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整風運動紀實

延安整風是1942年至1945年間中國共產黨為加強自身建設而進行的一次學習運動。同時，延安整風也是一次整頓黨的作風，確立黨的實事求是思想路線的重要舉措。回顧這段歷史，對今天的人們了解中國共產黨奮斗的艱辛、爭取勝利的不易很有幫助，對加強黨的各方面建設很有啟示。

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確立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黨的理論基礎和指導思想，是共產黨人的自覺選擇。但是，如何對待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以及共產國際的指示，黨內一直存在著思想分歧。是否堅持實踐第一的觀點，是否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黨內有不同看法。這樣思想認識上的深層次的分歧，勢必影響到黨的工作，并成為黨的建設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國共兩黨實現了第二次合作。中國共產黨開始在中國政治舞臺上有了公開活動的條件和機會，共產黨的組織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由1937年的幾萬名黨員達到延安整風前的70余萬，其中大多數都是新黨員。他們有著很高的革命積極性，但絕大多數出身于農民和小資產階級。在緊張而殘酷的戰爭環境中，黨組織不可能對他們進行比較系統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由于階級出身和認識水平的局限，他們很容易受到一些錯誤思想和作風的影響。

1938年秋，中國共產黨在延安召開了擴大的六屆六中全會，會上傳達了共產國際肯定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執行的政治路線是正確的，要求王明不要和毛澤東爭領導權的重要指示，并提出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化的任務。會后，在全黨主要是高級干部中掀起了學習運動。在此前后，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大力推進理論工作，研究中國國情，把黨的一系列獨創性的經驗上升為科學理論，使黨的理論建設和思想政治建設都出現了新的面貌。但是，這時黨內的主觀主義特別是教條主義，還在經常作怪。

1940年3月19日，王明在延安再版了他寫于1930年、作為“左”傾教條主義錯誤政治綱領的《為中共更加布爾塞維克化而斗爭》一書。王明在再版序言中寫道：“本書所記載著的事實，是中國共產黨發展史中的一個相當重要的階段，因此，許多人要求了解這些歷史事實。”他還說：“不能把昨日之是，一概看作今日之非；或把今日之非，一概斷定不能作為昨日之是。”這表明王明并不承認自己過去犯過的“左”傾錯誤，還在為自己作辯護。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加強黨的建設，解決黨內的思想矛盾，提高全黨特別是黨的高級干部的運用馬克思主義的水平，保證黨的各項工作能夠順利發展，就成為擺在中國共產黨面前勢在必行的一項重要任務。

延安整風的醞釀和開始

整風運動是分兩個層次進行的：一個是黨的高級干部的整風，一個是一般干部和普通黨員的整風。重點是黨的中高級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的整風。高級干部整風的內容和重點是以討論黨的政治路線為主，一般干部和普通黨員整風是以整頓思想方法和思想作風為主。兩者有一個共同點：總結黨的歷史經驗，消除王明錯誤的影響，通過批判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兩種形態的主觀主義，教育全黨學會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和解決中國革命的實際問題。整風運動是從1941年高級干部整風開始的。

高級干部整風的開始，是以毛澤東1941年5月在延安高級干部會議上作《改造我們的學習》的報告為標志的。此前的3月17日，毛澤東為出版自己的舊作《農村調查》寫了序言和跋。他說明出版這本書的目的“是為了幫助同志們找一個研究問題的方法”。毛澤東強調：“要了解情況，唯一的方法是向社會作調查，調查社會各階級的生動情況。”在此基礎上，毛澤東在《改造我們的學習》的報告中，進一步論述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的原則，尖銳批判了主觀主義作風。他指出：主觀主義是全黨、全國人民的“大敵”，只有打倒了主觀主義，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真理才會抬頭，黨性才會鞏固，革命才會勝利。毛澤東號召全黨注重調查研究，樹立理論和實際相統一的馬克思主義作風。

隨后，中共中央于7月1日作出《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要求“全黨黨員，尤其是干部黨員，更加增強自己黨性的鍛煉，把個人利益服從于全黨的利益，把個別黨的組成部分的利益服從于全黨的利益，使全黨能夠團結得像一個人一樣”。《決定》還指出存在于黨內的各種違反黨性的錯誤傾向，如個人主義、無組織的狀態、分散主義等，并提出克服這些錯誤傾向的辦法。這是黨的建設歷史上第一個以增強黨員黨性為主要內容的重要決定。

