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擁抱民粹主義再令世界沮喪（社評）

意大利公投星期天晚上見出分曉，總理倫齊慘敗，他當即按照選前承諾宣布辭職，歐元應聲大跌，已經幾乎與美元同價了。

倫齊是年輕的改革家，當他的改革不斷遭到掣肘后，他下了推動意大利進行憲政改革的決心。改革的核心內容是要削弱意參院的權力，擴大眾院和總理的權力，從而改變國家無休止扯皮的現狀，找回意大利的活力。

但是他徹底輸給了民粹主義，他的最大對立面五星運動黨2009年剛成立，幾乎是踩著歐洲右傾化鼓點成長起來的，它同時是全球化及歐洲一體化的反對者，極力主張意大利退出歐元區。倫齊下臺后，反歐盟勢力勢必進一步主導意大利。

很多人從意大利的公投結果聯想到英國的脫歐公投，還有特朗普在美國的獲勝，認為它們正在構成一個席卷整個西方的“民粹主義潮流”，并進而影響人類社會下一步的政治方向。

意大利不同于英國，它是最早的歐盟成員之一，也一直是歐洲一體化的堅定支持者。但是金融危機以來，它也成了歐洲“笨豬五國”之一，意國內右翼勢力將歐元指為“罪魁”，這個國家對歐盟的集體忠誠隨之崩潰了。

不能不說，世界走到了一個非常罕見的十字路口，差不多整個西方在這個路口亂成一團，爭論接下來應該向哪里走。西方經常批評中國等新興國家不遵守國際秩序，但實際上西方自己正在拆除它們親手建立起來，并曾在很長時間里從中受益的那些規則。

貿易規則、移民規則都是西方繁榮之路上的歷史性臺階，現在從美國到歐洲，很多人卻對它們恨之入骨。他們現在繼續談論“世界秩序”時，指的幾乎只剩下西方與非西方國家延續了幾百年的“等級制”了。

世界因此面臨了巨大不確定性。絕對自私在美國等一些西方國家里成為理直氣壯的口號，相對有力量的一方，對于使用力量達到自私目的表現出充足的愿望和決心。絕對自私，并為此在國際關系中追求“挖小煤窯”式的短線利益，這樣的價值觀有可能在更大范圍內傳導，深刻影響國際關系的基本面貌。

如果站得更高一點往下看，世界相當于歐盟，那么特朗普有點像要把美國變成“脫歐的英國”。而糟糕的是，美國又是最強大的國家，它對全球化的背叛會帶來多得多的鏈式反應。

對這一越來越明顯的趨勢，中國應早做預見，未雨綢繆。國際關系的邏輯有可能異化，因為世界上強大且富裕的老牌國家的基本目標在發生改變，過去它們熱衷于維持秩序，將自己的利益與已有秩序融為一體。現在它們要以自己的利益為中心強行另搞一套，改變最近幾十年各國因為不同勤勞程度等而積累下來的利益關系及競爭態勢。

中國看來將是受沖擊較大的國家之一。我們將走進一個“亂世”。而亂世中要保護自己，最可靠的就是力量。世界上的“偷盜者”“搶劫者”都會增多，原本就脆弱的“法規”會被它們更多地蔑視，中國需要自強。

歐盟應不至于被沖垮（但這也不是絕對的），然而它會在相當一段時間里變得渙散、軟弱無力。缺少了歐盟的強有力依托，歐洲國家在世界上的分量都會打折。

中國的分量會在世界上更加突出，也更加“樹大招風”。外部壓力帶給中國社會的感受將上升，我們對外交事務進行決策的客觀困難將會增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最后一段不會是高級游輪上的愉快旅程，它更可能是勞神費力、甚至充滿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