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鐵娘子》的女性多元話語解構

宋 敏 孔燕然

《鐵娘子》是一部描繪20世紀世界最有權勢、最有影響力、最能代表女性主義的人物——撒切爾夫人的影片。影片最重要的意義，就在于透過映像傳達了一種女性主義精神，傳達了一種應給予女性個人以發揮潛能機會的平等精神。影片中的鐵娘子在女性主義意識煥然覺醒后，更對男性世界以及女性世界分別進行了異性指斥與自覺覺他式的規訓。鐵娘子置身于男性世界漩渦之中不僅能夠力挽狂瀾，而且終成中流砥柱，不能不說是大國保守政治視域中的一個足以傳諸永恒的女性主義傳奇。

一、鐵娘子的精神建構

（一）自我覺醒

《鐵娘子》一片由撒切爾夫人的垂暮之年展開時空交錯的插敘與倒敘，這種演繹技法不僅令觀眾看到了垂暮之年的鐵娘子，同時亦透過時空穿梭看到了一個一如既往的青年時代的她。這種兩相對照與兩相觀照式表達，向觀眾傳達出一種女性主義一以貫之的堅執精神。青年時代的撒切爾夫人有著不失優雅的表象氣度，但其骨子里卻無比地堅韌、剛強、勇毅，有著敢于和男性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競爭的女性主義自我覺醒。這種自我覺醒也注定了她將永遠也不會成為一位挽著丈夫臂彎的溫柔、嫵媚、嬌羞、可人的女性。同時，作為大國領袖，撒切爾夫人并不完美，她過度推崇貴族，并不親善底層民眾，其所推出的政策有著先貴特質，但這些瑕疵卻并不妨礙她成為一位自我覺醒的成功女性。撒切爾夫人作為一位女性政治家，不僅打破了傳統的階級界限，而且打破了固若金湯的傳統男性絕對統治界限，更打破了傳統政治的偏見、成見、異見。

（二）他者規訓性

《鐵娘子》中的撒切爾夫人，不僅以其潛移默化的女性主義實現了女性的自我意識、自我解放、自我覺醒，而且對男性世界施以了基于女性主義精神的以女性為主導的女性主義他者規訓。在撒切爾夫人意識到女人的一生必須有意義，女性除了洗衣做飯生孩子而外，需要活出更具積極意義的人生價值之后，在成功晉身為女性主宰之后，便以其女性主義主導性向男性世界發起規訓，甚至鼓勵男人學會自立。規訓男性在出了問題以后，不應只是叫苦連天而應著手實干，以改善解脫困境。在撒切爾夫人的意識之中，男人應負起家庭之中的財政責任，而女人則應持家有道，但在實際生活中，她卻并未依照這一軌跡循行，而是由兩性世界之中出離出來，晉身而為兩性世界中的共同規訓者、主導者、主宰者。因此，英國人才會將她形容為男孩俱樂部里的女老師，形容她身邊的議員為一群圍著她轉的男孩子，如此貼切的形容，將鐵娘子對男性世界的他者規訓表達得可謂極是傳神。

電影《鐵娘子》劇照

（三）自覺覺他性

影片不僅表現出了鐵娘子女性主義精神中的先驗式的自我覺醒性，而且表現出了鐵娘子鐵腕性別政治下的針對男性世界的他者規訓，表現出了鐵娘子在二者作用下的一種自覺覺他性。這種自覺覺他性表現為一種女性主義精神的激勵性、鼓舞性、規訓性。例如，在影片中特別表現了撒切爾夫人垂暮之年時，在接見一位杰出女性人物時，這位杰出女性人物提及在1984年淪為恐怖組織的愛爾蘭共和軍炸毀布萊頓格蘭德酒店后，撒切爾夫人所作的公共精彩演講一事。正是這一精彩的公共演講為這位杰出女性人物的一生帶來了巨大的改觀，正是這次演講的激勵，使得一大批像這位杰出女性人物的女性，能夠在男性世界之中脫穎而出。而撒切爾夫人在獲知此之后，更對現實中的女性主義加以進一步的規訓：那個時代的女性主義是關于如何做事，而現在的女性主義是關于如何出名。這樣的規訓尤其對于當今這一后現代社會而言，不啻是一針見血的揭示。

二、精神實質

（一）性別政治實質

在影片中，撒切爾夫人所處時代的女性主義與后現代的漸趨柔性化的女性主義有著本質上的較大的不同。鐵娘子所處時代的女性主義顯然更加強勢，這種強勢恰與鐵娘子的表現若合符節。并且，那個時代的女性主義的重點更加傾向于女性政治訴求。這種性別政治，在那個時代，已經發展成為一種女性主義的終極形式與標志，而這也恰恰是鐵娘子在這一波時代大潮之中，能夠順勢而為且有所作為的一個根本性的原因所在，這也恰恰反映了那個時代女性主義運動的高屋建瓴性。那個時代的女性主義不僅有著性別政治的強烈訴求，而且更關注整個社會狀態與政治走向。而且，在此基礎之上，更形成了一種形而上于性別政治的更高維度的訴求，即以這種性別政治進一步嘗試改變整個女性主體社會實踐。由此可見，當時的女性主義的性別政治可謂意義非凡，正是這種非凡的意義，才將鐵娘子推舉到了至高的政治舞臺巔峰之上。

