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虬髯客傳》譯文為例討論文學翻譯中譯者的主動性

（電子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摘要】：本文以唐傳奇中的名篇《虬髯客傳》的英譯版本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該英譯版本，來討論文學翻譯中譯者的主動性。

【關鍵詞】：文學翻譯；虬髯客傳；譯者主動性

第一章 引言

翻譯涉及三個主體——作者，譯者，讀者，在這三個主體中，譯者是讀者和作者之間溝通的橋梁；同時，翻譯也涉及兩個客體——原作和譯作，而譯作是譯者以原作為基礎創造的產物。由此可見，在翻譯這一過程中，譯者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不同類型的翻譯有不同的要求。若說學術翻譯教會我們什么是嚴謹，那么，文學翻譯則教會我們什么是“個性”。若要問什么是“個性”？我想借用儒學大師孔子的一句話：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個性”就是“從心所欲，不逾矩”。“個性”不是天馬行空，而是要懂得分寸。其實，所謂的“個性”就是譯者主動性的表現。

“譯者主體性是指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出的主觀能動性， 其基本特征是翻譯主體自覺的文化意識、人文品格和文化、審美創造性”（查明建、田雨 2003：21）。“文學翻譯，包括小說、戲劇、詩歌、散文，自古至今都是翻譯的重要形式。在文學作品的翻譯中，譯者具有極大的主觀能動性”（李慶明、劉婷婷 2011：102）。

本文以唐末漢族傳奇小說《虬髯客傳》英譯版本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具體例子的分析，來討論文學翻譯中譯者的主動性。譯者的主動性體現在譯文中的多個方面，本文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討論：1.對話翻譯 2.語序調整 3.對原文內容的增減。

第二章 對話翻譯

《虬髯客傳》這篇傳奇中對話居多，因此，有必要分析其對話翻譯，看看譯者在對話翻譯中是如何發揮主動性的。

2.1 直接引語與間接引語之間的轉換

例1：

原文：問其姓，曰：“張。”問其伯仲之次。曰：“最長。”觀其肌膚儀狀、言詞、氣性，真天人也。

譯文：Lijing felt a bit relaxed and the talk was soon geared into a pleasant chatting， by which， not only was the girl known to be surnamed Zhang and the eldest daughter in her family， but to his greatest satisfaction the girl was found to be really a stunner with good manners and eloquence and temperament.

例1是紅拂女深夜前往客棧向李靖表白心意時的其中兩句對話。原文的對話形式是一問一答，若翻譯時也按一問一答的形式來翻譯，則顯得句式單調。而譯文中將直接引語處譯為間接引語，并且將兩人之間的對話與后面一句陳述性句子譯為一個完整的句子，并且整句話以李靖為主語，既避免了主語切換頻繁，又使得句式富于變化。

例2：

原文：遂拜之。問第幾。曰：“第三。”因問妹第幾。

譯文：The girl bent down in salute， and followed a question of the man’s seniority. “The third， and you？”

例2 是紅拂女與虬髯客初次見面時的對話。“因問妹第幾”本是一個間接引語，翻譯時譯者將其翻譯為直接引語。原文中為五個漢字，譯文中僅用兩個英語單詞將翻譯出了原文意思，并且“and you？”這一表達在英語中很常見。用“and you？”翻譯“因問妹第幾”既簡潔又符合英語表達習慣。

2.2 省略話語主體

例1：

原文：曰：“何姓？”曰：“靖之同姓。”曰：“年幾？”曰：“近二十。”曰：“今何為？”曰：“州將之愛子也。

譯文：“Do you know his surname？” “The same as mine.” “How old is he？” “Nearly 20.” “How about him for the moment？” “The beloved son of the general of the prefecture.”

