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元欣 王興臣▲
基于“同病異治”辨治郁證驗案2則※
● 邵元欣1王興臣2▲
郁證病理機制涉及中醫五臟,主要以肝為主。故郁證的辨證應以五臟理論為指導,用藥重在強調以疏導、肅降、宣泄、暢達、清熱,防治結合,因勢利導。
郁證 同病異治 寒熱錯雜 疏肝解郁 清熱解郁
郁證,指因氣機升降失常而造成的以結聚不通為病機特點的一類病證。郁證的廣義概念涵蓋內容較寬泛,現代普遍認識的郁證主要指情志上的抑郁狀態,以情緒不寧、胸部滿悶、脅肋,脹痛、或易怒喜哭、或咽中如有異物阻塞及失眠等癥狀為主要表現[1]。郁證的成因多為七情致病,王興臣教授臨床精于辨證,從疏肝解郁和清熱解郁的角度論治,謹守病機,宗同病異治之旨,師古方而不泥其方,運用經方治療抑郁癥屢見良效。
劉某,女,46歲,2016年4月1日初診。患者因“情志不暢伴焦慮哭泣半年余”就診,2015年10月因家事冗繁導致情緒低落,神情呆滯,常不明原因哭泣,食欲不振,夜寐易醒,憂郁自語,偶有巔頂部頭痛。平素易焦慮、煩渴、神疲,易汗出。近5天以來病情加重,情緒易失控,哭泣不欲語,且喉中有痰難以咳出,甚則頭部昏蒙,便溏,舌質暗淡,苔黃,脈弦細。西醫診斷:抑郁癥。中醫診斷:郁證,肝氣郁結型。處方:烏梅丸合半夏厚樸湯加減。藥用:烏梅10g,細辛3g,桂枝15g,黃連9g,黃柏10g,當歸10g,人參10g,蜀椒10g,干姜10g,制附子10g,半夏10g,厚樸10g,紫蘇15g,茯苓10g,生姜9g。14劑,日1劑,水煎服,早晚分2次服用。
2016年4月15日二診:上方盡服,患者情緒相對穩定,無哭泣,喉中無異物感,夜間睡眠時間可達5~6個小時,但仍有頭部昏沉。囑上方繼服,定期復診。追訪至今基本痊愈。
按 此患者焦慮哭泣、神情呆滯等臨床癥狀屬郁證表現。氣郁是郁證形成的病機關鍵,而在氣郁的形成過程中肝氣郁又是最重要的因素,導致患者在家事冗繁后氣機郁滯,肝氣疏泄受阻,故情緒低落,悲傷易泣,憂郁自語。郁證基本病機變化是氣機升降出入失常導致氣滯而不得流通,進而直接或間接地阻礙津液的輸布和氣化,影響脾胃運化,故患者出現食欲不振,胃不和則臥不安,故夜寐易醒。患者偶有巔頂部頭痛乃厥陰病典型表現,且平素焦慮煩渴、苔黃、便溏、脈弦細屬于厥陰病上熱下寒之表現,辨證論治此患者屬于肝氣郁結之寒熱錯雜郁證。而“上熱下寒之證乃厥陰病烏梅丸主之”,故可予烏梅丸疏肝解郁、清上溫下。烏梅丸組方中苦味的黃連、黃柏以及辛味的細辛、干姜、附子、蜀椒和桂枝等藥物構成了苦辛法。苦辛配伍著眼于調整氣機,苦味可泄,辛味可散,取苦降辛開之功,辛苦并用,通達上下內外氣機,理氣解郁。再加以味酸益肝的烏梅及補血養氣的當歸和人參,補益肝體,疏理肝氣,滋心血,養心神,諸逆得通,諸虛得補,則郁迎刃而解。由此可知與其他的解郁方劑相比,烏梅丸解郁有其獨到之處,即對久治不愈、寒熱錯雜型的郁證尤其顯效[2]。患者喉中有痰難以咳出,恰如《古今醫鑒》曰:“梅核氣者,窒礙于咽喉之間,咯之不出,咽之不下,核之狀者是也。”多因喜怒不節、肝失調達而氣機郁結,氣郁則津液結聚而成痰,痰凝氣滯搏結于咽喉所致。故藥用半夏、厚樸、茯苓、生姜健脾化痰散結,紫蘇葉寬中宣肺解郁。
李某,男,49歲,2016年8月16日初診。患者因“情緒低落反復發作2年余”就診。患者2年前因家庭矛盾生氣后出現持續性情緒低沉,不愿與人交流,處事焦躁,生活無趣,食欲不振,入睡困難,失眠。2015年12月于當地醫院診斷為“抑郁癥”,服用文拉法辛、黛力新等藥物未見明顯成效。診見:情緒低沉,神疲體倦,心煩,不與人交流,晨起惡心欲嘔,納差,不思飲食,夜寐差,易早醒,醒后難再入睡,大便干,2~3日1行,小便黃,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西醫診斷為:難治性抑郁癥。中醫診斷:郁證,陰虛火旺型。處方:丹梔逍遙散加減。藥用:天冬15g,生地黃15g,牡丹皮12g,炒梔子9g,知母6g,郁金12g,茯苓15g,香附9g,炒白術6g,合歡皮10g,夜交藤10g。14劑,日1劑,水煎服,早晚分2次服用。患者服用14劑后訴頭痛較前減輕,睡眠明顯改善,神志較前好轉,情緒較穩定。二診原方加焦三仙各10g調理脾胃,生龍骨10g、生牡蠣10g滋陰潛陽安神,繼服7劑。隨訪至今未復發。
