣如虹。
從此,《長征》成為經典;從此,長征成為紅軍的口頭禪;從此,長征成為中國革命的代名詞。而毛澤東也是紅軍長征最早的歌者和書寫者,是長征歷史記憶建構的奠基者。但是“長征”作為一個革命的名詞或歷史概念,最早并非出自毛澤東的筆下,它是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演變,逐漸確定下來的。
長征、萬里長征、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歷史由來
1935年5月,《中國工農紅軍布告》中說:“紅軍萬里長征,所向勢如破竹。”這是中國革命文獻中,把1934年夏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被迫于10月開始撤離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戰略轉移的軍事大撤退行動,第一次以“長征”這個詞語來進行表述。這份紅軍的《布告》署名為“紅軍總司令朱德”,但據說起草者是時任紅軍總政治部宣傳部《紅星報》主編的陸定一。
1935年6月10日,《前進報》第一期刊載博古(秦邦憲)的署名文章《前進!與紅四方面軍會合去!》,把紅軍的行動稱為“長途遠征”。6月12日,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在給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的報告中指出,“西征軍(指中央紅軍)萬里長征,屢克名城,迭摧強敵”。這份報告結尾署名“向前代草”,可見其出自徐向前之手,它再次提出“長征”。6月15日,《紅星報》第21期社論稱中央紅軍的行動為“八個月萬余里的長途行軍和作戰”;6月16日,中共中央及中央紅軍復電紅四方面軍,也仍稱“長途行軍”。到7月10日,《紅星報》在第25期社論《以進攻的戰斗大量消滅敵人創造川陜甘新蘇區》中,使用了“萬里長征”一詞。
10月19日,中央紅軍勝利到達陜北吳起鎮。毛澤東在與紅一師第三團政委蕭鋒談話時,指出:“我們長征12個月零兩天,共367天,戰斗不超過35天,休息不超過65天,行軍約267天,如果連夜行軍也計算在內,就不止267天了”;“我們走過了閩、贛、粵、湘、黔、桂、滇、川、康、甘、陜,共11個省。根據紅一軍團團部匯總,最多的走了二萬五千里”。在這里,毛澤東第一次明確提出了“長征”和“二萬五千里”的概念。值得注意的是,毛澤東所說的“二萬五千里”,僅僅是指中央紅軍部隊行軍路線最長的里程,也就是說中央紅軍有些部隊并沒有走到“二萬五千里”。他在隨后的講話中也稱紅軍長征“二萬里”。比如,10月27日,毛澤東在吳起鎮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發言時說:紅軍長征“二萬里完結,將來再不會有二萬里”。
10月29日,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支隊在給紅二十五軍、紅二十六軍全體指戰員的信中,依然把中央紅軍的戰略轉移稱為“兩萬余里的長途遠征”。11月5日,毛澤東到達象鼻子灣,向隨行的部隊發表講話,說:“從江西瑞金算起,我們走了一年多時間。我們每人開動兩只腳,走了兩萬五千里。這是一次真正的前所未有的長征?!蓖眨珴蓶|、彭德懷致電林彪、聶榮臻、彭雪楓、李富春、葉劍英等人,要葉劍英率直屬隊第三日來象鼻子灣歸隊,并要林彪、聶榮臻來象鼻子灣,以確定發起直羅鎮戰役的總的決心。毛澤東在隨后召開的全軍干部會議上再次提出:中央紅軍長征“最多的走了兩萬五千里”。11月30日,毛澤東在《直羅戰役同目前的形勢與任務》的報告中又將其稱作“遠征”。
顯然,上述關于紅軍“長征”和“二萬五千里”的說法,沒有統一、固定,而且大都是在布告、講話中提到的,受眾也局限于紅軍內部或軍隊高級干部,所以傳播范圍受到一定的影響。中共中央真正公開以文件的形式確定“長征”這個歷史概念,是1935年11月13日發表的《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為日本帝國主義并吞華北及蔣介石出賣華北出賣中國宣言》。該《宣言》明確提出:中國工農紅軍“經過二萬五千余里的長征,跨過了十一省的中國領土,以一年多艱苦奮斗不屈不撓的精神,最后勝利的到達了中國的西北地區,同陜甘兩省原有的紅軍取得了會合”。11月28日,毛澤東、朱德在《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中國工農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抗日救國宣言》中再次提出,紅軍主力“經過二萬五千里的長征,歷盡艱難困苦北上抗日”。
