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史而論

（聊城大學美術學院，山東 聊城 252000）

【摘要】：“模仿說”是現實主義反映論的藍本，最古老的藝術學說，認為藝術的本質在于模仿或者展現現實世界的事物，在浪漫主義興起之前一直占主導地位。“模仿”一詞源自古希臘語mimesis，自亞里士多德開始成為了美學和文學理論的核心用語。一個文學作品被理解為對外在現實或者任何被描述為mimesis的方面的再現。

【關鍵詞】：模仿說；亞里士多德；美的和諧；樸素唯物主義

模仿說是從古希臘時期審美活動“和諧說”發展而來的。這種學說認為：模仿是人類固有的天性和本能，藝術起源于人類對自然的模仿。亞里士多德關于“模仿”的定義卻融合了如下兩重含義：其一，文學作品是現存現實的呈現；其二，作品本身就是一實體，并非僅僅是對事物的反應。前一種意義的模仿說竟主宰了西方近兩千年。

一、前蘇格拉底時期的模仿說

前蘇格拉底時期，成熟的“邏各斯”沖出歷史和神話的外殼，成長為一種獨立的思想，古希臘精神世界由此產生了一幅理性化的哲學新畫面。他們感興趣的是自然事物的抽象原則與規律，文學活動并沒有被他們納入一個特定的興趣范圍，在他們的著述中幾乎看不到任何當時文學活動的評價；他們偶爾評價文學現象時，使用的也往往是非文學的標準。這個時期的文學思想從整體特征來看是形式主義的。畢達哥拉斯嘗試用“數的和諧”解釋萬物美的根源，赫拉克利特則把藝術的產生歸因于“對立的和諧”。畢達哥拉斯把和諧視為事物數量關系的形式化表現，“沒有一門藝術的產生不與比例有關，而比例正存在于數之中。所以一切藝術都產生于數”，文藝作品中都存在著“某種比例。由于這種比例，它們達到了完美的和諧”。由此我們可以理解前蘇格拉底時期詩學匱乏的原因：美在和諧與形式，既然研究事物本身的形式關系就能獲得美，那又何必舍近求遠，去研究事物以外的東西如文學呢？赫拉克利特認為，“和諧”是自然物存在的特征，藝術活動是對自然物構造方式的模仿，而不是從相同的東西產生和諧。藝術也是這樣造成和諧的，顯然是由于模仿自然。繪畫在畫面上混合著白色和黑色、黃色和紅色的部分，從而造成與原物相似的形相。樸素的唯物主義為主導傾向的美學觀和文學觀，對早期的藝術模仿自然觀的影響也很大。如德謨克利特的藝術模仿自然說就是與樸素的唯物主義為基礎而提出的。

二、蘇格拉底的模仿說

從蘇格拉底開始，從文藝觀念出現了人文主義的轉向，突出了社會人生這一文藝模仿的對象。蘇格拉底的藝術模仿說注重了對人的精神特質的摹仿和內在心理活動的摹仿。這說明，他已經從對審美和文藝現象的直觀描述和評價進入到運用理論思維和辯證法對沒的現象進行分析和揭示。蘇格拉底卻將人的內心的探究放在了很重要的地位，蘇格拉底的出現標志著西方思想史的轉折。并認為藝術模仿自然應該注重于對美的形象 和性格的模仿。蘇格拉底反對一切不關心人的本質和生存的實證科學，宣稱自己和物理學的探索毫無緣分，他拒絕討論諸如宇宙的性質、宇宙秩序和天體產生的原因，卻熱衷于討論各種人文問題，從來不感到厭倦。自此以后，古希臘思想的重心由自然本體轉向人類本體。

蘇格拉底徹底貫徹了智者的文化哲學思想，卻又與他們有很大的不同。智者宣稱人是萬物的尺度，蘇格拉底則認為只有思維著的人才有資格作為萬物的尺度。思維著的人具有自我決定的能力，這是人作為道德主體的本質所在。因此，蘇格拉底把哲學認識的目標定位在人類自身，并以一生的活動躬行了“認識你自己”這一哲學信念。黑格爾認為，蘇格拉底的人類學主體“原則造成了整個世界史的改變，這個改變的轉折點便是：個人精神的證明代替了神諭，主體自己來從事決定”

