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荷牧場“成本效益”對比

文｜ 陳秀鳳

中荷牧場“成本效益”對比

文｜ 陳秀鳳

當前我國奶產業一個突出的問題是國際競爭力低，奶價長期高于國際市場價格。荷蘭作為傳統的乳品產業強國，能給中國乳產業帶來哪些啟示？

規模奶牧場是我國大力扶持的養殖場類型，近年來，規模奶牧場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2014年，我國奶牛存欄總量達到1400多萬頭，牛奶年產量3500萬—3800萬噸，位居世界第三位。2014年底，全國100頭以上奶牛的規模牧場養殖比重達到45%，機械化擠奶率達到90%，奶牛養殖小、散、低的局面得到基本扭轉。然而，國內外乳制品價格長期倒掛的現象導致國內乳品加工企業產品成本高，國際競爭力低，不斷受到乳制品進口沖擊。同時，奶牛養殖還受到日益趨緊的資源環境約束。

規模奶牧場的成本結構是否科學、合理？乳制品價格長期倒掛的現象是否與之有關？隨著我國生活水平和國際化程度的提高，乳品產業必然需要參與國際市場的競爭，原料奶的生產是乳品產業的基石，成本是否具有國際競爭力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

效益分析

被稱為“牧場之國”的荷蘭是傳統的乳品產業強國，其奶牛養殖業是一種以家庭農場為基本單位的現代奶業生產體系。隨著荷蘭奶牛養殖業的技術革新，如機器人奶廳比例從3.0%上升到20.6%，奶牛養殖工作對勞動力的依賴程度越來越低，加之勞動力成本越來越高，荷蘭家庭農場的養殖規模在逐年提高。

截至2015年底，荷蘭全國28%的土地用于種植牧草和青貯玉米，共計120萬公頃；目前奶牛場數量約18264個，成乳牛存欄162.2萬頭，奶山羊存欄32.8萬頭，總產奶量1378.9萬噸；乳品公司共計25家，乳品加工廠54座，從事牛奶生產、加工、銷售的人員大約4.5萬人；荷蘭奶業產值71億歐元，占國內農業總產值的14.8%，對國民經濟貢獻率高達1.2%，貿易順差貢獻率超過了8%；荷蘭生產的乳制品僅35%在國內消費，45%銷往歐盟，20%出口到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

荷蘭牧場2007—2014年全部的年份都顯示了負值，屬于虧損的狀態，但虧損的程度有所不同。比如2009年，由于國際奶價的低迷，荷蘭牧場陷入深度虧損。而我國各種規模的奶牛牧場在這一期間都有著較好的盈利，而且2013年之前基本上表現了凈經濟利潤上升的趨勢。其中散養牧場在這一指標上相對更高些，大規模牧場反而沒有表現出盈利的較強優勢。

在此期間，世界牛奶價格經歷了兩次明顯下降過程，2009年的價格已經低于300歐元/噸，這一價格對牧場經營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挑戰，以至于荷蘭牧場經營的會計凈利潤出現了-20.67歐元/噸的虧損。這意味著牛奶的銷售收入不但不能彌補家庭投入的勞動和土地等隱性資源成本，甚至連正常的折舊費也可能不能彌補，如果長期這樣虧損下去，經營所需的設施、設備更新換代會受到影響。之后，經過幾年的市場調整，2013年荷蘭牛奶價格達到了431.27歐元/噸，致使當年的會計凈利潤達到了61.44歐元/噸，是一個對牧場經營者非常有利的年份。

與荷蘭不同的是，我國的牛奶價格這些年一直處于有利的上升狀態，這一方面是匯率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因為這一階段我國在產業規范、食品安全和質量監控上都有較大的提升。2014年，我國大規模牧場的牛奶銷售價格比小規模牧場高86.63歐元/噸。其中的原因一般解釋為大規模牧場由于資金雄厚，設施和技術手段先進，管理到位，能夠較好地保證牛奶的質量和安全，于是在價格上獲得了有利的競爭地位，這也反映了我國牛奶收購優質優價的定價機制。但是，這種越來越大的價格差距勢必會加速散養和小型牧場的經營困難，加速其退出市場的步伐，這并不利于行業的合力競爭和可持續發展。