（二）批判實質

性別政治為鐵娘子賦予了一種無關性別的政治支配權力，同時，亦為全球女性主義的政治訴求建構了一種巔峰景象。這種巔峰景象同時亦為女性主義批判提供了賴以切入的政治抓手，由此可見，女性主義批判與其依照傳統視域將其視作一種方法論，倒不如將其視作一種意識驅策下的意識實踐活動。由鐵娘子登峰造極的女性主義，在包括參政、教育、就業、社會、文化等諸多方面均達成了一種女性主導下的和解，并為保守主義色彩濃郁的大國提供了一種深刻的女性主義精神批判的烙印，進而，以這種全球矚目的女性主義精神而成為一種女性主義批判的先聲，為女性主義英法式批判規訓美國式女性主義批判提供了鮮活的論據。撒切爾夫人這一鮮活的女性主義批判案例，像一面鏡子一樣既映射出了包括整個大國在內的世界女性主義生存狀態、權力關系、社會地位，又映射出了女性主義實際上并非徹底跳脫出男性苑囿的事實。

（三）多元話語實質

《鐵娘子》以撒切爾夫人的超越女性性別特例建構了一種女性主義為主導的性別政治。這種性別政治不僅實現了基于性別政治的女性主義批判，而且亦實現了全球女性主義最高級別的形式上的話語表達。女性主義第一次由一種長達十數個世紀的被動者，一躍而嬗變為一種形式上的具能動性的主動者與主導者，第一次由兩性二元對立中掙脫出來，第一次實現了一種性別無關的以政治性為核心的話語表達體系，而鐵娘子本人作為一個女性個體，其女性身份亦在這種女性主義精神的多元話語表達下，完成了女性身份的由個體而國家符號、由個體則政治、由個體而多元話語的裂變。并由此而建構了一種女性主義為主體的集大國政治、國家治理、社會矛盾解決等三位一體的女性主義精神共軛，同時，更啟示了一種向更深層次探求女性主義對于文化話語、意識形態話語、國際話語等多元話語的泛世界性影響。

三、精神解構

（一）“雄性”女性主義解構

《鐵娘子》與其他女性主義影片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本片并未依照傳統的性別與性屬等充分展開，而是建構出了一種略顯性別無關性的女性角色。而恰恰是這種性別無關性才為這一女性角色擄獲了鐵娘子這一光榮稱號。這一稱號在表達為一種崇高的女性主義精神的同時，更對女性主義形成了一種基于理性的解構。電影中的撒切爾夫人作為出身于中下階層的雜貨鋪店員其以男人的方式與男人較量，比男人更男人，這種女性主義精神充分體現了一種借由駕馭男性世界中男性，而實現性別政治訴求的女性主義精神。一個堅強的女性以男性的規則玩男性的游戲，因而她的這種女性主義亦常常被外界譏為“雄性”女性主義，這種譏諷實際上已經為撒切爾夫人的女性主義施以蓋棺定論，即將鐵娘子式的女性主義一并歸結為一種男性特質。這即是對于鐵娘子女性主義精神的一種他者肯定，也是一種對于男性世界對女性成功影響的曲線式男性自我肯定。

（二）非女性主義解構

《鐵娘子》中的撒切爾夫人終于憑借風起云涌的女性主義的影響與支撐，以及其不亞于男性甚至某種程度上剛強勝過男性的特質，沖破了男性世界為女性所作的限定，終于成為一個保守大國的女性領袖。然而不幸的是，這卻不能完全理解為女性主義的徹底勝利。首先，鐵娘子的勝利是建立在承認男性世界游戲規則的基礎之上的，換言之，鐵娘子是在不均等機會、不同等資源、不平等地位下所取得的罕有女性的罕有勝利，這種不均等、不同等、不平等本身即意味著一種對于女性的嚴重歧視；其次，撒切爾夫人的勝利更是緣于其像男人一樣在男性的世界里以男性的規則同樣進行競爭所得，就此意義而言，鐵娘子的女性特質已經為其男性特質所完全取代；最后，撒切爾夫人的勝利反而印證了女性本身無法取得勝利，女性欲取得勝利，只能拋棄其女性特質方能獲得男性社會的承認、認可、支持。

（三）個體特例解構

客觀而言，鐵娘子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女性主義，她只是行為上的女性主義。她本人甚至是南方種族隔政策的支持者，但她在政治上的成功晉級卻絕對不是她一個人的勝利，反而是全球女性主義的勝利，至少是全球其時如火如荼的女性主義為她鋪平了成功的階梯。

不得不說一個過度剛強的女人，一個以男人的規則在男人的世界里玩男人的游戲，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女性個體的絕對意義上的勝利。然而，對于全世界的女性而言，她們希望的卻并非如此。她們僅僅只希望女人不必一定要像男人一樣，不必在男人的世界里玩男人的游戲，她們僅僅只希望女性獲得與男性均等的機會、同樣的資源、平等的地位。從這種意義而言，撒切爾夫人一個人的鋼鐵已然煉成，鐵娘子獲得了一個女性的勝利，而整個女性主義的勝利，尚需全體女性階級一齊努力，真正的勝利仍需假以時日。

結語

電影中的撒切爾夫人恰如其自述一樣，雖然她一直代表著女性主義，但她本人卻從未是女性主義。她的一生全部奉獻給了她的政治事業，從雜貨鋪店員工作開始，她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人生價值，并從此開始了其女性主義意識的煥然覺醒，同時，撒切爾夫人更以其女性主義覺醒對于整個男性世界以及女性世界分別進行了異性指斥與自覺覺他式的規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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