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蘇娜
從風電場運營商到風機制造商,從單純的制造商到系統解決方案提供商,再到風電資產的管理者,創業19年來,金風堅守風電這個行業,在產業鏈的關鍵價值點上深耕細作,找到了自己賴以生存的方式。
出身于新疆這樣一個制造業欠發達的地區,金風在決心自己制造風機時,采取了制造外包、只掌握核心技術和市場的啞鈴型結構;當競爭對手一窩蜂地涌入風機制造領域,金風看到了市場的潛在需求,為新晉的風電場投資商提供咨詢、建設、運維等系統解決方案;而國家扶持政策窗口關閉,競爭對手混戰于價格戰之時,金風抽身而出,開始布局未來的產業方向。
回顧金風這一路來的重大轉型,啞鈴型結構、全解決方案的商業模式、多元化的布局,這些商學院常說的名詞,金風都做得可圈可點,為我們提供了教科書般的素材。然而,在我看來,這些“術”你永遠學不會。競爭對手亦步亦趨,最后發現難以復制的是金風的基因。
基因一:生于憂患的危機意識和敢為天下先的魄力。
武鋼是一個時刻對舒適保持警覺的人。大學畢業后分配到新疆水利水電學校,武鋼是那里的第一位專業老師,“連校長都敬三分”的地位讓武鋼深感不安:“在一個沒有人能夠挑戰你的地方,一定會有危機。”
后來做風電場場長,風電的高度自動化也讓武鋼“特別恐懼”:風電的自動化程度非常高,一年下來可以讓一個很優秀的人才很快退化。當時正在考慮風機國產化,武鋼便想出很多課題,讓手下的年輕人去分析進口設備的特點,“每個人都有科研項目”。
你可以把這種危機感理解為不安分。日后在全世界并無成熟技術的背景下成為直驅永磁技術的堅定擁躉,大膽探索新的商業模式,以及對產業外高新技術的扶持,都源于武鋼骨子里的不安分。
支持這種不安分的,是武鋼從他的兩位老領導身上傳承來的敢為天下先的魄力。“我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在成立金風之前,武鋼做過各種各樣的創業探索,而且都并非淺嘗輒止,很多技術創新在當時都是高校甚至國家的重點研究課題。
基因二:市場導向。
武鋼和金風的敢為天下先,其中的勇氣和自信是有根基的。
2004年,在市場最好的時候決定開發直驅永磁技術,放棄已擁有成熟供應商資源的雙饋技術路線。這樣的選擇在旁人看來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而武鋼認為,這在邏輯上非常容易給出答案——“我們總是問自己,什么樣的產品能給客戶帶來價值?”與很多后來跟進的風機制造商不同的是,武鋼在金風成立之前,做了近8年的風電場場長,每天穿著工作服爬風機,對風機的脾氣和哪里容易出故障都了如指掌。對直驅的選擇就是從客戶的角度做出的。
這種市場導向很多時候是在不知不覺中形成的。金風引以為豪的啞鈴型結構,是受限于地理位置的無奈之舉。后來從單純的風機制造商變為制造、服務和投資三位一體,也是基于市場的需求。“這不是一種先知先覺,我們對市場和客戶的需求,可以理解為一種適應——在那種情況下只能做那樣的選擇。”
基因三:善是最佳的商業模式。
對于武鋼來說,行業的大善就是保證質量。視質量為生命,在金風成立之初就已寫入了公司的基因。
“我們從一開始接受的是西方人關于產品理念的教育,我們在實踐中也確實看到風電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武鋼告訴我。在風電產業凡是走不下去的企業,細究其原因,要么是創新跟不上市場變化的節奏,要么就是質量不過關。
對于客戶,金風有一個內部規定:5年質保期內風機出現質量問題,金風責無旁貸;質保期外,如果出現批量(售出機組的6%)質量問題,金風一定召回更換。這個承諾對金風的要求不僅在產品質量上,也需要財務上的自信。金風是行業內為數不多的預備了質量撥備的企業。金風的質量撥備長期維持在30億元的水平,可以承擔任何由產品本身或不可抗力帶來的風險。
基因四:開放的文化。
武鋼對“開放”二字保持著十二分的崇尚。據他分析,這樣的傾向是童年家庭教育的結果:“從小家里管得嚴,我比較叛逆,對管控相當反感。”
不止小時候,在風電場做場長時,企業體制對人的創造性的傷害,武鋼也深有體會。 “我當時就咬牙切齒,如果我將來當了大官,一定要善待我的下屬,一定要尊重和激勵他們的創造力。”
不過,企業做大了,規范化和標準化非常重要,武鋼認同這一點,但是,在其他高管出現強管控傾向時,他會跳出來說服對方,抵制“為管理而管理的權威”。
不僅對內部開放,直驅永磁技術的最終成功也得益于對外部的開放。據武鋼介紹,2007年第一批機組運行失敗,原因正出在金風對零部件廠商的強管控:過分強調自己的標準權威性,便壓抑了零部件廠家的創造潛能。于是,管理團隊邀請供應商參與到金風的創新中,一下激發了他們的創造力。通過合作,協同創新,直驅電機的質量上了一個大臺階,直驅項目由此順利進行下去。
金風每一次大的戰略抉擇,它所依循的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市場導向、開放創新、生于憂患的原動力和從善出發的生態構建。這些底層的基因,是金風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寶。要學習金風,這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