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 麗
(南陽師范學院 圖書館,河南 南陽 473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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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的讀書和入仕
魯 麗
(南陽師范學院 圖書館,河南 南陽 473061)
讀書在漢代是入仕的一個重要途徑,兩漢丞相多是讀書人。入仕所讀之書主要為儒家五經,靠讀書入仕根植于兩漢獨尊儒術的治國需要和重視圖書的社會風氣,也跟帝王個人對圖書的愛好以及對老師的尊重有關。入仕的途徑主要靠官方教育,也與私人教育和家庭教育分不開。由讀書而入仕為漢代培養了高素質的官僚隊伍,引領了良好的社會風氣。但同時,因讀書入仕而結成的利益團體為東漢的割據分裂埋下了隱患,并使讀書人成為東漢黨議禍難中受害最大的群體。
漢代;讀書;入仕;五經
孔子云:“學而優則仕?!逼渲兄赋隽藢W習和入仕的關系,學習優秀是做官的一個重要條件。漢代因讀書而入仕的情況非常多見,且讀書與入仕之間有著密切的互動關系。“宰相須用讀書人”[1]12504,這種情況其實在漢代就已經出現,西漢宰相陳平、張蒼、韋賢、邴吉、黃霸、韋玄成、匡衡等人在入仕前都喜歡讀書。如陳平“少時家貧,好讀書,治黃帝、老子之術”[2]2038。張蒼“明習天下圖書計籍”,“又善用算律歷,故令蒼以列侯居相府,領主郡國上計者”[3]2676。韋賢“以讀書術為吏,至大鴻臚”;邴吉“以讀書好法令至御史大夫”;黃霸“以讀書為吏,至潁川太守”;韋玄成為前韋丞相韋賢之子,“其人少時好讀書,明于《詩》《論語》”;匡衡“好讀書,從博士受《詩》”[3]2686-2688。西漢因讀書而做官的宰相還有兒寬,他早年師從歐陽生,后又受業孔安國,“行常帶經,止息則誦習之。以試第次,補廷尉史”。張湯對兒寬非常欣賞,并向天子推薦,“張湯死后六年,兒寬位至御史大夫”[3]3125。除以上所列宰相外,漢代因讀書而做官的還有不少。如位至九卿的朱買臣,“家貧,好讀書,不治產業,常艾薪樵,賣以給食,擔束薪,行且誦書”,后受到貴臣嚴助的推薦被武帝召見,“說《春秋》,言《楚詞》,帝甚說之,拜買臣為中大夫,與嚴助俱侍中”[2]2791。文學之士因讀書而入仕的情況也很多,如:賈誼十八歲時“以能誦詩書屬文稱于郡中”[2]2221;東方朔“年十三學書,三冬文史足用”[2]2841。司馬相如“少時好讀書,學擊劍”[3]2999。為其入仕提供了充足的知識才能儲備。東漢因讀書而入仕的情況也非常多,如杜林、丁鴻、桓郁、徐防都由于精通五經而位至三公。本文試圖論述一下漢代讀書與入仕的關系。
漢代入仕所讀之書非常豐富,總的說來不外乎五經六藝?!拔褰浟?,咸謂之書”[3]1157,“《六藝》謂《易》《禮》《樂》《詩》《書》《春秋》”[2]3589。由于《樂》失傳,故漢代人入仕主要靠其他五經。在漢代,研讀五經中的任何一經都可以成為入仕之階。
就《詩》來說,西漢初期有三家占據主流,“魯申公為《詩》訓故,而齊轅固、燕韓生皆為之傳”[2]1708。三家皆列于學官,此外還有毛公之學。申公的后學韋賢、韋玄成父子都因治《詩》而位至宰相。薛廣德“以博士論石渠,授龔舍。廣德至御史大夫,舍泰山太守”,后蒼是齊轅固后學,其弟子翼奉為諫大夫、蕭望之為前將軍、匡衡為丞相[2]3608-3613。
《尚書》在秦焚書時由伏生壁藏,漢初平定后,伏生所藏《尚書》亡佚數十篇,僅剩29篇,“即以教于齊魯之間。學者由是頗能言《尚書》,諸山東大師無不涉《尚書》以教矣”。自此之后,“魯周霸、孔安國,洛陽賈嘉,頗能言《尚書》事。孔氏有古文《尚書》,而安國以今文讀之,因以起其家”[3]3125。東漢虞詡,12歲便“能通《尚書》”[4]1865,官至尚書令。鐘離意“父京,以《大夏侯尚書》教授,至遼東太守。意少傳父業,顯宗時舉孝廉,以召對合旨,擢拜阿陽侯相。建初中,征為尚書”[4]1414。張奐“少游三輔,師事太尉朱寵,學《歐陽尚書》”[4]2138。牟長“少習《歐陽尚書》,不仕王莽世。建武二年,大司空弘特辟,拜博士,稍遷河內太守”[4]2557。宋登“少傳《歐陽尚書》,教授數千人。為汝陰令,政為明能,號稱‘神父’。遷趙相,入為尚書仆射”[4]2557。鮑永“少有志操,習歐陽《尚書》”[4]1017。
