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燕子斜 教睦思榮遠

曾小帆

廣西桂林市全州縣有一個傳說：清乾隆年間，有一天，石崗頭村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老者，他指著一座牌樓說，這是學風之樓，是正氣之樓，應該香火不斷。

老者所說的牌樓，就是名聞遐邇的燕窩樓。

燕窩樓是石崗頭村蔣氏宗祠的門樓，也是廣西目前為止發現的最古老的木質牌樓，并于2006年被國務院批準列入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名單。

蔣氏宗祠是由蔣氏宗族中的佼佼者蔣淦于明正德六年（即公元1511年）建造的，原名“教睦堂”，意思就是教化族中子弟。

蔣淦，進士出身，官至工部侍郎后，皇帝御賜他建造一所宗祠。于是這位“建設部副部長”便親自設計出整個建筑的式樣。

蔣氏宗祠的建筑是由兩重天井的四合院組成的三進院落，因地形由低至高，沿縱軸線布置祠門、祠堂以及供奉蔣氏歷代祖先神牌的神堂，總占地面積為516平方米，建筑面積369平方米。

建筑組群的精華部分就是這座構筑精巧的門樓，因其形如燕窩，故被后人稱為燕窩樓。

燕窩樓坐北朝南，由牌坊和門樓兩大部分組成，原木結構，寬11.13米，進深12.8米，通高8米，面積為142.4平方米。牌坊采用四柱三開的構造形式，開放而又莊重。屋頂和翹檐處均裝飾神獸雕塑，栩栩如生；出檐翼角，穩重樸實，華貴大方。門樓由上四層下三層的弓字形木榫環環相扣，銜接成斗拱，中間以牌匾為界，華拱的方向均向兩側傾斜45度角，向上呈菱形漫射狀，嚴絲合縫地支撐了上面的屋頂。

燕窩樓一共用了324個斗拱。斗拱，簡言之就是在方形斗座上用若干方形小斗與若干弓形的拱層層疊裝而成，其作用是支撐屋頂的出檐，減少屋內大梁的跨度，以分擔屋頂的重量。

從建筑學上說，燕窩樓門樓的屋頂面積不大，完全不需要設計出如此之多的斗拱用以承載它的重量。這其中有什么講究和玄機呢？

這又要說到斗拱的另一個作用了。斗拱除了具有承重的功能，它還是建筑物的一種重要的裝飾構件。因此，在中國古代的封建社會中，斗拱又成為等級制度的象征，其大小和出挑的層數，以及雕刻技巧，決定著這座建筑等級的高低程度。

如果說燕窩樓是蔣氏宗祠建筑語言中的精華，那么，斗拱就是精華中最為點睛的一筆。

中國古代的建筑規制中，斗拱一般只能用于殿堂建筑，而不能在民間建筑中使用。為什么燕窩樓既使用斗拱又不違背規制呢？原因是這座建筑享受了天子御封的浩大皇恩。

“累朝榮蔭家聲遠，歷代科名世澤長。”這是燕窩樓門外高懸的明萬歷年間內閣大學士葉向高書寫的木刻楹聯。門樓上這幅“思榮”的牌匾，充分說明了這個氏族在朝廷中的地位和當時社會上的名望。

燕窩樓所在石崗頭村，因歷代讀書人甚多，又擁有“才子之鄉”的稱謂。清乾隆年間，考出了“一門父子三進士”的好成績。明清之期，蔣氏家族共出了大小官員72個。

燕窩樓歷經500余年迄今仍巍峨聳立，風采依然，除構筑上神奇巧妙的力學原理運用，還與村民的精心呵護密不可分。據蔣氏族譜記載，族人每年都自覺捐款，請人對它進行檢修。十年浩劫期間，許多文物遭到損毀，但村民舍出命來也要對燕窩樓進行保護，使它逃過了一場大劫難。

奇特的是，這燕窩樓上，每年都有燕子來這里安家，飛進飛出，怡然自得。這不僅讓這座牌樓增添了一道富有韻味的風光，也賦予了燕窩樓一層名副其實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