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病亦能興壽

◎劉永年 口述 李珊 整理

診室里，我正在給病人號脈，一位病人突然推門而入：“劉大夫，我之前吃的藥還繼續吃嗎？”我想了兩三秒鐘，果斷給出回答并叮囑：“繼續吃，兩個星期后記得來復診。”旁邊的三位學生翻了翻早上的記錄方才想起，這位患者是一早來的，開好藥方離去，已經過去近兩個小時。沒想到我一眼認出，而且記得他的病情。

我雖已至耄耋之年，仍退而不休，堅持每周三次出診，問診聲音洪亮，開方子手不抖，這都要歸功于我多年來的養生之道，我總結為“多病亦興壽”。

人生“虛”點對己

古訓“多難興邦”，其意是說，有些遭遇較多劫難的國家，其政權反而能夠鞏固，疆土得以保持和拓展，使國家興旺。我認為，在人與病魔斗爭、養生益壽方面，這句古訓也有著極大的借鑒意義，可延伸為“多病亦興壽”。

別看我現在精神矍鑠，其實年輕時身體并不好，總是生病。不過，有一點兒不舒服，我就會立即去醫院就診，所以成為醫院有名的“病號”。用南京話來說，就是對自己有點“虛”。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種現象：平素身體健壯，從不或很少進醫院的人，忽然在極短的時間內死亡，像侯耀文、趙麗蓉等，噩耗傳來，人們都為之驚訝和扼腕。而很多像我這樣常年多種慢性病纏身，醫院的“常客”，卻能在“哼哼嘰嘰”中度過漫長歲月，達到生物學上所謂的“長壽”標準。

慢病凈化心靈

為什么會有這種強烈的不合理反差呢？我的理解是，當一個人一旦發現自己身患多種疾病時，猶如在戰場上被各路敵兵圍困。面對著這種巨大的威脅，人首先是精神上被壓制，產生無限的恐懼和無助。而珍惜生命，又是人的本能，此時往往經過一番心理較量之后，多數人能夠面對現實，冷靜對待，逐漸歸于心平氣和。

這時，人們唯一的愿望就是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與病魔抗爭，最大限度保衛自己的生命，維護身體健康。平時孜孜以求的名利、地位、金錢……全都一股腦兒地被遠遠拋去，反而使心靈得到最大凈化，人的生理功能恢復到穩定和相對平衡，免疫力隨之增強，抗病能力大大提高。久之，在正確的治療下，病魔往往能被戰勝，至少也會步入“相持狀態”，達到“和平共處”“帶病延年”的目的。

百戰御病延年

多病者一般體質較弱，“正氣”不足，抵抗力下降，故常易遭受外邪侵襲，這樣反而會“因禍得福”。因為經常遭受外邪侵擾，能夠鍛煉并激活機體的免疫功能，天長日久，抗病能力會得到提高和增強。由于反復磨煉，身體的生理、病理變化能夠逐步達到平衡和穩定，不似初病時的無奈和紊亂。這樣，身體就調動了對抗疾病的有利因素，為健康長壽贏得了時間。就此意義上說，“多病也是福”。

長期多病，身體不得不與之不斷周旋，久而久之，就逐漸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應對之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在日常的衣、食、住、行、求醫吃藥、保健康復中都能得到體現，時間一長就積累了有效的經驗，從而能夠御病延年。

“久病成醫”是此種情況最好的概括，古今中外壽翁壽婆大都有這樣的經驗體會。因此，做一個多病的“健康人”，達到長壽是很有可能的。我作為一個既是多病的患者，又是從醫半個世紀的醫者，對此尤有深刻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