例1 為虬髯客與李靖之間的一段對話，是虬髯客在向李靖詢問李世民的一些信息。原文為虬髯客問一句，李靖答一句。若翻譯時都將主語譯出，則顯得太過啰嗦，因此，譯文中將話語主體全部省略，只保留對話內容。一方面，這一段對話是發生在虬髯客與李靖二人之間，就算翻譯時省略話語主體，讀者也能知道話語主體是誰。另一方面，這是一篇小說，譯文這樣處理也比較符合小說中的對話形式。

由以上例子可知，在進行對話翻譯時，并不一定要完全按照原文對話形式，直接引語翻直接引語，間接引語翻間接引語；也不需要每一句話都譯出其話語主體。在某些情況下，可以根據具體需要，進行直接引語與間接引語之間的轉換以及省略話語主體。

第三章 語序調整

漢語和英語是兩種差別較大的語言。“漢語重意合，多借助詞語或句子的意義或邏輯聯系實現它們之間的連接；而英語重形合，多借助語言形式手段顯示句法關系，實現詞語或句子的連接”（劉宓慶 2006：74）。下面看看《虬髯客傳》譯文中，譯者在語序調整方面是如何發揮主動性的。

3.1 改變句子順序

例1：

原文：脫衣去帽，乃十八九佳麗人也。素面華衣而拜。公驚答拜。曰：“妾侍楊司空久……故來奔耳。”

譯文：Overcoat off and hat down， a girl of amazing beauty of about 18 years old was standing before his eyes and greeted him with a deep bow. Taken by the surprise， Lijing bowed back all in a fluster. The girl wearing no cosmetics on the face but really luxurious clothes on the body explained： “I have been in service of Premier Yang too long and seen people too many there…… I’m coming up to entrust myself to you.”

例1 原文中“素面華衣而拜”位于“公驚答拜”之前，而譯文中將“素面華衣”這一形容詞的位置調到“公驚答拜”之后。雖然紅拂女已在前文中出現過，但此處才是其真正出場，因為李靖被其美貌所“驚”，那么此處就應該突出紅拂女的美貌。若在“乃十八九佳麗人也”這一句之后，立即接“素面華衣”則會削弱前一句對紅拂女美貌的描述效果，因此，此處改變原文語序是合理的。

例2：

原文：因命家童列拜，曰：“李郎一妹，是汝主也！”

譯文：Following these words， Fiery Bristles issued his orders to the servants standing outdoors in file： “From this day on， the two are your new host and hostess. Now make your bow.”

例2 中“因命家童列拜”本是一句陳述性描述語句，而譯文中將“拜”字單獨提出，變為直接引語，接在“李郎一妹，是汝主也！”之后。該場景是虬髯客在向家仆說明從今往后他們的主人是李靖與紅拂女。在當今的日常生活中，若初次見面，一般情況下是先介紹身份后再握手或鞠躬問好。因此，譯文中調整“拜”字的位置，在虬髯客介紹了李靖和紅拂女日后的身份后再讓家童下拜，這樣比較符合日常習慣。

3.2 變換主語

例1：

原文：公以告劉，劉益喜，自負。

譯文：Having received these words passed on to him by Lijing， Liu Wenjing exploded into loud laughter， in which a shade of self-satisfaction could be well sensed.

例2：

原文：巾櫛妝飾畢，請更衣，衣又珍異。既畢，傳云：“三郎來！”

譯文：Decorated well and dressed in fine clothes， Lijing heard somebody calling “Brother Third is coming”

例1 中一共九個字，但主語切換了兩次，前面的句子中主語是李靖，后面的句子中主語是劉文靜。例2 中主語在李靖與家童之間來回切換。對比兩個例子中的原文與譯文可發現：譯文中都將頻繁變換的主語固定為其中的一個，例1 中將主語固定為劉文靜，例2 中將主語固定為李靖，這樣一來，既統一了視角，又避免了主語頻繁切換。

因此，鑒于漢英兩種語言之間的差異，在進行翻譯時，不要只看句子的外在，而要看句子的功能和意群，按具體情況進行語序上的調整。

第四章 對原文內容的增減

翻譯除了涉及兩種不同的語言，還涉及兩種不同的文化。“要在翻譯中真正做到全面傳遞原文信息，譯者必須全面提高雙語文化能力。成功的翻譯者必須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文化人。譯者的雙語文化能力實際上關系到能不能翻譯原文、在多大程度上翻譯原文的問題”（仲偉合、周靜 2006：44）。在保證傳達原文意思的前提下，譯者應發揮自己的主動性，對原文的內容進行增減，以便讀者更好地理解譯文。

例1：

原文：隋煬帝之幸江都也，命司空楊素守西京。

譯文：It was some time in the last few years of the Sui Dynasty. Whilst Emperor Yangdi was on his inspection tour to the city of Jiangdu （presently Yangzhou）， Premier Yangsu was in charge of the garrison at the city of Xijing （presently Xi’an） at His Majesty’s request.

