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內容提要今年國慶期間,一位拍了23年天安門升國旗儀式的新華社記者在網絡媒體上走紅,他的相關作品在手機媒體上不斷刷屏。他認為升國旗儀式是日常報道;然而,怎樣挖掘常規報道使之成為關注的焦點,有哪些創新?
關鍵詞攝影記者升國旗儀式常規報道
今年國慶節,我在天安門廣場拍攝的升國旗儀式通稿圖片被刊登在《人民日報》頭版頭條。與此同時,新華社電視通稿“唐召明:我和國旗有個約會”“一位拍了23年天安門升旗的記者”在網絡媒體上被大量轉發并刷屏。一時間,我成了新聞人物。有人向我祝賀,有人羨慕我的運氣好,也有人問我:
“你為何這樣喜歡拍升旗?”
是啊,拍攝升國旗儀式是個“年年花相似”的日常報道,為何我長期堅持而樂此不疲呢?其實,我之所以能23年來持續到天安門廣場完成升國旗儀式報道,完全是國旗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因為每次拍攝升旗,眼望著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在我澎湃的心潮里,國旗仿佛喚醒了千年文明,向世界訴說中華民族的尊嚴。
一、國旗,折射著時代變遷
天安門廣場升國旗儀式對許多中國人來說,有著特別非凡的意義。從1993年起至今,我常常一次次徹夜無眠、不改初心地在夜幕中趕到天安門廣場,等候拍攝升國旗儀式,用影像記錄天安門廣場上的變化與永恒(圖1)。
20多年來,我在天安門廣場拍攝記錄了許多悄然發生的變化。比如,從武警國旗班到武警國旗護衛隊的轉變;從升國旗儀式到《國旗法》頒布;從最初人們觀升旗的莊嚴凝重表情到后來人們的燦爛笑容;從過去身著藍灰色單調服裝的觀旗群眾到現在身著不同款式“時裝秀”的觀旗人群(圖2)……
從新聞攝影報道角度而言,也有許多變化。1993年,我初拍天安門廣場升國旗儀式,由于受膠卷和報紙彩版印刷技術的限制,我使用黑白膠卷拍攝。1996年,我開始嘗試使用彩色膠卷來記錄升國旗的感動時刻。彩色圖片很好地描繪出入們對國旗的渴望和內心的自豪感,突出了鮮艷的五星紅旗和國旗護衛隊戰士的威武雄姿。
不過,彩色圖片也給我拍攝升旗帶來不小的困難。那時,拍升旗難就難在相機快門速度太低。因為太陽升起前,天安門廣場光線較暗,但彩色膠卷感光度不高,導致我每次拍攝時,都要長時間屏住呼吸,確保手中相機在快門按動過程中不發生抖動。當時,我每拍攝一次升旗,就像打仗一樣,繃緊全身每一根神經,心也提到嗓子眼。今天,高速度、全自動數碼照相機解決了傳統膠卷相機的種種問題,記者能輕松獲取高質量圖片。
二、因保持攝影激情,我被戲稱為“唐升旗”
1991年,我從新華社西藏分社調到北京分社,每逢重大節日我都會雷打不動地到天安門廣場拍攝升旗儀式。每次,我都堅持半夜趕到天安門廣場,搶拍升旗那一瞬間,不斷琢磨新的拍攝角度。因經常獨自承擔圖片和文字的全部報道工作,被同事們戲稱為“唐升旗”。這既是對我工作的肯定,同時我也感到身上沉甸甸的責任。
2009年正值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周年,我十分慶幸自己繼參與國慶sO周年盛典攝影報道后,又一次參加“十一”盛典的攝影報道。作為一名“老旗手”,盡管我拍攝升國旗儀式已“輕車熟路”,但仍不敢有絲毫懈怠。在“十一”盛典的演練中,我看到面對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國旗最佳拍攝點附近,八一電影制片廠的攝影師在那里支起大鐵架,讓人羨慕不已。為拍好升旗,我和兩名攝影師不停地套“近乎”,還買了一個鋁合金大梯子代替了陪伴我10多年的破舊小梯子。
令我沒想到的是,盛典前一天,得到上級通知不許帶梯子。遇到“突發”情況怎么辦?2009年10月1日凌晨,我不僅帶上裝長鏡頭的鋁合金箱,還帶上了破舊的小梯子碰“運氣”。我攜帶的小梯子在安檢門磨了不少“嘴皮”,但最終還是帶進現場。