綜上所述,“長征”“二萬五千里”和“萬里長征”,以名詞概念的形式,是在中央紅軍長征勝利結束前就已經提出。由于受當時人文、地理、戰爭和政治環境等客觀條件限制,“長征”等概念還沒有被中共中央和紅軍部隊統一和廣泛使用。到1936年7月6日,任弼時在給中共中央領導人的電報中依然稱紅二方面軍的戰略轉移為“遠征”或“長途遠征”。因此,把所有紅軍部隊的戰略轉移都統稱為“長征”,則更需要一個歷史的過程。
1936年8月5日,因為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來訪,毛澤東和楊尚昆聯名致函參加過長征的同志和部隊,“現因進行國際宣傳,及在國內國外進行大規模的募捐運動,需要出版《長征記》,所以特發起集體創作,各人就自己所經歷的戰斗、行軍、地方及部隊工作,擇其精彩有趣的寫上若干片段。文字只求清通達意,不求鉆研深奧,寫上一段即是為紅軍作了募捐宣傳,為紅軍擴大了國際影響”。在毛澤東的號召下,伴隨著征文活動的展開和《長征記》的編輯出版工作,“長征”“二萬五千里”“二萬五千里長征”“萬里長征”才開始真正逐漸進入歷史,深入人心。
九個“第一”基本上奠定了紅軍長征敘述史的基礎
就像“長征”“二萬五千里”“萬里長征”的概念是逐漸發展才慢慢確定的一樣,有關長征的記錄和著述,也是自長征伊始就已經開始的。但在那個時候,除中國共產黨人外,人們對中國工農紅軍的了解和想象,依然停留在被國民黨政府和蔣介石十年新聞封鎖的老舊印象上,共產黨被形容為“赤匪”“共產共妻”,“毛澤東是無知的農民”或“半死的肺病患者”……謠言滿天飛。世界對長征更是一無所知。人們或許能夠知道的一點,就是“赤匪”已被趕出江西蘇區,被迫“西竄”,正在被“追剿”或“圍剿”中,就連毛澤東、朱德被打死的謠言也曾在各大報刊上發布過多次。
那個時候,長征,對世界來說,是一個傳說。
世界究竟是如何知道這個傳說的呢?
到底是誰最早記錄或口述長征的呢?
經過近十年的努力,在眾多紅色收藏家的支持下,筆者集各大圖書館、博物館和民間收藏家收藏之大成,從20世紀30年代至40年代長征出版物版本學的視角,考古式地挖掘和研究國內外記述長征的各種早期書報刊史料,及其背后創作、編輯、翻譯、出版的歷史往事,解讀長征的敘述史,完成了《世界是這樣知道長征的——長征敘述史》的寫作,完整、系統、準確地告訴你:長征,是這樣向我們走來的。
筆者研究認為,在20世紀30年代有關長征著述的九個“第一”,基本上奠定了長征敘述史的基礎,簡要說明如下:
1935年10月,陳云向共產國際報告長征情況并化名“廉臣”著述《隨軍西行見聞錄》(1935年8月寫于上海,1936年2月發表、7月出版)和《英勇的西征》,成為向世界宣傳報告長征第一人。
1935年12月30日,朱瑞在《戰士》報上發表《偉大的一年,艱苦的一年》,成為中央紅軍綜述報道長征第一人。
1935年至1937年間,范長江在《大公報》上發表系列報道,并出版著作《中國的西北角》和《塞上行》,成為中國記者報道長征第一人。
1936年12月至1937年7月,鄧發化名“楊定華”在法國巴黎《救國時報》上連載發表《雪山草地行軍記》和《由甘肅到山西》。隨后,它們與陳云的《隨軍西行見聞錄》一起被匯編成《長征記》,成為第一部完整口述長征的著作。
1936年12月,英國傳教士薄復禮著述的《神靈之手》,是唯一親歷長征的外國人的長征口述史著作。
1936年8月5日,毛澤東和軍委總政治部主任楊尚昆聯名向參加長征的同志和部隊發出信函、電報,為出版《長征記》特發起集體創作征稿啟事,第一次號召紅軍長征親歷者集體回憶長征,也是中共和紅軍歷史上第一次開展大規模的文化征文活動。《長征記》征文由徐夢秋、丁玲負責編輯整理為《二萬五千里》,直至1942年11月定名為《紅軍長征記》,由八路軍政治部宣傳部刊印,成為第一部長征集體口述史著作。
1937年7月5日,“紅色牧師”董健吾化名“幽谷”,在上海《逸經》雜志上發表《紅軍二萬五千里西引記》,這是第一篇在國統區綜述報道長征的紀實作品。