《禮》在西漢初期主要指《士禮》,也就是后來的《儀禮》。西漢初興,魯高堂生傳《士禮》17篇,而魯徐生擅長為頌。孝文時,徐生以頌為禮官大夫,其孫徐襄亦以頌為大夫,至廣陵內史。其孫徐延及徐氏弟子公戶滿意、桓生、單資皆為禮官大夫,“而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蕭奮的后傳弟子中,戴德為信都太傅,戴圣至九江太守。慶普為豫章太守,橋仁為大鴻臚,楊榮為瑯邪太守[2]3614-3615。
由《易經》而入仕者也屢屢有之。西漢時期,田何因為《易》官而至中大夫,“齊人即墨成以《易》至城陽相。廣川人孟但以《易》為太子門大夫。魯人周霸,莒人衡胡,臨菑人主父偃,皆以《易》至二千石”[3]3127。
《春秋》向來為儒家推崇。胡毋生“孝景時為博士,以老歸教授。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公孫弘亦頗受焉”[3]3128。董仲舒,“以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3]3127。公孫弘“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3]3118。東漢鄭興“少學《公羊春秋》。晚善《左氏傳》,遂積精深思,通達其旨,同學者皆師之”[4]1217。荀悅“年十二,能說《春秋》。家貧無書,每之人間,所見篇牘,一覽多能誦記。性沉靜,美姿容,尤好著述”。東漢末年,獻帝頗好文學,荀悅與孔融等侍講禁中,后“累遷秘書監、侍中”[4]2058。
學者們在讀書入仕的過程中,往往兼通數經。如西漢的后倉兼通《詩》《禮》,蘇竟“平帝世,竟以明《易》為博士講《書》祭酒。善圖緯,能通百家之言”[4]1041。馮衍元帝時為大鴻臚,他“幼有奇才,年九歲,能誦《詩》,至二十而博通群書”[4]962。夏侯始昌“通《五經》,以《齊詩》《尚書》教授”[2]3154。東漢廖扶“習《韓詩》《歐陽尚書》,教授常數百人”[4]2719。
除占據主流的五經之外,漢人所讀之書還包括先秦的治國理政之書、五經之外的其他史書、宗教類、法律、諸子、術數等多種圖書。治國理政的書比較多,如:“太史公曰:吾讀管氏《牧民》《山高》《乘馬》《輕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詳哉其言之也。既見其著書,欲觀其行事,故次其傳。至其書,世多有之,是以不論,論其軼事。”[3]2136商鞅曾著《商君書》,司馬遷曾讀過該書,“余嘗讀商君開塞耕戰書,與其人行事相類”[3]2237。還有圖書檔案類,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蕭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沛公為漢王,以何為丞相。項王與諸侯屠燒咸陽而去。漢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戶口多少,強弱之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圖書也”[3]2014。史書類如西漢田蚡為孝景王皇后同母弟,“辯有口,學《盤盂》諸書,王皇后賢之”[2]2377-2378。東漢樂成王劉黨,“永平九年賜號重熹王,十五年封樂成王。黨聰惠,善《史書》,喜正文字”[4]1672。漢初的張蒼和西漢中期的張湯都擅長法律。宗教類和方術類書也有人讀,但在入仕方面不占主流。順帝時,瑯琊人宮崇詣闕獻書,“上其師干吉于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其言以陰陽五行為家,而多巫覡雜語。有司奏崇所上妖妄不經,乃收臧之。后張角頗有其書焉”[4]1084。由于漢代獨尊儒術,其他學派受到壓抑,但也有少數人攻讀,如蜀人嚴君平講授《老子》,揚雄年少時曾師從于他。