8月1日，中共中央發出毛澤東起草的《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這個決定指出：“二十年來，我黨對于中國歷史、中國社會與國際情況的研究，雖然是逐漸進步的，逐漸增加其知識的，但仍然是非常不足；粗枝大葉、不求甚解、自以為是、主觀主義、形式主義的作風，仍然在黨內嚴重地存在著。”這是對黨內狀況的嚴厲批評。“黨內許多同志，還不了解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一真理。還不了解系統的周密的社會調查是決定政策的基礎。還不知道領導機關的基本任務就在于了解情況與掌握政策，而情況如不了解，則政策勢必錯誤。”

作風和黨性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粗枝大葉、自以為是的主觀主義作風，就是黨性不純的第一個表現；而實事求是，理論與實際密切聯系，則是一個黨性堅強的黨員的起碼態度。”

共產黨擔負著重要的歷史使命和任務，為此必須反對主觀主義。“我黨現在已是一個擔負著偉大革命任務的大政黨，必須力戒空疏，力戒膚淺，掃除主觀主義作風，采取具體辦法，加重對于歷史，對于環境，對于國內外、省內外、縣內外具體情況的調查與研究，方能有效地組織革命力量，推翻日本帝國主義及其走狗的統治。”

這個決定發出后，中共中央專門設立了以毛澤東為主任，任弼時為副主任的調查研究局，陜甘寧邊區政府主席林伯渠身體力行，率領20多人的考察團赴甘泉、鄜縣調查研究，獲得許多第一手資料。之后，張聞天也率調查團在陜北和晉西北進行了一年多時間的調查研究，整理出多份調查研究報告。中共中央的一些工作部門和中央局、分局，也組織調查團，開展調查研究。這對深入了解中國社會狀況，了解中國革命的特點和規律很有幫助。

1941年9月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即九月會議），也是一次整風的重要會議。在會上，毛澤東作了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問題的主題報告，指出蘇維埃運動后期的“左”傾機會主義是主觀主義的統治；分析了主觀主義的根源和遺毒；提出了克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等不正之風的辦法。強調要分清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和教條式的馬克思主義，宣傳創造性的馬克思主義，使中國革命豐富的實際馬克思主義化。

參會的絕大多數黨的高級干部擁護毛澤東的報告。他們在發言中表示：在中央內部開展反對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斗爭，對于黨的路線的徹底轉變有極大的意義。大家列舉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種種表現和危害，認真地、尖銳地開展了批評和自我批評。但是，參加會議的王明對此卻很不以為然，他不僅不反思自己在蘇維埃運動后期所犯的“左”傾，還聲稱全國抗戰以來中央的路線錯了，要到共產國際去告狀。此后，王明便一直稱病，不再參加中央會議。

1942年3月，毛澤東在延安高級技術干部會議上講話

盡管王明的態度對九月政治局擴大會議有所干擾，但是大多數參會者仍然感到聽了毛澤東的報告后思想上受到觸動。會議通過檢討歷史上和延安工作中的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初步統一了中央領導層的思想，為下一步的整風奠定了認識上的前提。會議決定：在高級干部中開展整風，用理論與實踐統一的方法，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方法和黨的歷史，以克服錯誤思想，提高黨的高級干部的理論水平。

為此，中共中央決定成立毛澤東任組長、王稼祥任副組長的中央學習研究組，組織在延安的高級干部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總結黨的歷史經驗。同時決定成立各地高級學習組，頒發高級學習組的組織條例。這是開展整風的一個重要措施。

整風學習的內容主要是學習黨的六大以來的歷史文件，研究六大以來的黨的歷史，學習、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方法論。為此，中共中央書記處編印了《馬恩列斯思想方法論》和《六大以來》等學習文件。這樣，就為全黨普遍整風做了重要的準備。各地的黨組織如中共中央西北局、北方局、南方局、華中局等，也按照中央的決定，積極籌備和成立高級學習組。

