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未央（外一首）

劉應姣

暗夜未央

黑暗來臨。夜色擺弄亙古的祭壇

所有醒著的人，睡著的人，做夢的人

我不是其中一個。

晚霞燒紅天腳時，一只青鳥銜著

我心的灰燼，掠過愛琴海

瘋子在唱歌，喉舌的入口處

一股辛辣的液體，穿腸竄骨

媚笑和紅唇對接 酒精將靈魂浸泡

踏歌起舞啊，我逃離午夜

一句句流言 長滿星星的舌尖

給我一張床，

不要聲名和權力作墊

幾個語句，幾篇詞章，一抹燈光，

為我構筑詩意的小屋，打造倦歸的海港

我熟悉那條路，

左拐是胡同，右拐是步行街

后方是地獄之道，前方是天堂之門

我學會沉默，路燈的手臂，指向前方

暗夜潮涌。一個人偶然出現，

另一個人觸礁而來。文字滴落的血

滲落進歲月的褶皺，默默無語

堅硬的臉孔上，傷口悄悄愈合

垮塌的路基，有泥水工重新砌起

推 拿

此時此刻

我到藥水味濃烈的醫院尋求救援

所見之人都有氣無力

所說的話都穿心透腸

就連門口的綠色植物都病懨懨

行尸走肉

我這雙三十八碼的臭腳

馱著一百多斤的無用身軀

站在放射科的儀器前

任萬能的神奇的X射線洞穿

伸長脖頸

我的下頜被一根繃帶牽引

據說這向上的蠻力

能矯正頸椎僵硬的死板的

缺乏美感的直線

輕捏重捶 點按彈壓

醫生推拿的手忙而不亂

像技藝精湛的藝術家

在那些深藏不露的穴位上

左右逢源

我的年庚八字和病痛因緣

被潦草地寫進一張白紙

表情淡漠的醫生告訴我

這輩子除了頸椎椎間盤特別突出外

再也不會有比這更突出的了

責任編輯 何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