按 郁證多由七情不遂發病,初期多為肝郁氣滯,“氣有余便是火”[3],日久氣郁化火致熱盛津傷,氣機升降失調,傷及血分,成為沉疴頑疾,終成難治性抑郁證[4]。若情志失調使肝失疏泄,氣機不暢,以致肝氣郁結,則表現為精神抑郁,胸悶嘆息。故此患者生氣后氣機不得疏泄,導致情緒低沉反復發作,表情淡漠,生活無趣,不愿與人交流。且從中醫理論而言,長期肝氣郁結易造成氣郁日久化火,“所欲不遂,郁極火生”[5]“郁則生火生痰而成病,病則耗氣耗血以致虛”[6]。火熱之邪日久必耗傷津液致虛,繼而肝腎陰傷,陰虛火旺甚則焦慮煩躁,坐立不安,陰不制陽則失眠,故患者焦躁不安,入睡困難;肝郁乘脾,脾主運化水谷,如思慮過度,運化失司,則表現為食欲不振,惡心欲嘔;肝失疏泄,脾失健運,以致氣機升降失常,氣血生化之源不足,心神失養,故神疲體倦。且難治性抑郁癥往往病史較長,肝郁日久,郁而化火,火擾神明導致心神不寧,故心煩。其中舌質紅,苔薄黃,脈弦細均為陰虛火旺之征象。熱盛陰傷是其重要病機,則清熱養陰解郁法為其重要治法。故囑以丹梔逍遙散加減。方中牡丹皮、山梔子清肝泄熱;生地黃清熱養陰生津;郁金、香附疏肝解郁理氣;天冬苦瀉降火,入肺腎經,益水之上源,下通腎氣滋陰潤燥;茯苓、白術健脾行氣寬中,其中白術甘溫味厚,陽中之陰,可升可降,健脾益氣為使藥,其可防苦寒傷及脾胃,有“見肝之病,知肝傳脾,當先實脾”之功;當歸、白芍補血養肝;合歡皮、夜交藤解郁養心安神。諸藥合用共奏疏肝清熱、健脾補血、養心安神之功,使肝氣得舒,肝火得泄,脾氣得健,心神得養,
治病必求于本,情志因素是郁證的致病主要原因。根據中醫理論,郁證病因多是郁怒、思慮等情志內傷,其病變涉及的臟腑以肝、心脾為主。病理上以氣機郁滯、氣郁化火為主,兼夾痰、濕、虛等。治療以理氣疏肝、清熱養陰為主,合用健脾化痰、養心等法。
[1]李明富.郁證[J].成都中醫學院學報,1982(1):85-92.
[2]邢如意,張沁園.烏梅丸解郁理論探討[J].山東中醫藥大學學報,2016,5(3):40.
[3]朱丹溪.格致余論[M].天津:天津科學出版社,2000:42.
[4]賈 曉,王 娣.葉天士清熱解郁法對難治性抑郁證治療的啟示[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1,6(6):26.
[5]盛維忠.中醫內科名著集成·醫醇賸義[M].北京:華夏出版社,1997:801.
[6]楊泄瀛.楊泄瀛醫學全書[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06:27.
山東省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No.2009ZRB 14056);山東省中醫藥科學發展計劃項目(No.2009-119);山東省中醫藥科技發展計劃重點項目(No.2013Z003-4)
▲通訊作者王興臣,男,主任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腦血管病的中西醫結合治療。E-mail:674685432@qq.com
1.山東中醫藥大學2015級碩士研究生(250000);2.山東中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院(25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