有了小梯子,我雖可以較好地完成拍攝任務,但拍攝高度還是不理想。于是,我厚著臉向八一電影制片廠的兩位同志提出了“上架”的非分要求。在“寸土寸金”的最佳拍攝點,同行相讓,一般不可能。經過軟磨硬泡,加上演練中的感情鋪墊,我竟被默許擠上八一電影制片廠原本僅能站一人的拍攝鐵架。在這上面,面對天安門城樓,我盡情拍攝群眾游行和大閱兵,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我拍出20多張角度極佳的珍貴照片,并發出文字特寫稿《五星紅旗升起13億人的驕傲!》。難怪同事在事后說:“‘唐老鴨上架,姜還是老的辣!”當報道得到大家贊許時,我深深地感到記者的激情是何等重要!沒有工作激情,我不可能出色地完成報道任務。
三、記者要相伴激情。不辱使命
隨著1990年6月《國旗法》的頒布實施和1991年5月1日新升旗儀式誕生,天安門廣場的升旗儀式成為每天清晨的一道獨特風景。
當黎明曙光初現天安門廣場時,36名國旗護衛隊員英姿勃勃地走出天安門城樓,跨-過金水橋和長安街,正步130步,行進到國旗桿基座下,然后分東、西兩路圍合在旗桿基座旁,然后甩旗、升旗。數萬觀旗群眾行注目禮。這一過程前后不到10分鐘,如何在光線較暗的情況下出色地完成升國旗儀式的報道?
我認為,升旗儀式與其他新聞報道不同,記者不僅要爭分奪秒地去拍攝,還要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內,讓升旗照片反映出不同時間里觀旗人群的各種情緒。比如,元旦升旗要拍出人們對新一年的期盼;春節升旗要拍出人們在祥和氣氛中的幸福與歡樂;“五一”升旗要拍出勞動者在自己節日里的風采;“七一”要拍出新黨員面對黨旗的莊嚴宣誓;“十一”則要拍出祖國日益強大帶給人們的驕傲——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記者的激情。因為激情能使記者在短時間里調動身體的每根神經去發現和捕捉最佳瞬間。反之,若只圖省事,尤其在寒冬季節,縮著手拍幾張,那么,精彩瞬間就會從身邊悄悄溜走。
在二十多年的升旗拍攝中,我感慨最多的是關鍵鏡頭創新難。比如,在軍樂隊雄壯的國歌聲中,從擎旗手甩旗到國旗升至旗桿頂端,時間只有2分零7秒。此時,軍人、公安干警向國旗行舉手禮,少先隊員行隊禮,其他人向國旗行注目禮。在這極短的時間里,記者既要捕捉最典型的甩旗瞬間,還要搶拍觀旗群眾的特有情緒,來不得半點猶豫。但這些難點不能成為記者放棄創新的借口。
二十多年間,我盡可能地嘗試改變角度、距離等多種因素來拍攝升旗,不斷總結、積累經驗。其中,令我難忘的是1997年1月1日凌晨拍攝的升旗儀式照片。當日。第一面搭乘我國自行研制的第17顆返回式科學試驗衛星升入太空的五星紅旗,將在天安門廣場升起。盡管冬雪一夜間為北京披上銀裝,氣溫驟降到零下10攝氏度,刮起西北風,但這沒擋住5萬多名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觀看升旗。人們聚集在白雪掩映的天安門廣場,等待那激動人心的一刻。7點36分,曾邀游太空的五星紅旗在軍樂聲中升起。凜冽的北風中,我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用凍僵的手指機械地按動相機快門。為突出這面特殊的五星紅旗,我大膽地使用精心嘗試過的側角度進行拍攝,從東往西以一名國旗護衛隊戰士的背影為前景透視過去,將面向國旗敬禮的國旗護衛隊戰士、觀旗群眾和迎風飄動的五星紅旗以半個畫面的形式一并納入鏡頭(圖3)。當這張莊嚴肅穆、角度新穎、力度感強的新聞照片被眾多媒體、報紙廣泛采用后,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另一種幸福。
二十多年的工作實踐告訴我,拍攝升旗儀式報道看似簡單,卻需要不斷提高拍攝技術,熟練掌握業務技能。只有以旺盛的工作激情為動力,才能更好地在火熱的時代生活中捕捉出更多、更好、更美的精彩瞬間,才能無愧于這個時代,無愧于黨的新聞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