各家學統的樹立,在五經當中,每一家都有多個傳承體系,漢代的學官制度促進了讀書的興起和圖書事業的繁榮。
(一)通過選官制度入仕
西漢的選官制度以察舉和征辟為主,選官不僅看重人的道德,更看重人的文化素養,東漢的對策更是看重人的才學。如東漢周磐“少游京師,學《古文尚書》《洪范五行》《左氏傳》,好禮有行,非典謨不言,諸儒宗之。居貧養母,儉薄不充。嘗誦《詩》至《汝墳》之卒章,慨然而嘆,乃解韋帶,就孝廉之舉。和帝初,拜謁者,除任城長,遷陽夏、重合令,頻歷三城,皆有惠政”[4]1311。李法“博通群書,性剛而有節。和帝永元九年,應賢良方正對策。除博士,遷侍中、光祿大夫”[4]1601。無論是察舉還是征召一般都需要有人舉薦,舉薦者與被舉薦者往往是老師與弟子門生關系。這種制度對讀書人做官的推動作用很大,很多人因讀書而做官,在做官后繼續傳經收徒,擁有官員和老師的雙重身份,而在舉薦官吏的時候,他們往往推薦自己的弟子,師生關系便成為上下級的關系,故而在漢代弟子門生與故吏并稱。東漢因師從高官而入仕者比比皆是,周防“師事徐州刺史蓋豫,受《古文尚書》。經明,舉孝廉,拜郎中”[4]2560。丁鴻“年十三,從桓榮受《歐陽尚書》,三年而明章句,善論難,為都講,遂篤志精銳,布衣荷擔,不遠千里”[4]1263,后來代袁安為司徒。楊倫“少為諸生,師事司徒丁鴻,習《古文尚書》。為郡文學掾”[4]2564。衛宏“從大司空杜林更受《古文尚書》,為作《訓旨》”[4]2575。正因為如此,漢代的師生感情深厚,為師長服三年喪禮者屢見不鮮,在《風俗通義》中有不少記載。
東漢順帝時,尚書令左雄議改察舉之制,“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試經學,文吏試章奏”。胡廣提出反對意見,認為“蓋選舉因才,無拘定制。六奇之策,不出經學;鄭、阿之政,非必章奏”,但未被采納。經學和奏章是入仕的重要途徑,這帶動了經學地位的進一步提升。
此外,讀書出身的官員升遷比較迅捷,如漢代的博士本身就是官員,秩六百石左右,但其地位不可忽視:“博士秩卑而尊,所以極易升遷。漢代博士一般任職時間不久,通否政事均可升遷。升遷又往往是超遷,通常一躍即為二千石?!盵5]439-440難怪東漢有人說:“位最尊者為博士,門徒聚眾,招會千里,身雖死亡,學傳于后?!盵6]
(二)通過良好教育走上仕途
學校教育是讀書人入仕的重要途徑。西漢從武帝開始設立太學,他采納董仲舒的建議“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2]2512。東漢光武帝建武五年,修起太學,“起太學博士舍、內外講堂,諸生橫巷,為海內所集”[4]1606。明帝在位時,又“為功臣子孫、四姓末屬別立校舍,搜選高能以受其業,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4]2546,太學教育盛況空前。漢代不僅有以太學教育為代表的中央官學,還有地方官學體系,官學教育帶動了社會的讀書之風。尹敏“少為諸生。初習《歐陽尚書》,后受《古文》,兼善《毛詩》《谷梁》《左氏春秋》”[4]2558。
在漢代的學校教育中,由于儒家獨尊地位的確立,儒家經典成為法定教科書,也是讀書人入仕的重要法寶。夏侯勝教育學生時經常說,學習經術就是為了做官,只要明經術,就能“取青紫如俯拾地芥”[2]3159。以儒學傳授而入仕者在兩漢也非常普遍。如王良“少好學,習《小夏侯尚書》。王莽時,寢病不仕,教授諸生千余人”[4]932。東漢魯丕“兼通《五經》,以《魯詩》《尚書》教授,為當世名儒”。建初元年,“肅宗詔舉賢良方正,大司農劉寬舉丕”[4]883。牟融“少博學,以《大夏侯尚書》教授,門徒數百人,名稱州里。以司徒茂才為豐令,視事三年,縣無獄訟,為州郡最”[4]915,明帝時位至司空。寒朗“好經學,博通書傳,以《尚書》教授。舉孝廉”[4]1417。張酺“少從祖父充受《尚書》,能傳其業,又事太常桓榮。勤力不怠,聚徒以百數。永平九年,顯宗為四姓小侯開學于南宮,置《五經》師。酺以《尚書》教授,數講于御前,以論難當意,除為郎,賜車馬衣裳,遂令入授皇太子”[4]1528-1529。
