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在電影沖擊之下的生存困境

（青島大學，山東 青島 266000）

【摘要】：話劇的發展在我國有百余年的歷史，產生的作品很多，其中也不乏像《雷雨》、《北京人》、《茶館》、《龍須溝》一類的經典之作。但是，在當代傳媒市場中，話劇的生存狀況越來越讓人堪憂，電影廣泛占據市場著實為話劇的發展帶來了較大的沖擊。本文結合本雅明的機械復制理論，從電影作為復制技術創造的藝術作品所具有的特點與話劇作為表演藝術所具有的特點進行比較，并分析電影對話劇發展帶來沖擊的內在因素。

【關鍵詞】：話劇；電影；機械復制

我國話劇的發展從 1907 年春柳社和春陽社成立、1909 年天津南開學校劇團“新劇”的話劇演出活動開始，已有一百余年的歷史。但隨著傳媒的不斷發展，電影的崛起為話劇發展帶來了很大的沖擊。80年代戲劇界人士曾發出“話劇危機”的吶喊，陡然間，劇院觀眾急 劇下降， 使得劇場從業人員不得不另謀出路，或轉向電視劇、或干脆停演。某些劇團不演戲還可維持，越演戲越是負債累累。“戲劇危機” 的呼號遍及全國，一時間成為報刊雜志的熱門題目。進入二十世紀，它就受到電影的猛烈挑戰，隨著電影的發展，似乎使它面臨滅亡的命運。蘇聯著名電影藝術家米哈依爾·羅姆曾這樣說： 一部中等水平的影片在發行的頭幾個月里所吸引的觀眾，就相當于莫斯科劇院有史以來所擁有的觀眾總數。

電影何以對話劇的生存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呢。我們不妨去瓦爾特·本雅明在《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中看一看這種由強大的復制技術造就的藝術與傳統的話劇藝術相比有哪些順應發展的優勢。

電影是一種依賴于復制技術形成的藝術，這種技術輕而易舉地就能超脫于現實環境之外使人得到驚顫效果。正如本雅明所說，電影可以“用逼真的手段和無與倫比的可能性去表現迷人的東西，使人驚訝的東西即超然的東西”[1]。另外，完成制作之后可以被不限時間不限場合的無限重復利用。“當代藝術越是投入于可復制性，即越不把原作放在中心地位，就越是可以期待較大的效用。”[2]這樣一來，話劇明顯就陷入了危機。

首先，作為話劇靈魂的話劇劇本的匱乏和粗制濫造，被視作話劇衰敗的一個重大原因。越來越多的劇作家相比起為話劇寫劇本，更愿意將他們的精力投入到電影當中。因為電影有著更大的宣傳力度和反響，容易獲利。寫一部話劇雖然操心費力，所得的報酬卻寥寥無幾。于是乎，話劇也不能像半個世紀之前那樣，引國內一流的作家為它打本子，如今，甚至連二、三流的劇作家也毫不顧惜地棄它而去。一個前所未有的現代化轉型的歷史時期，我們甚至難以找出一部足以傳諸后世、夠反映這個時代的真實，有持久的思想內涵和藝術價值的話劇原創作品。電影劇本是否存在這樣的問題呢，答案是肯定的。即便如此，電影強大的制作技術也給劇本問題構成了某種彌補。電影的制作技術更加靈活，它可以取材于很多廣為流傳的經典文學作品，也可以通過它的技術創造出種種魔幻的，夢幻的場景來彌補劇本意味上的不足。畢竟，畫面的迅速切換使得觀眾在很多時候無暇揣摩太多深意，而是被驅趕著享受視覺上的沖擊。

其次，當今話劇表演的低迷狀態，也和話劇人才短缺和話劇隊伍萎縮有關。高水平的表演藝術家絕對是讓話劇叫好叫座的一大法寶。北京人藝的話劇依然保持著強大的活力很大程度上也有賴于此。在話劇表演中，演員本身的每一個表情、神態、動作、話語拋出的瞬間都意味著一種表演的完成，并最終完成著作為藝術作品的整個話劇。話劇作為一種表演藝術，舞臺成為一切杰出的表演藝術家所迷戀的地方。用本雅明的話說，話劇和雕塑作品一樣，有著“不可修改性”，在完成表演的瞬間就形成了一種永恒的價值。因此，實實在在的高水平的表演才能使話劇有看頭。相比之下，電影就簡單的多。電影演員可以用很少的表演來達到較大的效果，“電影的最近發展在于，向人們精心選擇的道具一樣去對待演員……并把他們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3]。登臺表演的演員進入到了角色中，而電影演員則往往做不到。他的成就并不是一個統一于一體的成就，而是由眾多的單個成就組成的。這些成就由攝影棚的租金、合伙人的調配、美工等因素共同決定。另外，為了使演員在最終完成的影片熒屏上顯得更有張力，導演可以運用各種手段來獲取演員的某種瞬間表情和神態。而且，本雅明也指出，電影是非常容易讓大眾參與進來的。因此，電影不會受到話劇所面臨的演員匱乏的困擾。