例1中譯者增加的內容較多，譯文中第一句話和兩個括號中的內容都是譯者增加的。“It was some time in the last few years of the Sui Dynasty.”這一句話起介紹背景的作用。按照小說慣例，在小說一開始時都會簡要說明一下故事發生的時間。若不添加這一句就直接翻譯“隋煬帝之幸江都也”，會顯得稍微有一點突兀。添加了之后，既交代了故事發生的背景，又有一種娓娓道來的感覺。“江都”和“西京”是中國古代的地名，但對于不了解中國古代文化的外國讀者來說，“江都”和“西京”是完全陌生的兩個名詞。譯者在Jiangdu后面添加“presently Yangzhou”，在Xijing后面添加“presently Xi’an”分別對其進行解釋，說明“江都”即為今天的“揚州”，“西京”即為今天的“西安”。這樣一來，更有利于外國讀者的理解。還需要說明一點的是，“whilst”是“while”的古體詞，而原文是一篇古文，說明譯者在選詞時有考慮到這一方面。

例2：

原文：一日，衛公李靖以布衣上謁，獻奇策。

譯文：One day， Lord Lijing， then a commoner， asked to present a roll of well-wrought schemes for the country’s re-thriving.

例2中譯者將“衛公”一詞直接省略不譯。原句為“衛公李靖以布衣上謁”，“衛公”即“衛國公”，“布衣”即“平民百姓”，若完全按照原句翻譯，一句話出現了兩個對立的身份，這樣會給讀者造成困惑，增加理解難度。其次，李靖是在唐朝才被封為“衛國公”的，在隋朝時就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此處若要在譯文中翻譯出“衛公”一詞，那就勢必要對其進行一番必要的解釋，這樣就打亂了故事節奏。最后，這是一篇小說，讀者的重點在于故事情節和人物刻畫，所以，譯者在翻譯時不必處處深究。

由以上例子可知，小說翻譯不僅涉及兩種不同的語言，還涉及兩種不同的語言背后的兩種不同的文化。除此之外，譯者還要考慮具體情景、人物形象以及故事情節。因此，在進行翻譯時，譯者要充分發揮主動性，對原文內容進行必要的增減。

第五章 總結

若將原文比作一條直線，那么譯文就是以原文這條直為中心而上下波動的一條曲線。在這條曲線的波動范圍內，便是譯者發揮主動性的空間。不同文體，譯者可以發揮主動性的空間不同，其中，文學文體給譯者提供了發揮主動性的較大的空間。本文通過以《虬髯客傳》的英譯版本為研究對象，對該英譯版本舉例分析，主要探討文學翻譯中譯者在對話翻譯方面、語序調整方面和對原文內容的增減方面的主動性。

正如摘要中提到的那樣：翻譯也是帶著腳鐐跳舞，不僅要跳舞，還要跳得好看。因此，在翻譯文學作品時，譯者要在允許范圍內充分發揮主動性，譯出令自己滿意，也令讀者滿意的優秀譯文。

說明：本文中的《虬髯客傳》英譯例子選自電子科技大學周勁松老師的英譯版本。

參考文獻：

[1]劉宓慶.新編漢英對比與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2006.

[2]李慶明，劉婷婷.譯者主體性與翻譯過程的倫理思考——以文學翻譯為例[J].外語教學，2011，32 （4）：101-105

[3]查明建，田雨.論譯者主動性——從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談起[J].中國翻譯，2003，24（1）：19-24.

[4]仲偉合，周靜.譯者的極限與底線——試論譯者主體性與譯者的天職[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6，07：42-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