延安整風的普遍展開

1942年春，普遍整風在全黨開始。毛澤東于2月上旬作了《整頓學風黨風文風》和《反對黨八股》兩個報告，全面闡明整風的任務和方針，在全黨引起熱烈反響。有親歷者回憶：

1942年2月1日下午，延安大砭溝禮堂一派節日氣氛，“中共中央高級黨校開學典禮”的大紅橫幅高掛在主席臺上端，學員們的拉歌聲此起彼伏，突然，熱烈的掌聲代替了歌聲。毛澤東主席、任弼時總政委、鄧發副校長、彭真教育長及學校的其他領導人都來到了主席臺上。

宣布開會后，毛澤東主席兼校長走到臺前，代表黨中央致詞。他修長的身材穿著一件褪了色的灰布軍裝，長長的黑發下是一張輪廓明顯、俊秀的面孔，用濃重的湖南口音說：“同志們，今天黨校開學，我慶祝這個學校的成功……”致詞就是著名的《整頓學風黨風文風》一文。這篇文章在后來出版 《毛澤東選集》時改名為《整頓黨的作風》。

當時，會場上非常肅靜，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著毛澤東主席有聲有色的講話，聽到精彩處引來大家陣陣的笑聲與掌聲。散會時方感到有點腰酸背痛，周圍的同學也在不停地活動腰腿。原來大家惟恐漏記了報告內容，竟一個姿勢坐了兩個小時。

4月3日，中共中央宣傳部決定：在延安討論中央決定及毛澤東整頓三風的報告。5月下旬，中央政治局決定成立毛澤東任主任、康生任副主任的中央總學習委員會。在總學委領導下，延安的各單位、各系統包括中央機關和陜甘寧邊區等都成立了學習分委員會，近萬名干部參加整風學習。華北、華中各抗日根據地的黨組織和在國民黨統治區的中共中央南方局，也先后開展整風學習。

全黨普遍整風運動的內容是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是全黨整風運動的中心內容。根據現實的狀況和歷史的教訓，毛澤東著重論述了什么是理論和理論家的問題。他指出，絕不能把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當作死的教條。只有從客觀實際中概括出來而又在客觀實際中得到證明的理論，才稱得起我們所講的理論。同時，只知記誦馬克思主義書本上的個別結論和個別原理，而不能根據馬克思主義理論來研究中國的歷史實際和革命實際，不能從理論上來思考中國的革命實踐的人，是不能妄稱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犯教條主義錯誤的同志把馬克思主義書本上的個別詞句看成是包醫百病的現成的靈丹圣藥，結果阻礙了理論的發展，害了自己，也害了革命。

張聞天曾將黨內的主觀主義區分為兩種主要的表現形態，即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毛澤東贊成并吸納了這個意見。犯教條主義錯誤的同志有一些馬克思主義的書本知識，但不能掌握馬克思主義的精神實質，不了解實際，或很不了解實際，卻又以“理論家”的姿態嚇唬人；而從事實際工作的同志，雖然有很寶貴的經驗，但如果把局部經驗誤認為普遍真理，那也是很危險的，他們的知識也是不完全的，難以把革命事業做好，而且很容易為教條主義所俘虜。為了反對主觀主義，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實事求是的精神，應該宣傳唯物主義，宣傳辯證法。有書本知識的人，要向實際方面發展；有工作經驗的人，要認真學習理論。

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宗派主義嚴重妨礙黨內的統一和團結，妨礙黨團結全國人民的事業，它是主觀主義在黨內組織關系上的一種表現。宗派主義的表現是只顧局部利益，不顧全體利益，背離黨的民主集中制，以至于向黨鬧獨立性。鬧獨立性的人，實際上常常抱著個人第一主義，而把黨放在第二位。在處理外來干部和本地干部、軍隊干部和地方干部、老干部和新干部的關系以及幾部分軍隊之間、幾個地方和幾個工作部門之間的關系上，也常常表現出來。宗派主義在黨外關系上的表現是對黨外人士妄自尊大，看不起人家，藐視人家。這種傾向也是完全錯誤的。共產黨員和黨外人士相比較，無論何時都占少數。共產黨員應團結黨外一切愿意同我們合作和可能同我們合作的人，只有同他們合作的義務，絕無排斥他們的權利。