除了對演員的高要求，話劇表演對觀眾也是有“要求”的。話劇的演出相比之下更需要觀眾有較高的欣賞水平。需要在觀賞的同時能夠產生共鳴，能夠體會話劇藝術的意蘊。余秋雨這樣談到：“反饋對于戲劇的重要意義，是在戲劇遇到電影電視、廣播劇嚴重挑戰的背景下，更其明確地顯現出來的。這些通過電化制作技術表現的戲劇，在根本的美學意義上與舞臺戲劇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它們的演出卻沒有可能獲得當場反映。因此，反饋也就成了戲劇在這場時代性的激烈爭奪戰中唯一可以與對手匹敵的獨家武器……”[4]戲劇觀眾的培養是一個系統工程，它涉及到文化環境的方方面面。直接關乎受教育方的審美品格的建構問題。著良好戲劇藝術欣賞傳統的俄羅斯觀眾在風雪之夜仍然會興致勃勃地去觀著一個觀看了不止一遍的傳統劇作；香港地區的話劇發燒友的發燒精神無疑也成了話劇發展的堅強后盾。相比之下，電影則顯得靈活得多。一部影片可以同時滿足各種不同欣賞水平的觀眾，不同的人可以在同一部影片當中找到自己的興趣點。或是文化的認同，或是唯美的畫風，或是奇幻的鏡頭，甚至是單純對某個明星的追捧，都有可能成為一部影片吸引觀眾的一大賣點。

另外，話劇的演出場地、資金等問題也是使它在電影面前不戰而敗的一大影響因素。像北京上海這樣的城市中話劇劇場相對有一定的建成規模。但是二三線城市中則相對匱乏，我們舉西安的話劇場地建設一例來看。“西安現有的話劇演出場地有限，且大多數劇場規模不大。其次，已經建成的場地現狀不容樂觀。比如廣電大劇院，建成十年時間，下雨天時劇院里面已經出現漏水現象。基本的設施無法保障，更別提音響效果和其他了，交通方面，去曲江看話劇（不論去廣電大劇院還是西安音樂廳）十分不便，幾乎沒有公交車直達。不過至少還可以乘坐出租車去。陜西人藝的位置更加不便，莫說公交車了，租車司機都很少知道地點。”[5]在西安尚且如此，一些小城市的話劇劇場建設就可以想見了。相比之下，電影院的建設就靈活得多。現如今，電影院如雨后春筍一般出現在城市的各處。很多新建的商場都會留出一個樓層，建成一個非常不錯的影院，這也就保障了觀眾觀影的便捷。

結語：基于以上種種問題，話劇在電影橫行的當下市場紛紛考慮創新和轉型。很多學者和藝術家做出了多方面的思考并提出了放很多建設性的意見。值得注意的是，現在很多話劇改編成電影的現象，無疑為話劇的宣傳和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其中，開心麻花的案例就伴隨著話劇《夏洛特煩惱》成功改編成電影收效甚佳。舞臺劇《夏洛特煩惱》是觀眾最喜歡的開心麻花系列舞臺劇之一，從 2012 年 11 月首演至今仍在上演，演出場次達 500多場。在話劇這一小眾市場上，開心麻花多年積累的觀眾人數也不過150萬。在營銷上，《夏洛特煩惱》的表現更是堪稱“災難”。《夏洛特煩惱》的成功，讓電影行業的目光轉向“話劇電影化”。其實，將舞臺劇《夏洛特煩惱》改編成電影并非首例，《夏洛特煩惱》的推出更是將話劇改編電影推向了高潮。 在進入電影領域后，開心麻花的營收結構正在發生質的轉變。開心麻花表示未來要打造演出和影業的雙引擎。話劇和電影的相互促進，也將形成開心麻花獨特的商業模式，主要演員沈騰在電影大獲成功之后也曾表示，現在他們是那拍電影掙得錢去演話劇，因為話劇舞臺是真正吸引他們的。

注釋：

[1]瓦爾特·本雅明. 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M]. 中國城市出版社，2002.44

[2]瓦爾特·本雅明. 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M]. 北京：中國城市出版社，2002.56

[3]魯道夫·阿恩海姆.電影作為藝術.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3.176-177

[4]余秋雨.戲劇審美心理學[M].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95

[5]翟楊莉.破曉前的煎熬——新媒體環境下的西安話劇[J].戲劇之家2014（8）：22-25

參考文獻：

宋寶珍.中國話劇生存的四種危機[J].藝術評論.2006，6

陳恭敏.當代戲劇觀的新變化[J].戲劇藝術1985，3

劉方政.中國現代話劇史論[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

傅謹.二十世紀中國戲劇導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發版，2004

田本相.戲劇——在電視挑戰的面前[J].文藝研究.1988（6）：64

戴清.大戲劇理念——當代話劇發展現狀及走向[J].中國戲劇現狀論壇.2004（2）：11

覃景麒.夏洛特煩惱——開心麻花沖擊新三板[J].中國文化報.2015.10.10

作者簡介：李瑩（1993—），山東臨沂人，青島大學，2015級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作家作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