1937年10月,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根據1936年9月至10月間采訪毛澤東和紅軍將領的材料,在美國《亞細亞》(ASIA)上連載發表《長征》(Long March),中文由汪衡最早翻譯為《兩萬五千里長征》,同年11月8日在《文摘戰時旬刊》第五號開始連載,這是第一部外國記者完整記錄長征的作品。1938年1月1日,上海黎明書局出版了《二萬五千里長征》,這是第一部以“長征”作為書名的單行本圖書。
1938年10月,著名文學家阿英編輯的《西行漫畫》在上海出版。這是第一部以漫畫表現長征歷程的藝術作品。因條件限制,他將漫畫作者黃鎮誤為蕭華。
一部長征敘述史,就是一代人的革命史。誠如埃德加·斯諾在《紅星照耀中國》(中譯本《西行漫記》)的“長征”一章中所言:“這是一次濃墨重彩、大書特書的遠征。冒險、探索、發現、勇氣和膽怯、勝利和狂喜、艱難困苦、犧牲和忠誠,而像烈焰一樣貫穿著這一切的是這千千萬萬青年人的經久不衰的熱情、永不泯滅的希望、驚人的革命樂觀主義,他們絕不向人、向大自然、向上帝,或者死亡屈服認輸——所有這一切以及還有更多的東西,都已經載入了現代史上這部無與倫比的史詩中了?!薄澜?,就是這樣知道長征的。
新中國成立后長征敘述史的流變
新中國成立以后,1954年2月,中共中央宣傳部黨史資料室將《紅軍長征記》重新選編,以《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記》為題,在內部發行的《黨史資料》上分期發表。1955年5月,人民出版社推出了同名單行本圖書,公開出版發行。以此為標志,長征的歷史故事開始正式成為國家機關、軍隊、企事業單位和中小學課堂的革命教材。1957年,為紀念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30周年,由毛澤東題寫書名的大型革命回憶錄《星火燎原》由解放軍出版社陸續出版,其中發表了參加長征的老將軍們的長征回憶,寫作者包括原第一、第四、第二方面軍和紅二十五軍等各個方面的老同志,多側面多角度地反映了長征的整個歷程,突出了紅軍將士的革命大無畏精神和戰勝一切敵人的革命英雄主義氣概。
20世紀50年代后期到70年代,對長征的敘述逐漸從宣傳紅軍的革命英雄主義和艱苦卓絕的精神,轉向總結長征的歷史經驗,頌揚領袖的豐功偉績和黨內兩條路線斗爭的方向。1959年10月,劉伯承元帥發表的《回顧長征》一文,成為新中國成立后高級領導撰寫的第一篇有關回憶長征的重量級文章。到了60年代初,特別是在1963年之后,對長征的敘述在繼續突出革命英雄主義和艱苦奮斗精神主題的同時,更加突出長征途中召開的遵義會議的歷史地位和作用,代表作品有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和蕭華作詞的《長征組歌》。
“文化大革命”中,長征的敘事受到了“左”的思想的干擾,出現了搞“個人崇拜”的不良文風。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長征的歷史敘述再次發生了重大變化。1979年12月,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中文重譯本《西行漫記》第一次公開出版;1986年,在中央領導的大力支持下,美國作家索爾茲伯里的《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由解放軍出版社正式出版。這兩個美國人相隔半個世紀所寫的這兩本有關長征的名著,向世界提供了紅軍長征史的豐富細節和場景。
以1981年12月《彭德懷自述》的問世、1984年至1987年徐向前元帥回憶錄《歷史的回顧》的出版為代表,一大批參加過長征的老同志,如聶榮臻、黃克誠、許世友、蕭華、蕭勁光、楊尚昆、楊成武、楊得志、李聚奎、劉華清、張震等,以及張國燾,個人回憶錄陸續出版,還有蕭鋒《長征日記》和童小鵬《軍中日記》的問世,包括《紅軍長征回憶史料》的收集整理和出版,更加全面、真實地反映了長征的真貌,把過去受一定歷史條件的限制而被遮蔽的歷史真相揭示了出來。而有關張聞天、李維漢、劉英、陳伯鈞、何長工、成仿吾、伍云甫等老一輩革命家的歷史文獻的出版及相關研究,以及《國民黨追堵紅軍長征檔案史料選編》和國民黨將領回憶《圍追堵截紅軍長征親歷記》的出版,又豐富了有關長征歷史的敘述。與此同時,一大批作家、影視編劇、導演和歷史學者攜帶他們的作品,也紛紛加入長征歷史敘述的隊伍,豐富了長征敘事的內容,促進了長征精神的弘揚。
長征,就是這樣進入我們一代又一代人的心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