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順的密教思想

（陜西師范大學宗教研究中心，陜西 西安 710062）

【摘要】：本文意在對印順的密教思想做一整理總結。在他看來，密教的發展是佛教在印度滅絕的根本原因。介于此，佛教發展就一定要注意防范天神化和鬼神化傾向，一定要讓佛教存在人間。簡言之，對密教的態度構成了他人間佛教的反面來源，之后認識的轉變也是他積極踐行人間佛教的深化。

【關鍵詞】：印順；印度佛教；密教；人間佛教

印順的人間佛教自傳播以來，一直深受各界的密切關注。卻鮮少有人關注印順思想構成中的否定方面，即密教思想。印順的密教思想散見在他的論著中，主要集中于《印度之佛教》和《印度佛教思想史》，前人對此研究甚少，在郭朋《印順佛學思想研究》只簡單梳理，只從密教的來源、演變、教義和“密教之興與佛教之滅”作邏輯歸類，但并未就此進行詳細的分析。

一、印順對密教的定位

印順認為密教是老年之佛教，是大乘佛教“長期而畸形”的發展。“由壯年而老年，內心越發空虛，思想也接近唯心論。老年更貪著財物，自覺年紀漸老了，多為未來的生活著想，所以孔子說：老年戒之在得’。印度‘后期佛教’與‘秘密大乘’，非常契合于老年心態。”。印順以人生階段來比喻印度佛教，區分主要在他的見解和行動。大乘是壯年時期，最美好的時光，融合了人生的寶貴經驗。真誠、柔和而生力充溢的青年情意。密教是耆年佛教，怕死、愛財、自我為中心。

密教與大乘佛教相比，有獨特而顯著的特點。一、神靈的增加，即菩薩、外道的龍、鬼、夜叉等同一化，合化。體現佛教與流行的宗教交融、未充分內化的無序狀態。也可看做是對權力和權威的崇拜，即只有于實際有用，就可成為崇拜的對象。二、字門陀羅尼的發展。“阿”字的發展和密咒的增加，從護持佛法轉變為成佛的方法。聲聞乘的崛起和念天的發展，到最后念自己是佛，成為快速便捷的解脫。通過語言和儀式的高頻次強化，在心理和信仰上給信眾雙重保險。三、密教更強調身體的體悟。起始亦稱瑜伽教，因密教多在山林、溪谷等人煙稀少等地，瑜伽者也多在山林中；且二者修行方法相近，瑜伽觀想和禪定與密教的相似。

二、印順對密教特點的判定

印順一直“以世間心為解脫”，一直在強調世間心。在他看來，世間心在世間中積極入世，不離開人生及人生所面臨的周遭境遇，時刻保持修行。

密教對問題的回答為“秘密者以天化之神，菩薩為崇事之本，以欲樂為攝引，以猙獰為折伏，大瞋，大貪，大慢之總和。信眾以艱奧理論為其辯解，以師承熱信而麻醉，順眾生之欲而引攝之”，可看出密教是神秘了的佛教，以菩薩為主體，個人通過借助菩薩的臨在和指引，將欲、奉、懼通過儀軌和儀式表現出來，把欲望視作解脫途徑，以忿怒克制懼怕和未知，通過酒肉等物質和兩性來侍奉、愉悅本尊神明和自己。這些行為與佛陀相異，更是佛陀反對和抨擊。引導眾生隨心所欲的生活，不加以約束，這是強弩之末。聯系當時印順的社會背景，戰亂且信仰五花八門，對尋求解脫之道的印順來說，措辭難免激烈。

到密教時期，以在家菩薩“大日如來”為中心的信仰體系中，貶低佛陀，抬升“大日”，印順抨擊了這一神靈觀主體的變化。以在家眾為中心的密教，降低了佛陀的地位，在萬神殿的秩序中，佛陀由唯一到與四方佛同一，再到在家菩薩和眾生成為主體。在此印度神教思想顯著。表現為釋尊“本生”也有天神或鬼。便是通俗化、神秘化的信仰，祈求鬼神以消災，吉祥為主宰。更是印度梵文學復興。都對佛教發展產生影響，外在的條件加速佛教密教化。加劇了天神化的傾向，使修行人更關注于自身成佛與快樂，而忘記了利他，使得佛教缺少生命的活力。