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黨八股是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宣傳工具和必然的表現形式。犯教條主義錯誤的同志，不論作報告，寫文章，發指示，總是空話連篇，言之無物，裝腔作勢，借以嚇人，無的放矢，不看對象。黨八股這種形式，不能表現革命精神，只能窒息革命精神。

鑒于黨的歷史上以王明為代表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曾給中國革命事業帶來巨大損失，因此，清算、批判王明的錯誤，總結教訓，提高認識，成為整風運動的一個重要內容。

延安整風的方針“懲前毖后”和“治病救人”。這同“左”傾錯誤領導所實行的“殘酷斗爭”和“無情打擊”恰好相反。“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就是對以前的錯誤一定要揭發，不講情面，要以科學的態度來分析批判過去的壞東西，以便使后來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揭發錯誤、批評缺點的目的，好像醫生治病一樣，不是為了把人整死，而是為了救人，為了使犯錯誤的人變成好同志，這個工作決不是痛快一時、亂打一頓所能奏效的。

延安整風的方法和步驟是：認真閱讀文件，聯系個人思想和工作，自我反省，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提高認識，總結經驗，逐步取得思想認識的一致，增強黨性，改進工作。當時中央規定的學習文件有：《中共中央宣傳部關于在延安討論中央決定及毛澤東同志整頓三風報告的決定》，毛澤東《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農村調查〉序言》《反對自由主義》，劉少奇《論共產黨員修養》，陳云《怎樣做一個共產黨員》，《中共中央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反對黨內幾種不正確傾向》，等等。

一位延安整風的親歷者回憶說：

整風開始后，認真閱讀了中央規定的文件，聯系自己的實際進行對照檢查。這是參加革命14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的歷史、思想、工作進行全面的反省。

在學習文件、自我反省的基礎上，在當年的冬天，開展了民主整風，廣泛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各團、營、連分別召開民主大會，本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精神，深入檢查、揭發在官兵關系、黨群關系、內外關系方面的問題及軍閥習氣、違法亂紀等不良傾向。

在全團干部大會上，我按照“首先檢查自己的思想、工作和歷史，揭發缺點和錯誤，肯定成績，發揚優點，分析原因，提出努力方向”的要求，作了檢查，主要內容是：回顧參加革命十幾年的歷史，自己對黨是忠誠的，工作是積極、認真的，對上級的命令、指示，一貫堅決執行。可能是由于小時候形成的倔強性格，越是困難的任務越是愿意承擔，從來沒有被困難、危險嚇倒過。

我的缺點主要是：一、有時對工作要求過高、過急；二、在工作中主觀性比較強，有時不能虛心聽取別人的意見；三、感情容易沖動，態度生硬，批評人不大注意方式方法。以前，我總以為這些缺點只是一般的作風問題、工作方法問題。通過這次整風學習，才進一步認識到，這些缺點的實質是違背了毛主席“實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風。

我以對工作要求過高、過急舉例說，客觀條件允許，但不努力工作，能辦到的事也不辦，一事無成，這不是“實事求是”；但是，不顧客觀條件是否允許，而一味主觀地向下級分配任務，而且立逼完成，這也不是“實事求是”，不僅做不好工作，反而會造成上下級關系緊張，甚至會逼著下面弄虛作假或者搞形式主義。我表示，今后一定要根據“實事求是”的原則，深入實際、深入基層，進行系統的、周密的調查研究，從當時當地的實際情況出發，提出任務，提出要求，處理問題，解決問題。

我檢查之后，其他同志也陸續做了檢查。由于干部帶頭檢查，虛心接受批評，戰士的心平了，氣順了。有的戰士進一步檢查了不尊重領導和違法亂紀的行為。民主大檢查，既教育了干部，也教育了戰士。干部加強了愛兵觀念和為兵服務的思想；戰士更加尊重干部，官兵關系更加融洽。部隊中的軍閥習氣、驕傲自滿、違法亂紀等不良風氣，得到了有效的克服。

