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中求進 保持江蘇經濟增長穩定性和連續性

陳建清

省第十三次黨代會報告提出，今后五年，江蘇要積極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聚力創新、聚焦富民，高水平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堅持穩中求進總基調，以新江蘇定位引領經濟持續穩定發展，是迫切需要研究和解決的一個重大戰略問題。

一、新常態下江蘇經濟運行發生的新變化

經濟增速從高速轉向中高速。“十二五”以來，江蘇經濟增速從11%回落到8.5%，回落幅度達2.5個百分點，主要原因是有效需求持續回落。投資方面，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增速，2011年為21.5%，2012年為20.5%，2013年為19.5%，2014年為15.7%，2015年為10.5%，共下滑10.2個百分點；消費方面，全社會消費總額增長率，2011年為17.4%，2012年為15.5%，2013年為13.4%，2014年為12.4%，2015年為10.3%，共下滑7.1個百分點；進出口方面，2011年，進出口總額同比增長15.9%，2014年增長2.3%，2015年增長為-3.2%，共回落19.1個百分點。

增長動力從要素驅動轉向消費驅動。支撐經濟高速增長的傳統投資和出口動力明顯衰減，2011～2014年，全省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年均貢獻率為54.8%，高于投資貢獻率7.8個百分點；2015年，消費對全省經濟增長貢獻率達到51.5%。

產業結構從增量擴能轉向中高端深度調整。江蘇制造業較多地集中在產業鏈和價值鏈的中低端。工業全員勞動生產率，美國、日本為190萬元/人，德國為150萬元/人，江蘇為29萬元/人；有國際影響力的大企業不多，尤其缺乏產業集中度高、核心競爭力強的跨國公司。近年來江蘇產業結構調整的軌跡，向產業高端化、高技術化和服務化方向演進，新經濟、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正在加速成長。

經濟增長更加注重質量和效益。面臨的外部經濟環境日益復雜嚴峻，對轉型升級形成強大的倒逼機制。從政府工作重點看，是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解決經濟運行中的突出問題與矛盾，做好穩增長、促改革、調結構、惠民生、防風險各項工作。從供給側角度看，主要是根據中央決策和省委、省政府的部署，扎實推進“三去一降一補”，用改革的辦法推進深層次的經濟結構調整。從需求側角度看，主要是發揮有效投資作用，聚焦重大基礎設施、重點產業、技術改造和生態環保領域；拉動消費的重點，主要是發展新興熱點、擴大服務消費，帶動消費升級。促進外貿回穩向好的重點，加快實施“優進優出”，推進新型貿易方式。

區域經濟增長分化顯現。通過比較2009年和2014年13個設區的市生產總值指數，可以看出江蘇省地區間經濟穩定發展速度的差異：

與2009年相比，2014年淮安、鎮江、宿遷、鹽城、南京、揚州、泰州市生產總值指數絕對值下降量較大，均降低2%以上；南通、連云港、徐州市生產總值指數變化量較為穩定，降低在1.9%以下；蘇州、無錫和常州生產總值指數為正增長。近年來江蘇區域經濟分化呈現逐步加大的趨勢，一方面是各地主動推進轉型升級的結果，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區域經濟發展新動力的變化，應警惕經濟減速引發的區域經濟穩定問題。

二、從供需側角度

看江蘇經濟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

當前江蘇經濟增長的新動力尚未完全形成，經濟中一些結構性矛盾依然突出。從供給側看：一是結構高度的演進相對滯后。2015年江蘇第三產業增加值比重僅為48.6%，遠低于高收入經濟體的平均水平（73.4%），比中等收入經濟體平均水平還低19個百分點；江蘇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顯著高于經濟發展階段的正常水平，高收入經濟體的平均水平為25%，中等收入經濟體為34.3%，江蘇則為45.7%，在當代世界只有中低收入水平的東亞和太平洋國家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為44%，江蘇產業結構與中低收入經濟體更為接近。二是產業層次處于中低端。工業結構中，重工業增加值占規模以上工業比重達74%，傳統產業規模大，產業升級壓力大。經濟總產出中，傳統產業占比約為40%，高端產業和現代服務業占比較低。三是集約集聚發展水平不高。土地開發強度達到20.9%，單位面積產出率18萬元/畝，相當于浙江的77%、廣東的79%，與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更大。產業間關聯融合度不夠強，產業同構比例超過80%。四是制度創新仍有較大空間。在政府自身改革、制度供給、要素供給、公共產品和服務供給方面，雖取得一批階段性成果，仍存在薄弱環節。從需求側看：投資方面。投資增速逐步走低，企業投資意愿下降，制造業投資增速逐年減緩。2010～2015年，全省制造業投資增速分別為25.8%、21.5%、19.4%、17.5%、10.4%和10.9%；制造業固定資產投資占全部項目投資比重，由2010年的62.8%下降到2015年的46.2%；房地產投資增速明顯回落，從2010年的28.9%到2015年同比下降1.1%。消費方面。2015年消費對GDP增長的貢獻率超過50%，但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仍然偏低，低于發達國家平均消費率70%～80%的水平、中等發達國家65%左右的水平。出口方面。全省對外貿易回落幅度較大，進出口增速從2010年的37.5%回落到2015年的同比下降3.2%。預計今后幾年，全省外貿進出口形勢仍然不容樂觀。從模型分析結果看，通過對2009～2014年13個設區市經濟發展、技術進步、產業升級和勞動者素質提升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得出以下結果：在供給側領域，導致江蘇區域經濟發展差距的主要原因依次是技術進步、產業結構和勞動者素質。技術進步方面，三大區域技術水平差距較大，高新技術產業產值最高達14178.77億元，最低為38.37億元。其中，蘇州保持第一，無錫和南京分列二、三位。產業升級方面，第二、三產業占GDP比重的最大值為98.5%，最小值為80.7%。其中，蘇南地區二、三產業占GDP比重均大于95.5%，蘇北地區的二、三產業占比均低于90.5%。勞動者素質提升方面，高校專任教師最高10.01萬人，最低2.56萬人，均值為5.31萬人。其中，南京高校專任教師數一直處于全省第一，其次為徐州和蘇州。在需求側領域，分析結果表明，擴大消費在較長時間內能夠顯著促進經濟穩定發展，但具有短期時滯性。在外需萎縮背景下，刺激消費可以有效緩解企業效益下滑問題，有助于穩定企業生產經營、提高生產率和維護資金鏈穩定。增加投資對經濟穩定增長具有一定推動作用，但貢獻度不及消費擴張和出口競爭力提升。江蘇經濟穩定增長一直以來主要依賴投資，容易誘發產能過剩，不僅降低經濟效益，還會導致損害生態環境、誘發經濟波動等問題。

