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破產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

（中央民族大學法學院，北京 100081）

【摘要】：本文通過對破產別除權和勞動債權的分析，對兩者的優先性進行探討，并結合其他國家經驗，提出相關建議。

【關鍵詞】： 別除權；勞動債權；優先性

《企業破產法》第109條和第132條對破產別除權和勞動債權的實現的優先性作出了新的規定，以時間為界限確定了勞動債權的實現優先于別除權，即在《企業破產法》生效后，在《破產法》頒布前形成的勞動債權優先于破產別除權實現清償，頒布之后形成的勞動債權則不具有優先性。學術界就破產別除權和勞動債的優先受償一直存有爭議，本文擬就本問題進行探究，以期對破產制度的完善有益。

一、破產別除權和勞動債權的概念

（一）破產別除權的概念

破產別除權是一種將債務人已設定擔保的財產不列入破產財產， 不參加破產清償分配， 而由別除權人優先受償的權利。別除權是基于擔保物權而不依破產程序就破產人的特定財產行使的權利， 其權利的行使受物權“ 一物一權”法定主義原則的保護， 具有法定優先性。[1]對破產別除權的優先受償，符合保護交易安全、降低交易風險、增加交易機會、促進交易成功的這一立法目的。

（二）勞動債權的概念

勞動債權是指雇員基于勞動關系而對于雇主享有的各種請求權的總和，包括工資、各種非工資形式的報酬和福利。我國《企業破產法》第132條規定的勞動債權包括：破產人所欠職工的工資和醫療、傷殘補助、撫恤費用， 所欠的應當劃入職工個人帳戶的基本養老保險、基本醫療保險費用，以及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應當支付給職工的補償金。

二、破產別除權和勞動債權優先性的爭議

在我國破產立法過程中，就別除權與勞動債權的清償優先性存在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勞動債權只具有優先于普通債權的地位， 而不應當具有優先于擔保物權的地位。勞動債權雖應優先保護，“但是， 將職工債權全部放在物權擔保債權之前清償則是不妥的，而僅靠采取這一種措施解決破產企業拖欠職工債權問題更是不夠的，也是不公平的”。[2]另一種觀點認為，“兩利相權取其重”，應當將勞動債權置于擔保物權之前，，即給予其所謂的“超級優先的法律地位”。勞動債權優先權是一種特殊的債權（先取特權）， 是國家立法政策取向的結果， 旨在破除一般債權平等的原則， 是在法律上需要受到特別保護的特種債權依法優先受償的一種法定權利制度， 其效力強大， 可以優先于其它債權人， 甚至對抗擔保物權人。

顯然，以上的兩種觀點是截然不同的。但筆者認為根據 “物權優先于債權”即有物權擔保的債權優先于無物權擔保的債權，第一種觀點顯然更具合理性，這也與《物權法》和《擔保法》等法律的規定相一致。因此，勞動債權不應該全部列在有擔保物的債權之前給予優先清償，但也不能由此削弱對勞動債權的保護，完成保護勞動債權的任務根本是勞動法、社會保障法等制度。[3]

三、破產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現行法律規定的評析

1、違反了物權優先于債權的民法基本理念

民法理論認為在債權之上設定物權抵押、擔保乃交易安全使然，其目的是為了使債權得到雙重保障從而保證債權人的利益。在破產程序中，各債權人的普通債權具有平等性，應按比例進行清償。但若債權人在此債權上設立了擔保，該債權的權利性質就發生了變化，因為擔保物權而在破產法上享有特殊待遇，有物權擔保的債權優先于無物權擔保的債權受償。這是與民法中物權優先于債權的基本理念相一致的，在《物權法》和《擔保法》中有諸多規定對該理念進行了實踐。同時，《企業破產法》作為民商事法律下的特別法，也不能與民法的基本理念相違背。

2、“新老劃斷”的方案違背了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則

用“新老劃斷”的折中調和的方式處理破產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問題，是對法不溯及既往的原則的明顯違背，用今天的法律規范昨天的行為，同時又直接侵犯了債權人的破產別除權，是對破產別除權的不當剝奪。