家族教育也是讀書入仕的一個重要因素。在漢代,有不少都是子承父業乃至數代相傳。很多父子都是喜愛讀書的大家,西漢如劉向劉歆父子、東漢桓榮桓郁父子、班彪班超父子、賈徽賈逵父子等等。如桓榮桓郁父子學業相承,桓榮早年“學長安,習《歐陽尚書》,事博士九江朱普”。建武十九年,年六十余,始辟大司徒府。后來被拜為議郎,入授太子,深受明帝敬重?;笜s的兒子桓郁“少以父任為郎。敦厚篤學,傳父業,以《尚書》教授,門徒常數百人”[4]1254。賈逵父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于涂惲,學《毛詩》于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弱冠能誦《左氏傳》及《五經》本文,以《大夏侯尚書》教授,雖為古學,兼通五家《谷梁》之說”。他還為《左氏傳》《國語》作《解詁》五十一篇,永平年間上疏獻之,“顯宗重其書,寫藏秘館”[4]1235。此外還有徐宣、徐憲、徐防祖孫三代。徐防祖父宣,“為講學大夫,以《易》教授王莽”。父憲,“亦傳宣業”,防“少習父祖學”,“永平中,舉孝廉,除為郎”,歷任司空、司徒,延平元年又遷太尉,“與太傅張禹參錄尚書事,數受賞賜,甚見優寵”[4]1502。徐防依靠祖上對《易》學的精通,最后官至太尉這樣的宰相之位。翟酺之子翟超,“四世傳《詩》。酺好《老子》,尤善圖緯、天文、歷算”[4]1602。
東漢楊震一家幾代都喜歡讀書?!案笇?,習《歐陽尚書》?!睏钫稹吧俸脤W,受《歐陽尚書》于太?;赣?,明經博覽,無不窮究”,后官至太尉。震中子秉“少傳父業,兼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年四十余,乃應司空辟,拜侍御史,頻出為豫、荊、徐、兗四州刺史,遷任城相”。楊震的孫子楊賜“少傳家學,篤志博聞”,桓帝時教授靈帝《尚書》,“侍講于華光殿中”[4]1759-1776。楊震的玄孫楊修“好學,有俊才,為丞相曹操主簿,用事曹氏”。楊氏家族在東漢累世貴顯,確實罕見,這與其家族讀書傳家的教育傳統是分不開的。
(三)研習五經并通過大臣推薦或帝王詔書仕進
兩漢重視經學,西漢文帝時,開始設一經博士,武帝時“置五經博士”[2]159。為研習五經,西漢宣帝時召開石渠閣會議,“詔諸儒講《五經》異同”。在這場學術爭辯中,不少人獲得升遷。如張山拊“為博士,論石渠,至少府”[2]3605,戴圣“以博士論石渠,至九江太守”[2]3615。可以說,在五經之中,每一經的學術傳承中都有借此入仕或升遷者。“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于元始,百有余年,傳業者浸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余萬言,大師眾至千余人,蓋祿利之路然也”[2]3620。東漢章帝建初四年(79年),朝廷召集相關官員及諸生、諸儒“會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2]3620。兩漢對五經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對精通五經者往往加以重用。
在任用經術之士的過程中,大臣舉薦和皇帝下詔選用是任官的兩個重要途徑。西漢時期,一些丞相對讀書人的重視和舉薦擴大了讀書人入仕的途徑,前述叔孫通曾向漢高祖劉邦推薦弟子為官。崇尚黃老的竇太后去世后,武安侯田蚡為丞相,“絀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百人,而公孫弘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學士靡然鄉風矣”[3]3118。武帝時公孫弘為學官,上書要求選拔明禮通學者做官,如建議“能通一藝以上,補文學掌故缺”。其建議被采納,“自此以來,則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學之士矣”[3]3119-3120。