三、促進江蘇經濟穩定增長的政策建議

處理好結構性改革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江蘇經濟規模大、結構性問題較為突出，轉型難度也大。新常態下經濟發展的特點是速度、方式、結構、動力發生變化，增長速度要從高速轉向中高速，發展方式要從規模速度型轉向質量效率型，結構調整要從增量擴能為主轉向調整存量、做優增量并舉，發展動力要從主要依靠資源和低成本勞動力等要素投入轉向創新驅動。應以壯士斷腕的勇氣，加快轉型創新力度，寧可暫時降低一點速度、縮小一點規模，也要堅定不移地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提高全要素勞動生產率，增加有效供給，做到投資有回報、產品有市場、企業有利潤、員工有收入、政府有稅收、環境有改善。穩增長的關鍵是保持穩增長和調結構之間平衡，新常態下穩增長需要花更大氣力、有更大作為，形成與以往不同的增長結構和動力機制，不能把穩增長和調結構對立起來，對過剩產能的調整固然會影響增速，但激發新增長點的潛力，做好新興產業的加法和乘法，創造更多增長正能量，實現富民強省。

深化改革加快打造發展新動能。在改革的短期目標方面，進一步抓好“三去一降一補”。去產能方面。對化解過剩產能、實施兼并重組以及有前景、有效益的企業，按照風險可控、商業可持續原則加大信貸支持力度，支持社會資本參與企業并購重組；運用倒逼機制，提升技術、節地、環保、能耗等標準，推動優勝劣汰。去庫存方面。有效釋放農業轉移人口城鎮購房需求，建立購租并舉的住房制度，引導房地產企業將庫存商品房轉為旅游、養老、文化等專項地產，實現存量資源的優化配置。去杠桿方面。優化信貸結構，規范保證貸款發放，預防金融風險連鎖反應，擴大直接融資，嚴控新增政府債務規模。降成本方面。降低用工、用能、物流、稅費、市場交易成本。補短板方面。加快高速鐵路、港口航道、農田水利、信息基礎設施、新能源汽車基礎設施、海綿城市、地下綜合管廊等領域重大項目建設；大力推進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模式（PPP），鼓勵社會資本廣泛參與補短板項目建設。在改革的中長期目標方面，加快推進基礎性、關鍵性改革，更好發揮經濟體制改革的牽引作用。充分發揮市場在配置資源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時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提高政府運行透明度，放開市場準入，調整各類扭曲的政策和制度安排。同時政府要切實履行好宏觀調節、市場監管、公共服務、社會管理、保護環境等基本職責。一是深入推進人力和人才資本市場體系建設。加快建立健全統一的、不受居民身份影響的人力資本和人才市場。二是推進土地資源配置市場化。加快推行農村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三權分置”改革，下一步改革的關鍵是農村土地直接入市，實現城鄉土地市場一體化。三是推進資本要素市場化。對各類市場主體實行全面開放。加快江蘇民間資本創辦中小銀行的步伐，消除地下錢莊不利影響，為中小企業提供合法合規融資新平臺，為社會資本開辟投資新渠道。四是推進技術市場開放，強化知識產權保護，完善專業性專利技術交易平臺體系，鼓勵技術成果產業轉化。五是推進管理要素市場化，建立職業化、專業化的企業家市場。

