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工程大學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86)
【摘要】:本文從翻譯方向、文化地位和政治目的三個角度對翻譯、政治以及意識形態的關系進行闡述,隨后分析晚清和20世紀50年代這兩個時期中國翻譯的現狀,以諸多國內外實例說明重寫(刪改)是政治因素和意識形態干涉翻譯的典型例證。
【關鍵詞】:翻譯;意識形態;重寫
引言
正如André Lefevere在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中認為,翻譯會受譯者或當權者的意識形態和文學觀的支配,影響到對原文本來面貌的真切反映。Lefevere把翻譯、編輯、文集編輯、文學史和工具書的編寫等等一律成為“重寫”,即操縱的結果,是為意識形態服務的手段。意識形態是一定社會和文化的產物。而翻譯,作為一種社會實踐活動和涉及到兩種語言的跨文化活動,不可避免地受到意識形態的支配和約束。
1. 研究意義
對翻譯中政治、權利、意識形態的研究促使我們對翻譯本質形成更深的認識。翻譯遠遠不是獨立于政治、意識形態和利益沖突的中性活動,也不是單純的語言工作或文本字符的轉化和替代。翻譯是一種文化、思想和意識形態對另一種文化、思想和意識形態的改寫、變形和再創造。所以,通過對一些翻譯現象的分析,我們更能了解另一種文化、社會意識形態。
2.翻譯方向
政治因素影響翻譯的一個表現形式是翻譯方向。翻譯方向一般從政治、經濟、文化相對強勢的語言朝向相對弱勢的語言。有數據統計,中日甲午戰爭(1894-1895)前300 年間,日本翻譯了中國129部著作,而中國僅翻譯了12本日本著作。1896-1911年,中國翻譯日文書籍958本,日本僅翻譯中文書籍16本。1997年,中國出版商支付給美國984本書籍的版權費用,而美國僅購買了不到100本中國著作版權,比例竟高達10:1。
無獨有偶,據統計歐盟32%的機構、團體、代理處僅使用英語作為工作語言,24%同時使用英語和法語,12%使用英語、法語和德語。翻譯成英語的源工作語言中德語占14.41%,法語占49.09%,其他小語種占比均保持在3%-4%之間。(Gazzola,2005)由此可見,語言的普及度和使用范圍與國家的整體經濟勢力,政治影響力以及在國際和地區事物中所享有的話語權息息相關。正如Bassnett(2002)所說:翻譯與權利關系緊密聯系,經濟、政治、地理的不平等反映在文本輸出的過程中。
3.文化地位影響語言權威
文化地位影響語言的權威性,最典型的例子是1858年的《中英天津條約》第50條如下規定:
All official communications addressed by the Diplomatic and Consular Agents of Her Majesty the Queen to the Chinese Authorities shall, henceforth, be written in English. They will for the present be accompanied by a Chinese version, but it is understood that, in the event of there being any difference of meaning between the English text and the Chinese text, the English Government will hold the sense as expressed in the English text to be the correct sense. This provision is to apply to the Treaty now corrected by the English original. (1917,vol. 1:148:quoted from Wang Kefei et al. 1999)
以上條約的中文釋義為:嗣后英國文書俱用英字書寫,暫時扔以漢文配送,俟中國選派學生學習英文,英語熟習,既不用配送漢文。自今以后,遇有文詞辯論之處,總以英文作為正義。自此訂約,函、英文書詳細校對無訛,亦照此例。
對比中英條約可知,“總以英文作為正義”顯示出當時英文在滿目瘡痍,內憂外患的半殖民半封建時期的中國擁有絕對的權威性。
4. 政治目的與語言選擇
政治目的對翻譯時語言選擇的影響具有重要的決定意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1979年的《中美建交公報》里中美兩國關于臺灣問題的措辭上的政治博弈。《中美建交公報》雖然只有寥寥400多字,但內容卻是斗爭和相互妥協的結果,癥結還是在臺灣問題。《建交公報》的核心是:“美利堅合眾國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美方最初的措辭是:“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recognizes that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s the sole legal Government of China.” 其中的“recognized that…”意為“認識到…”(to see clearly, be prepared to agree[Longman Active Study Dictionary of English])并非直截了當的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地位。在“承認”問題上我方堅決不讓步,最終美方接受了我方的措辭“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recognizes the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s the sole legal Government of China.”(“recognize…as”意為“承認…為”)由此可見,政治目的對于語言選擇的決定性影響,尤其體現在政治文獻、外交文件諸如此類的翻譯中,譯者在處理涉及敏感政治問題的言詞時一定要慎重對待。
5. 晚清后的翻譯和20世紀50年代的中國翻譯
翻譯史學家王宏志曾說過,晚清后的中國翻譯多少與政治相關,革新者希望通過譯介外國作品,引進外國思想來喚起國人愛國情感。起初,知識階層認為西方僅在現代軍事與應用科技層面優于中國,遂翻譯了大量的自然科學和現代科技類著作,特別是軍事作品。甲午戰爭后國人意識到受封建桎梏的國人未曾受到現代文明的洗禮和開化,于是掀起了翻譯社會科學作品和文學作品的熱潮。在近現代中國,社會政治經濟都有了巨大的變化,在這個百業待興的時代,國家和民眾迫切希望汲取優秀先進的文化,這從客觀上帶動了翻譯與文化交流的興盛發展。
20世紀50年代,翻譯同政治形態的粘連變得日益密切。為鞏固馬克思主義思想在我國的絕對領導地位,中共組織翻譯了大量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品以及蘇聯文學作品。同時,國家外文局也大力鼓勵、組織社會各界力量翻譯了大量“對無產階級革命事業做出過重大貢獻”的我國現當代文學作品,其中魯迅先生的作品占很大比重。
6.重寫
政治因素和意識形態干預翻譯的最典型例證就是翻譯中的刪改。譯者由于受當時所處的社會政治形態的制約和支配,對原文進行不同程度的變通,基于特定政治目的而有意地增刪改寫不可避免地會在翻譯過程中體現出來,譯者實際上實在“順應”當時的政治主流意識形態。
嚴復對《天演論》的翻譯是一個典型例證。《天演論》是嚴復根據英國生物學家Huxley在1893年同時發表的《進化論與倫理學》(Evolution and Ethics)和《進化論與倫理學導言》兩篇獨立的文章編譯而成。他采用的翻譯策略是“有選擇、有取舍、有評論、有改造”。在譯著中,嚴復有選擇的翻譯了兩篇文章關于“進化論”的部分,倫理學部分則棄之不譯,顛覆西方著作的權威,重建了“辦殖民主體”。《天演論》如敲響的警鐘,告訴危機重重的國人,如果不能人治日新,就會殘酷地被淘汰,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團結奮斗,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嚴復挪用《易· 乾》中的“天行健”和《荀子·天運》中的“天演”來翻譯“evolution”和“cosmic process”,剛好契合天行、天運、天演這類自然界的運動變化,與其他譯名“物競天擇”、“人定勝天”形成呼應。其中物競(struggle for existence),天擇(natural selection)的譯法時至今日依然被公然為經典譯法。
結語
政治和意識形態因素影響翻譯活動的例子不勝枚舉。翻譯是歷史和社會文化的產物,不可能產生于真空中,永遠都要納入特定歷史階段和特定社會文化這兩個歷史坐標系中去衡量與考慮。而這次因素都對譯者存在語內和語外的約束,其中語外約束就包括政治、權利和意識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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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葛曉妍(1988—), 武警工程大學理學院外語第一教研室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