延安整風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學習中結合個人思想和工作實際，進行對照檢查。為了加深印象，在學習文件告一段落后，還進行了考試。考試題目是經過毛澤東修改過的。考試題目有：什么是黨的學風中的教條主義？你所見到的黨的學風中的教條主義最嚴重的表現是哪些？你自己在學習和工作中曾否犯過教條主義錯誤？如果犯過，表現在哪些方面？已經改正了多少？什么是黨的學風中的經驗主義？你在工作中經驗主義偏向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已改正否？今后將如何改正？你接到中央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后，怎樣根據它來檢查并改造或準備改造你的工作？對這些問題，要做出認真的回答。

在中央黨校，學員們在整風中還要根據季米特洛夫提出的干部四條標準來檢查自己。通過對照檢查，寫出下面這些材料：第一，自己對于黨、對于工人階級事業是否抱無限忠心？第二，我與群眾是否有密切聯系？第三，我在復雜的環境中能否獨立決定方向并不怕負責任解決問題？第四，要守紀律。學員們都認真思考，結合自己的實際加以完成。

在整風運動的基礎上，中央黨校等單位還對干部和黨員進行了自我鑒定。鑒定是完全在民主的基礎上集中進行的，先由本人在小組中做自我鑒定，大家提出修改補充意見，再由自己修改整理，交小組會通過，然后上交支部討論后定案。做出的鑒定完全公開，交本人看，充分體現了黨內民主、團結、生動、活潑的氣氛。鑒定一份存案，一份交給本人。通過鑒定，激發了干部的上進心，組織上對干部有更好的了解，有利于畢業時的分配和使用。

延安整風普遍展開后，不光是黨政軍部門，文藝界也進行了整風學習。1942年5月，召開了著名的延安文藝座談會。毛澤東在會上發表講話并作總結，闡明革命文藝為人民群眾，首先是為工農兵服務的根本方向；系統地回答了文藝運動中許多有爭論的問題；強調黨的文藝工作者必須從根本上解決立場、態度問題。座談會后，文藝界進行了認真的整風學習。

整風運動的深入

從1943年9月起，中央領導層的整風進行到深入討論黨的歷史問題階段。為了統一高級干部的思想，中央政治局決定按照1941年九月會議的方式，繼續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黨的路線問題。因為王明一直聲稱抗戰以來中央的路線錯了，所以這次會議在繼續深入揭發、批判王明“左”傾錯誤的同時，著重討論抗戰時期中央的路線是非。會上，除一般性發言外，主要由犯錯誤的同志進行整風檢查，并批判王明的錯誤。其他同志則開展批評，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深入揭發問題，提高認識。在會議前期，對犯錯誤同志的批評，一度有些過火的傾向，但不久即得到了糾正。

在此過程中，還分別召開總結黨的歷史經驗的座談會。如湘鄂贛、湘贛、鄂豫皖、閩粵等邊區，贛東北、閩西、潮梅等地區，及紅七軍、紅五軍團歷史座談會和華北座談會等。在1945年二三月間的華北座談會上，彭德懷回顧華北敵后斗爭和根據地工作的成績，并對取得成績的經驗作了總結。彭德懷對大家提出的華北工作的缺點，作了實事求是的檢查和認真的自我批評。通過這些會議，使高級干部們從切身的實踐經驗中，更加深刻地認識了黨的歷史上的路線是非問題。

1944年2月24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黨的歷史問題，統一了五個方面的認識：

1、王明、博古的錯誤應視為黨內問題；

2、臨時中央與六屆五中全會因有共產國際承認，應承認是合法的，但必須指出其手續不完備；

GC組患者血HA值高于SG組和AG組患者，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其中，AG組患者血HA值高于SG組患者，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3、學習路線時，對于歷史上的思想問題要弄清楚，對結論必須力求寬大，目前是應該強調團結，以便團結一切同志共同工作；