東漢時期,皇帝不定時下詔選拔精通五經者入仕。安帝時“詔選三署郎及吏人能通《古文尚書》《毛詩》《谷梁春秋》,各一人”[4]237。所謂“三署”,就是指五官署,左、右署,各置中郎將來管理[4]193。靈帝時,“六月,詔公卿舉能通《古文尚書》《毛詩》《左氏》《谷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議郎”[4]344。東漢賈逵為五經作注,受章帝寵信,被升為衛士令。建初八年,“乃詔諸儒各選高才生,受《左氏》《谷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由是四經遂行于世。皆拜逵所選弟子及門生為千乘王國郎,朝夕受業黃門署,學者皆欣欣羨慕焉”[4]1239。
漢代重視從讀書人中選拔人才,造就了一批高素質的官員隊伍,特別是隋唐科舉制推行以后,讀書遂成為入仕的不二通途?;谧x書的需要,漢代對圖書整理的貢獻非常大,后世的很多經典都是漢代人整理的。如“三禮學”文獻、五經,對后代文化的傳播、教育和研究奠定了基礎。讀書入仕也對官場產生了良好的影響。東漢劉睦“少好學,博通書傳”,他“能屬文,作《春秋旨義》《終始論》及賦頌數十篇。又善《史書》,當世以為楷則”[4]557。梁扈“永元中,擢為黃門侍郎,歷位卿、校尉。溫恭謙讓,亦敦《詩》《書》。永初中,為長樂少府”[4]1170。但因讀書而結成的門生故吏關系形成了利益集團,一定程度上干預了皇權,影響了國家政令的權威。如歐陽歙被征為大司徒后,因犯貪污罪下獄。“諸生守闕為歙求哀者千余人,至有自髡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聞獄當斷,馳之京師,行到河內獲嘉縣,自系,上書求代歙死?!睔W陽歙死在獄中后,“歙掾陳元上書追訟之,言甚切至,帝乃賜棺木,贈印綬,賻縑三千匹”。此外,曹曾“從歙受《尚書》,門徒三千人,位至諫議大夫”[4]2556。這些因學緣關系而結成了官場上的關系,互相維護,對專制皇權在某種程度上構成了威脅。東漢末年,袁紹能夠成為割據一方的大軍閥,與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遍于天下”[4]2375是分不開的。有學者認為,漢室覆亡,同后漢時期門生與舉主之關系密切相關,以袁氏為代表的漢末豪強之具不臣之心,蓄謀已久[7]。太學諸生讀書學經,是入仕的后備力量,社會動亂時也首當其禍。后來在桓帝靈帝之間,“黨議禍起,太學首離其難,所誅黨人,十九皆太學生也”[8]。這些消極影響畢竟是次要的,不論怎樣,漢代對圖書整理的貢獻以及開創的讀書入仕優良傳統對后世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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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太祥]
2017-04-06
魯 麗(1973— ),女,河南省駐馬店市人,館員,研究方向為圖書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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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6320(2017)04-001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