數據來源：《全國農產品成本收益資料匯編》（2007—2014年），歐盟農場會計數據網（FADN）2014

成本影響效益

影響各層利潤結果的另一重要因素是成本。2007—2014年，中荷兩國的經營成本都是上升的趨勢，但是中國各類型牧場的經營成本總額持續上升且上升幅度大，尤其大規模牧場7年來以年均12.4%的速度導致成本迅速上升，而荷蘭同期的增長速度為4%。因此，截至2014年，相比荷蘭，我國規模牧場的經營成本總額已經高出了100歐元/噸，達到350歐元/噸。而在這一年，荷蘭的這一成本項目低于我國各種規模牧場。經營成本是牧場日常管理的基本支出和費用，越來越高的成本壓力會給牧場保持經營收益帶來挑戰，也導致其承受價格變動風險的能力下降。

兩國的非經營成本變動中，一個非常明顯的趨勢是荷蘭牧場在這一時期變化不大，僅上升了14.1歐元/噸牛奶。我國中大規模牧場依然是成本增加最快的，而且上升的幅度和速度幾乎相同，截至2014年，幾乎與荷蘭水平接近。原因是折舊費、雇傭勞動的價格、土地租金以及利息費用在這一時期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漲。而小規模牧場和散養農戶由于雇傭勞動量少、土地使用量少以及獲得的貸款有限，這一成本指標遠遠低于中大規模牧場。

針對成本大類中的重要成本項目，以2013年為例，運營成本在兩國牧場全部成本中占比最大，荷蘭為55.09%，而中國大規模牧場達到77.31%。荷蘭牧場的經營成本中有45.5%用于奶牛飼喂，中國各種規模的飼喂成本比例卻要高得多，總體來講85%以上的經營成本用于飼喂，中小規模牧場這一數據甚至更高至90%以上。按照2013年的數據，中國各種規模牧場飼喂成本占總成本的比例也達到了65%以上，這一比例在荷蘭就小得多，為25%。在非運營成本方面，我國中大規模牧場基本與荷蘭牧場在總成本占比上持平，各個分項目成本（折舊和外部因素）占總成本比例也基本持平，散養農戶和小規模牧場則主要由于外部雇工和借款利息、租金等項目的支出較少而保持了較低的比例。

在家庭因素成本占比中，散養農戶與荷蘭比例近似，占到了總成本的20%左右。而中大規模牧場這一成本項目比例很低，因為其組織形式已經不同于家庭農場，失去了家庭投入基礎?？傮w來看，我國各類牧場的飼喂成本比例都非常大，是影響牧場效益的最主要因素。

價格或成障礙

荷蘭的乳品加工業走過了一條由小到大、由分散到集中的發展歷程。20世紀60年代，荷蘭有大大小小乳品企業600多家，到1998年則只有19家乳品企業，73個乳品加工廠。到1999年荷蘭乳制品進一步整合，共有14家乳品加工和銷售企業，乳品加工廠67個。其中最大的三家乳品公司為 FrieslandCoberco、CampinaMelkunie、Wessanen（Leerdammer），總計擁有加工廠50座，銷售總額82.53億歐元。

近五十年來，荷蘭乳制品貿易具有較強的市場競爭力，憑借其優良的生產技術、高質量標準，以及悠久的貿易歷史，其在國際奶業市場中占據重要的地位。從1961年至今，荷蘭一直是一個乳制品凈出口國家，且出口貿易總額多年來一直保持領先。2014年，荷蘭乳制品出口貿易量占全球貿易總量的4.7%，在世界第四的水平，僅次于新西蘭、美國和澳大利亞。

而我國近年來將乳制品凈進口量折成原料奶后加上國內牛奶總產量計算的人均奶占有量持續增長，但由于經濟增速放緩影響，中國乳品消費需求增長動力不足，人均奶占有量增速自2013年開始明顯下降。2014年，中國人均奶占有量為36.6公斤，同比僅增加了1.0%，低于2010—2013年期間的年均5.1%的增長速度。2015年，宏觀經濟進一步下行，人均奶占有量也出現了近年來的首次負增長，降至34.6公斤，同比下降了5.3%。

中國不同模式的奶牛養殖成本隨時間呈上升趨勢，且隨著養殖規模的擴大，每頭牛的養殖總成本也呈上升趨勢，奶牛養殖利潤進一步被壓縮。在乳制品消費結構中，液態奶在整個乳制品消費中的比重持續上升，從2006年的35.9%上升到2015年的53.9%，已成為乳制品消費的主題。當前，乳制品消費在區域間、城鄉間很不平衡，總體來說，大城市基本飽和、三四線城市和農村地區消費水平偏低，過高的終端市場價格成為乳制品消費群體擴張和消費水平提高的重要障礙。

（作者系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