蘇格拉底認為，在主體的生存中，善本身就是目的。哲學的最高目標不是建立一個理論體系，而是幫助人們明辨是非善惡，揭示生活的意義和目的，使人們能夠合理地選擇行動，安排生活。因此，他沒有留下任何形式的著作，而是把哲學化為日常生活中的交往倫理學。蘇格拉底把他對人的哲學思考運用于文藝領域，引起了文藝創作原則與批評標準的根本變化。蘇格拉底的文學思想大體保持在文藝倫理學的范圍內。他認為文藝模仿的目標應該是“通過形式表現心理活動”這樣，文藝美的研究就從形式領域轉到了人的精神領域，人的精神領域成了文藝表現的最高目標。 蘇格拉底的道德哲學觀幫助他實現了模仿從自然向精神領域的過渡，使文藝創作的原則發生了更新。

三、柏拉圖的模仿說

柏拉圖作為蘇格拉底的學生，他繼承和發展了其研究方向，在此基礎上將希臘哲學大大推進了一步，成為古希臘哲學史上最大的唯心主義哲學家。柏拉圖的理念論哲學認為理念是世界萬物的本原，它外在于并且先于感性的個別事物而獨立地存在，是個別感性事物的原型，感性事物則是它的摹本。在理念論的基礎上，柏拉圖進一步思考理念與感性世界的具體事物的聯系，模仿說便應用而生。柏拉圖將當時流行的這種模仿說放在他的客觀唯心主義的基礎上，改變了他原來的樸素唯物主義的含義。表面上看，柏拉圖肯定了藝術模仿客觀世界，肯定了藝術的客觀現實的基礎以及藝術的形象性，但實際上它是在否定客觀現實世界的真實性，否定藝術能直接模仿理念或真實世界，及否定藝術的真實性。結合柏拉圖的貴族階級地位，柏拉圖鄙視理念世界下的感性世界，鄙視勞苦大眾，以及鄙視與實踐活動有關的技藝，他的模仿說是反現實主義的。

四、亞里士多德的模仿說

亞里士多德是柏拉圖的學生，繼承了柏拉圖的“模仿說”，但更多的是對柏拉圖的批判。亞里士多德的“模仿說”集中體現在《詩學》中，他認為藝術是對于實物的模仿，但因模仿的對象、媒介、方式的不同而產生不同種類的的藝術。他還認為模仿是人的本性，模仿的藝術不僅可以給人帶來快感，還可以幫助人們“求知”。

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是屹立于文學理論史的兩座高峰，而不是兩股想沖撞的巨大的洪流。我們把他們文藝觀上不同看成是針鋒相對的，但是這是他們從不同的角度闡述藝術而得到不同的結論，而這些角度與結論都對后世文藝理論的發展產生深遠的影響。其次，模仿說的變化必然引起文學批評標準的轉移。既然人是世界的中心和文藝模仿的目標，那么，在評價文藝作品的效果時，人們就不應當再著眼于事物的形式關系，而應當著眼于事物與人之間的效用或目的關系，這也就是蘇格拉底所謂“每一件東西對于它的目的服務得很好，就是善的和美的，服務得不好，則是惡的和丑的”

蘇格拉底對文藝創作具體問題的論述只不過是他的模仿原則的引伸。他談論的正是智者所說的使人“愉悅”的藝術與普通技術制作如工藝制作不同的地方：工藝制作在形式上并不刻意追求超出原物，“描繪美的人物形象”的藝術卻必須如此。換言之，塑造形象的藝術對自然的模仿不是照描，而是選擇中的變化與超越，這樣一來，藝術創作的界限就突破了前蘇格拉底時期自然模仿說的局限。這一思想為亞里斯多德所繼承，并在古希臘以后的文學思想史上不斷得到補充和發展，成為現實主義文學典型化理論的前奏。

總而言之，蘇格拉底畢竟只是一個過渡人物，他雖然扭轉了古希臘文學研究的方向，但對一般文藝問題缺乏思考，對具體文藝問題的研究更嫌單薄，這與古希臘人豐富的文藝實踐是不相稱的。他未竟的事業是由柏拉圖接續，并由亞里斯多德最后完成的。這一新的創作原則經由柏拉圖的中介，在亞里斯多德的詩學體系中得到完善，成為西方歷史上牢不可破的文藝本質觀念，直到19世紀才被動搖。

參考文獻：

[1]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外國美術史教研室.外國美術簡史[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2]李宏.西方美術理論簡史[M].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3]楊身源.西方畫論輯要[M].江蘇美術出版社，2010.

作者簡介：薛嘉慧，山西運城人，聊城大學美術學院2016級美術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