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黑天鵝”共舞

在本期雜志即將截稿之際，正值第45任美國總統特朗普（Trump）舉辦就職典禮。剛剛過去的2016年被戲稱為“黑天鵝”飛舞的一年，有很多意外的大事件發生：AlphaGo擊敗了人類最強棋手李世石、英國全民公投脫歐、特朗普競選總統勝利……但是，特朗普上臺真的是一個“黑天鵝”事件嗎？對于美國精英階層來說的確是一個意外，當時幾乎所有硅谷大佬都捐款支持希拉里。但對于 PayPal創始人、“硅谷創投教父”彼得·泰爾（Peter Thiel）來說，這不是意外，如同他一如既往的獨特投資眼光，他看到了精英階層沒看到的美國問題和特朗普的價值，向特朗普提供了125萬美元的政治捐款，成為唯一高調支持特朗普的硅谷大佬。

為什么人們把意外的大事件稱為“黑天鵝”，因為在發現澳大利亞黑天鵝之前，17世紀的歐洲人認為天鵝都是白色的。但隨著第一只黑天鵝的出現，這個不可動搖的信念崩塌了。其實，黑天鵝一直都存在，只是人們的認知結構有缺陷，缺少對它的認知。本刊首席智囊、翰瀾咨詢主席張肇麟與我們交流時說，于“知”上俗修，有三圣師：困惑、奇跡、意外，當遇到這三類事時，就是我們學習、突破的機會。世上本來就沒有奇跡，也沒有意外，實際上是我們的理解框架太窄。正如我們對于魔術會嘖嘖稱奇，在魔術設計者眼里，這并不稀奇，一旦我們理解了某個魔術設計的原理，也不會覺得稀奇了。

回到本期的商業案例，我們要向大家介紹一個非常優秀的企業——金風科技。在行業前十名企業的利潤總額中，金風科技一家就占據了四分之三，堪稱業界奇跡，但是，如果能夠細細回顧金風科技19年來的成長歷程，領悟到它的成功基因，對于大家來說，卓越經營也并非遙不可及。（參見本期《金風科技：成為行業最賺錢的公司》）

金風科技對于意外事故的防范也是企業能夠取得今天領先地位的保證。在20世紀80年代，金風科技創始人、當時在達坂城風場工作的武鋼去丹麥接受設備引進培訓時，老師在第一堂課展示的相片不是風電行業的光鮮，而是風機倒塌，著了火的人從上面跳下來摔死，塔架折了等，慘不忍睹。武鋼回憶說：“它給我們樹立的第一個觀念就是，你要從事這個行業，一定要清醒地認識到這是一個高危行業，質量、現場實踐、標準規范非常重要。”

武鋼告訴本刊高級編輯王蘇娜：“你想那么大的重物在天上，出了問題，需要500噸的大吊車去更換零部件，如果出的是批量性事故，對于企業肯定是災難性事件，很難從財務上負擔。”金風科技有一個內部規定：5年質保期內風機出現質量問題，金風責無旁貸；質保期外，如果出現批量（售出機組的6%）質量問題，金風一定召回。一般風機可以運行20年，這就意味著金風要在20年的產品壽命期限內對產品質量負責。這個承諾對金風的要求不僅在產品質量上，也需要財務上的自信。金風是業內為數不多的預備了質量撥備的企業，這筆資金不計入每年的利潤。金風的質量撥備長期維持在30億元的水平，可以承擔任何由產品本身或不可抗力帶來的風險。

事實上，在風電產業走不下去的企業，細究其原因，要么是創新跟不上市場變化的節奏，要么就是質量不過關。在2006年前后，風電行業進入爆發性增長階段，整個行業一下子涌進80多家企業，打破了本來只有幾家外資和一兩家本土企業的格局。新進入者都是購買國外技術，在產能和營銷上下功夫，市場份額上得很快。2008年，激進的華銳風電搶過了金風科技多年的龍頭地位，但是好景不長，華銳風電的產品在安裝、調試過程中多次發生事故，導致人員傷亡，后來產品就賣不動，售價也不高，毛利率比金風科技低一半以上。如今，華銳風電已經落到了行業10名之外，而金風科技則穩居行業規模第1名，2016年的市場份額比其后三位總和還多，利潤占據了行業前10名利潤總和的四分之三。從這兩家企業的此起彼伏，我們可以看到，正是企業領導人的認知導致了企業行為的差異，最終反映到了業績差異。看到這里，大家還會繼續驚訝于“黑天鵝”事件嗎？黑天鵝本來就在，是我們的認知中沒有黑天鵝。當困惑、奇跡、意外來臨時，就是我們學習突破、升級認知結構的絕佳機會，讓我們時時與“三圣師”為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