4、學習路線時，須指出黨的六大的基本方針是正確的，六大是起了進步作用的；對六屆四中全會到遵義會議期間，也不采取一切否定的態度，凡做得對的，也應承認它。

這次會議，實際上對黨的歷史問題作了明確結論。這些結論，使犯過錯誤的同志解除了思想包袱，未犯錯誤的同志也對一些歷史問題有了正確的看法。

根據這一精神，周恩來于3月初到中央黨校作報告，回答干部學習中爭論的一些重要問題，對六大的歷史功過作了科學的評價。

4月12日，毛澤東在延安高級干部會議上傳達中央關于幾個歷史問題的結論，強調研究黨的歷史經驗的正確態度是：既要使干部對于黨內歷史問題在思想上完全弄清楚，又要對于歷史上犯過錯誤的同志在作結論時取寬大方針；不要著重于一些個別同志的責任方面，而應著重于當時環境的分析，當時錯誤的內容，當時錯誤的社會根源、歷史根源和思想根源；對于人的處理問題取慎重態度，既不含糊敷衍，又不損害同志；對于任何問題取分析態度，不要否定一切，盡量避免作絕對肯定或絕對否定的簡單結論。

毛澤東還指出：這次整風，是要著重清算1931年至1934年的“左”傾路線錯誤。他提醒大家注意，對于這個時期中央的領導路線問題，也應作兩方面的分析：“一方面，應指出那個時期中央領導機關所采取的政治策略、軍事策略和干部政策在其主要方面都是錯誤的；另一方面，應指出當時犯錯誤的同志在反對蔣介石、主張土地革命和紅軍斗爭這些基本問題上面，和我們之間是沒有爭論的。即在策略方面也要進行分析。例如在土地問題上，當時的錯誤是實行了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的過左政策，但在沒收地主土地分給無地和少地的農民這一點上，則是和我們一致的。”

延安整風運動時期的毛澤東

5月20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講話，指出黨史上幾次大的驕傲，是發生“左”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一個重要的思想根源，全黨同志都要引為鑒戒。

毛澤東的一系列講話，為正確分析黨的歷史問題指明了方向，標志著高級干部整風和黨的歷史問題的討論進入最后總結階段。

在深入研究黨的歷史、認清路線是非的基礎上，經過一年半的討論，在黨的六屆七中全會對黨的歷史上若干重大問題作出正式結論后，延安整風勝利結束。

在延安整風期間，中共中央各部委和延安的一些機關、學校開展了審查干部工作。這在黨的隊伍迅速擴大，國民黨頑固派加緊特務活動的情況下，是有必要的。但過分估計和夸大敵情，把一些思想上、工作上的缺點錯誤或歷史上尚未弄清楚的問題，輕易地懷疑為政治問題以致反革命問題，并采取“逼、供、信”的錯誤方法，以至在所謂“搶救失足者運動”中造成反特務斗爭嚴重擴大化的錯誤。中共中央在發現“左”的錯誤后，試圖加以糾正。毛澤東指示停止“搶救失足者運動”，并主動承擔責任，向受到冤屈和傷害的同志賠禮道歉。經過甄別平反等工作，“搶救運動”的錯誤得到糾正。

1944年5月，毛澤東在中央黨校歡送即將奔赴抗日前線的學員大會上講話時說：“在整風中，有些同志受了點委屈，有點氣是可以理解的。但已經進行了甄別，還生氣不講團結，這就不好。整風中的一些問題，是則是，非則非，搞錯了，摘下帽子，賠個不是。”接著，毛澤東向大家敬禮說：“同志們，我舉起手向大家敬個禮”，向受到委屈的同志表示賠禮道歉。學員們激動地熱烈鼓掌，大家心情愉快地走上了抗日前線。

總的來看，延安整風既是一次全黨范圍內的馬克思主義思想教育運動，也是破除黨內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經驗神圣化錯誤傾向的偉大思想解放運動。它為克服抗戰期間的嚴重困難，創造了精神方面的有利條件。它不僅重新教育和訓練了黨內經過長期斗爭保留下來的一批老干部，而且教育訓練了抗戰初期入黨的大批新黨員。它對于全黨同志特別是黨的高級干部，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實事求是的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路線，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的原則，具有極其重大和深遠的意義。

延安整風收到了巨大的成效，以毛澤東為核心的中共中央領導下全黨的新的團結和統一得以實現。這就為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的順利召開，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有老同志認為：如果說七大是我黨歷史上的一座豐碑，那么整風運動的開展，就是豐碑之下堅固的基石。延安整風還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和新民主主義革命在全國的勝利，奠定了重要的思想政治基礎。延安整風對于加強無產階級政黨的建設，增強黨的戰斗力，是一次成功的實踐，是一個偉大的創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