3、《企業破產法》第132條和109條相矛盾

《企業破產法》109 條規定別除權享有優先權，而第 132 條肯定了已經發生的勞動債權享有優先權，兩個法條的規定是矛盾的，這使得別除權的優先性喪失殆盡。雙方當事人在交易時為確保交易安全而進行的簽訂擔保合同、辦理擔保手續、支付擔保費用等活動，除了讓債權人勞民傷財外別無回報，最后全都成了“無用功”。并且在理論上為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的繼續爭議留下空間。[4]

四、關于破產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規定的建議

勞動債權雖在性質上仍屬于普通債權， 但從保護勞動者和維護人權的需要考慮， 有必要使勞動債權有優先于一般債權而受償的地位， 對此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務中都是沒有爭議的。[5]但確立勞動債權的優先地位不能剝奪破產別除權的優先受償權，應當在保障破產別除權優先受償的前提下對勞動債權的“有限保護”。同時，為了從根本上保護破產企業職工的權益，應當盡快建立和完善社會保障機制，并完善相關法律對保障工資按時足額發放的規定，完善欠薪保障制度。

（一）實行對勞動債權的“有限保護”

對勞動債權的“有限保護”并不是采取簡單的勞動債權絕對優先，剝奪了破產別除權人的權利，而是可以將勞動債權放在破產費用和共益債務之后其他債權之前優先受償，這樣兼顧了社會的公平，符合破產法的基本精神和一般原則并為世界各國所采用；其次，“有限保護”也可以對勞動債權的優先償還設定一定限額，即勞動債權并不能優先于別除權獲得全部清償，而應當在一個滿足員工最基本生活要求或者一定比例的費用進行優先清償。

（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

完善社會保障制度， 尤其是養老保險、社會保險、再就業、醫療保險等制度，加大社會保險費用的追繳力度，制止拖欠甚至不交社會保險費用的行為，免除勞動者的后顧之憂。

（三）完善勞動立法

完善相關勞動立法，從制度上保障工資的足額及時發放。解決欠薪問題， 勞動法可以完善以下內容：欠薪企業管理層及股東承擔連帶責任；企業薪資發放監督制度，并與經營許可相掛鉤，以薪資發放為工商機關對企業考核的內容。另外監察部門應加強對企業薪資發放的監察，加大執法力度。

綜上，為了保障破產企業員工的權益，我們可以借鑒外國相關經驗，建立完善我國覆蓋全體勞動者的欠薪保障制度，將不能獲得清償的勞動債權引入社會保障機制，從而避免了勞動債權和別除權優先性的沖突，以期實現對于勞動者權益的保護和破產別除權的優先地位，實現《企業破產法》的立法初衷。

注釋：

[1]張迎秀：《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再探究》，《工會論壇》2009年7月第4期，第140頁

[2]王欣新：《破產立法中永遠的痛——— 談債權人保護與對破產企業職工保護的關系》，.《證券時報》 2004年11月8日。

[3]陳佳品：《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之探討》，《法制博覽》2014年2月中，第182頁。

[4]張迎秀：《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再探究》，《工會論壇》2009年7月第4期，第141頁。

[5]王利明：《破產立法中的若干疑難問題探討》，《法學》2005年第3 期，第13頁。

參考文獻：

[1] 范健.商法學[M].2011年6月第4版.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1 ：380.

[2] 張迎秀.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再探究[J].工會論壇， 2009（4）：140.

[3] 王欣新.破產立法中永遠的痛——— 談債權人保護與對破產企業職工保護的關系[N].證券時報， 2004年11月8日（4）.

[4] 劉文.論破產法上勞動債權的優先性[J].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 2005（2）：20-23.

[5] 申衛星.論優先權同其他擔保物權之區別與競合[J].法制和社會發展， 2001（3）：41-47.

[6] 徐永前.企業破產法講話[M].北京：法律出版社， 2006 ：437-438.

[7] 陳佳品.論別除權與勞動債權優先性之探討[J].法制博覽， 2004（2月中）：182.

[8] 王利明.破產立法中的若干疑難問題探討[J].法學， 2005（3）：13.

[9] 郭磊. 試論破產程序中勞動債權與別除權的受償順序[J]. 中國農業銀行武漢培訓學院學報，2005（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