印還對密教和佛教在印度的滅亡做了分析。密教的發展，嚴重的天神化傾向是滅亡的主因。 “密教之興與佛教之滅”隱含著因果關系。受吠陀影響，使得佛法失去了其根本真義，背離佛陀真正的教導，心思意念不純潔，戒律執行不嚴格，且受外部環境影響較重。印順主要抨擊密教兩性上的縱欲，及只關注自身快感，而無利他，沒有參與的世間心。需注意，兩性縱欲只在11、12世紀出現。可看出印也并未理性對待密教及其生存狀況，有認識局限。

印度佛教是印研究的重點，是當時民國的信仰復雜，民不聊生，出現了很多信仰不純，謀私暴利的寺院，為正本清源，避免佛教在中國也走向同樣的命運。可看出，當時佛教所關注的問題，印通過對“大日”的解說，為僧俗之爭提供理論和實踐依據。印對佛教在印度滅亡的思考，對中國佛教的發展，主要體現在他的“人間佛教”中，尤其是在與太虛的“人生佛教”做剝離的過程中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三、印順密教思想在其體系中的地位與轉變

印的思想主要來自太虛。通過與太虛的互動，他全面吸收、批判的繼承。印對太虛與自己思想客觀的態度和事實分割，對太虛的揚棄繼承，棄包涵異質圓融觀。更強調在與現實中的切實行動，希望回歸到原始佛教與社會有明確現實意義，又有具體成熟理論依據和標準流程。

其次，法尊的深入交流。法尊對藏文的翻譯，印順是較早接觸，并對此有較深的印象。“我為他新譯的《密宗道次第廣論》潤文，遇到文字不能了解的，就去問他。……我出家以來，對佛法而能給予影響的，虛大師（文字的）而外，就是法尊法師。”

再次，印順對印度佛教的思考和體悟。“他的學術背景是印度佛教，理論依據是印度佛教經典，其人間佛教思想是以印度佛教為參照系的中年或壯年時期的佛教。”黃夏年對印的體系有準確、清晰的概括。

綜上所述，他密教的論述，是他整個思想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他人間佛教的特質，以此區分太虛。人間佛教是他在揚棄太虛人生佛教的基礎上，參照印度佛教發展狀況，吸取印度佛教的經驗教訓，尤其是密教而成。從而使得人間佛教集中于現實中的人，而不是神、天、鬼等。“希望中國佛教，能脫落神化，回到現實的人間。”

《印度佛教思想史》中，對密教有所轉變，從只看見欲望到對無上瑜伽“‘以欲離欲’為方便，而求‘即身成佛’”的表述中，可看出他對密教的認識更客觀，對密教的流傳劃分，從直指菩薩、外道的同一，合化到看到密教的修行積極在于“重信心、重加持、重修行”，都說明了他思想的轉變和態度的軟化。

可能造成認識轉變的原因有：

1.《印度之佛教》成書1942年，正值戰亂，認為當時從日本傳回的密教有可能文化侵略。情感上不能親近。《印度佛教思想史》成書1988年，國內藏傳密教復興，藏傳密教對印度佛教的保留和還原。故印對密教的認識深入和客觀。

2.近現代僧團和居士界間的爭議涉及佛法正統性。印順為出家僧，故對密教所推崇的在家菩薩小心。身份決定了態度和立場，在宗教信仰和踐行中尤是如此。

3.隨著人間佛教的實踐和印本人的弘法推廣，使他看到任何積極潛在因素。弘法，教給大家的是希望，心態和修行，也是種美好的生活方式。藏傳佛教深入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并直接影響生活和思維，是生活的必需品。與漢傳佛教的深山藏古寺不同。漢傳佛教的實用性和避難功能讓佛教不能持久興盛。藏傳佛教則體現了印佛教發展樣式的藍圖，更符合印對佛教的看法和認同。因此，造成轉變。

四、總結

本文論述了印順中密教的專題，主要就印順對密教的定論，發展，特征和對印度佛教的滅亡等，分析了印的來源和構成因素，從現實和修行兩維度，解釋印“人間佛教”的構成和實現。他對密教的轉變離不開以人間的菩薩行為最高旨歸，通過“三心”的修行和趨向佛性的“菩提心、悲心（利他）、空性見”為基本， 積極廣泛的參與到現實社會中的修行。

作者簡介：劉群（1991—），女，陜西西安人，哲學碩士，陜西師范大學宗教研究中心碩士，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