著力推進實體經濟轉型升級。江蘇以實體經濟見長，實現經濟發展穩中求進，關鍵是在制造業結構調整上取得實質性突破。目前，以互聯網、物聯網、機器人技術、人工智能、3D打印、新型材料等為主要內容的新一輪技術革命正在孕育和發展，建立在這些新技術基礎上的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不斷興起。江蘇經濟只有適應這種變化，不斷提升創造新產品、發展新業態、開辟新市場、研發新技術的能力，才能在未來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一是圍繞“一中心、一基地”建設，建設一流產業科技創新載體，打造與國際接軌的產業科技創新生態，加快集聚高端要素、發展高端產業，引領和支撐產業轉型升級。二是聚焦細分領域，大力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前沿高端規模發展，生產性服務業向專業化和價值鏈高端延伸，生活性服務業向便利化、精細化、品質化提升，加快兩化融合發展，大力培育能夠促進和引領產業發展的新型商業模式，促進新經濟加快發展。三是運用制造業信息化、智能化改造提升傳統產業，使其獲得更高質量的增長。

深入實施創新驅動戰略。一是推動企業創新發展。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落實相關稅收優惠、研發費用稅前加計扣除政策；加大對企業實施制造裝備升級和互聯網化提升計劃的獎補力度，對符合鼓勵類的企業技改項目，除繼續落實增值稅抵扣政策外，可按技改投入額及新增效益給予一定比例的獎補。推進科研機構“事轉企”。支持轉制科研院所、高技術企業、科技服務型企業通過管理層和核心骨干持股，開展混合所有制改革試點示范。支持發展民營科技企業。對民間資本從事創業活動、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和新興產業、建設節能環保項目等給予與國有企業、外資企業同等政策待遇；研究出臺具體辦法，積極引導高校院所創新人才、項目等創新資源向民營科技企業集聚。二是抓好專業化新型創業服務平臺建設，推動發展眾創空間，協調科技、財政、稅收等部門對“雙創”的政策支持。三是加強產學研用協同創新，支持建立產業技術創新聯盟，加強科技成果與企業技術轉化、市場需求的對接。四是加強產權保護。抓緊出臺完善產權保護實施意見，進一步健全產權行政、司法等保護制度，完善政府守信踐諾機制，避免行政公權力侵害企業和公民產權。

充分激發人力資本活力。創新體系中最核心的要素是從事創造性工作的勞動者，包括進行科技基礎研究的科研人員、連接市場需求和中試設計的工程師、改進管理效率的經理人員和工作在生產一線的技術工人，都是創新體系運轉不可或缺的人力資本要素。他們本應得到較高的收入，但在現有財富分配中，所得收入與其對經濟發展的貢獻不匹配，面對不斷上漲的物價、房價，以及日益加大的養老、育兒等壓力，進行創造性工作的勞動者，尤其是中青年勞動者難以安心從事創新工作。因此，必須大幅度提高創造性勞動者的收入水平。一是完善科研人員薪酬制度。改革科研經費使用和管理方式，在合理合法的范圍內，給科研人員支配科研經費以更大的自由度，使相關法規既具有嚴肅性，亦具有所處發展階段及市場規律的時代性。二是健全科技成果的產權、處置權和收益分配權制度，完善體制內科研人員科研成果入股企業的機制，使科技成果轉化的收益分配向研究團隊傾斜。三是強化精準聚才理念，充分挖掘本土人才資源，吸引更多海內外人才特別是高端人才到江蘇創新創業。

著力抓好需求側管理。發揮好消費的促進作用。一是挖掘潛在消費需求，大力推進落實六大消費工程，培育網絡消費、信息消費等一批新增長點。二是創新商業模式，推動線上線下互動消費。三是積極擴大旅游產品供給，促進全域旅游發展。四是加強消費維權社會共治，持續打擊侵權假冒違法活動，營造安全放心的消費環境。發揮好有效投資的關鍵作用。一是加快啟動實施“十三五”重大工程建設，推動鐵路、公路、民航、地鐵、港口、航道、物流、能源信息等項目建設。二是擴大有效投資特別是民間投資，積極支持城市地下管廊、網絡基礎設施、農村危房改造以及教育文化衛生等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建設，著力補齊城市防洪排澇、小型水利設施工程等短板。三是推進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引導民間資本廣泛參與公共領域項目建設，引導社會資本加大對基礎性項目、支柱產業項目的投入，促進社會投資健康發展。發揮好出口的基礎性作用。一是加快外貿增長方式轉型升級，推動外貿向優質優價、優進優出轉變，發展各種新型貿易方式。二是努力促進外貿回穩向好，突出抓好外貿重點地區、重點市場、重點企業和重點產品，落實好已出臺的相關政策。三是努力增加有效出口，推動成套設備、新能源、新材料、新醫藥深化國際合作。四是綜合運用進口貼息、信保、信貸等措施促進進口、帶動出口。五是落實引導加工貿易在省內有序轉移的政策措施，推進跨境電子商務、市場采購貿易、服務貿易創新發展等試點，做優做強一批外貿綜合服務企業。

〔本文系2016年度江蘇省政策引導類計劃（軟科學研究）項目“江蘇經濟發展內在穩定機制研究”（BR201606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江蘇省人民政府研究室）

責任編輯：高 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