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王》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胡光華

《李爾王》的生態女性主義解讀

胡光華

作為英國著名劇作家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李爾王》雖沒有像其他劇本一樣備受關注，但該劇散發的光輝經久不衰，自問世以來受到國內外眾多學者的關注。劇作體現出的生態女性主義更是備受青睞，故本文欲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角揭露十六世紀英國男權主義思想對女性的壓迫和蹂躪。

生態女性 男權主義 壓迫

一、前言

莎士比亞（1564-1616）是文藝復興時期英國最具影響力的劇作家，一生創作了37個劇本，可謂是碩果累累，被贊譽為“時代的靈魂”。其晚期悲劇創作時期亦是創作高峰期。這一時期是伊麗莎白統治的晚期，社會逐漸從繁榮昌盛的盛世走向沒落和動蕩。整個社會危機四伏，氣氛陰郁。莎士比亞思想敏銳，他積極倡導人文主義，其劇本充滿了對世俗社會和人性的熱情，同時也巧妙影射了他所處文藝復興時期對人性的思考和社會歷史階段的特點。

作為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李爾王》是在前人的作品基礎上結合傳說改編而成。該劇講述了年邁昏庸的不列顛國王李爾王根據三個女兒對他“愛的表白”分配財富和國土，由此引發的一系列陰謀最終導致自己一無所有、痛失愛女的故事。雖然有學者布雷利認為《李爾王》是莎士比亞“最偉大的作品，最杰出的劇本卻又是最不受歡迎的一部”。但這沒能阻礙國內外學者對該劇本的研究，學者多從“悲劇性”、“人物性格”、“女性形象”等方面著手探討該劇本。本文作者認為李爾王的三個女兒形象中蘊含這復雜深刻的思想內涵，故欲行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角分析這些女性形象，揭露十六世紀英國男權主義思想對女性的壓迫和蹂躪。

二、生態女性主義

“生態女性主義”這一術語源自法國作家弗朗索·德·艾奧伯尼(Francoise d’Eaubonne)1974年發表的《女性主義或死亡》(Feminism or Death)一文。該理論認為“西方文化中在貶低自然和貶低女人之間存在著某種歷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的關系”。生態女性主義認為女性和自然之間的關系親密無間，女性受壓迫的主要原因是幾千年來占統治地位的男性中心主義。在父權制的世界觀中，男人占據統治地位，代表著文化，而女性則是自然地化身。傳統觀念認為文化優于自然，因而女性附屬于男性。

生態女性主義另一代表人物凱倫·沃倫(Karen Warren)認為男性主義為中心的父權制對婦女和自然從多方面進行宰割。女性和自然緊密相連，都是男人宰割的對象而已。自然是孕育生命的載體，女性既自然的化身--生育的工具和母親而已。從經濟上看，對婦女的身體和勞動的剝削與對自然地剝削性質相同，均被視作男性的財產和資本。李爾王的三個女兒被他看作私有財產，女兒對自己的“愛”等同于她們能得到的土地數量。因此，該劇本中女性和自然所隱含的關系揭露了英國以男權主義為中心的父權制度下女性受壓迫的現實，也是生態女性主義的完美體現。

三、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李爾王》

莎士比亞的成長時期正是英國歷史上的轉型期，資產階級迅速崛起，社會動蕩不安，資本家的擴張和對勞動人民的剝削使得社會關系復雜多變，矛盾日益突出。資本家和勞動力生產關系的沖突在英國皇室生活中蔓延，最終導致親情蹂躪，友情疏離。

（一）父權制社會中的自然和女性

16世紀的“圈地運動”使英國當時的社會秩序混亂不堪。大批的勞動人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成為沒有人身自由權利的勞動力。“圈地運動”過程中，人類對自然的過度開發和挖掘使得自然環境受到嚴重破壞，同時也失去了一定的自行調節能力。對土地的占有成為資本家權力財力的重要象征，成為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社會衡量人們財力的重要標準。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來看，《李爾王》中的政治制度就是以國王為中心的父權制度。國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是全民的父親代表，管理著所有臣子和民眾。而土地是這一時期英國父權制的支撐力量，能促使父權制更加穩定。擁有土地就可以躋身貴族之列，就有權利占有女人和財富。正因為如此，《李爾王》中私生子埃德蒙才為得到財產和土地不惜陰謀加害同父異母的哥哥，“合法的埃德加，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土地”?？v觀當時的英國社會統治階級，雖然女王伊麗莎白權力至高無上，但王公貴族中的女性在政治決策中并沒有多少話語權。依照當時的社會習俗，兒子的繼承權應比女兒的多，甚至有些法律根本就不承認女兒的繼承權。

在《李爾王》中，李爾王要把自己的國土分給女兒（實則女婿），其根本原因就是他沒有兒子來繼承王位和疆土。李爾王作為至高無上的獨裁者，想通過土地的分封脅迫女兒能孝順侍奉他。而兩個女婿贏取李爾王女兒的前提則是“李爾王能信守承諾將應得的土地分封給二人”?？此仆恋胤址饨o了女人們，實則歸男人（女婿）所有，最終他的兩個女婿成為該土地的最大受益者。受男權統治思想的影響，男性作為獨裁者根本無視女性的存在。劇本列表上的人物排名即可反映這一現實。在劇本人物介紹列表上，貴族男性大都有其頭銜--如國王、公爵、伯爵等。而考狄利亞三姐妹的公主身份并未明示，均被稱為“李爾王之女”。李爾王的三個女兒是公主，代表了當時英國女性的最高地位。然而她們在劇本人物列表上的排名卻處于宮廷侍臣等低下仆人的后面。反之，李爾王等貴族卻處于金字塔的頂端。由此可見，女性在當時的父權制社會是不具備獨立個性特征的，只是作為男性的附庸而存在，女性的身份是通過與男性的關系界定的。

（二）土地和女性——男權社會的私有財產

《李爾王》中的父女之間缺乏親情，本質上乃君臣間的上下級關系。土地是當時政權的代表，當李爾王把土地分封給兩個女兒時，父女親情已實際被轉化為利益關系。哪個女兒更“愛”他多一些就能多分得一些土地。當親情

被當作交易籌碼時，李爾王的父權制中心地位突顯出來。本質上講，是土地賦予了李爾王至高無上的社會地位以及話語權力。李爾王乃國家的獨裁者，擁有廣袤的土地，土地賦予他的話語權使他能夠將女兒當作私有財產嫁給王公貴族并最終達到用他的財產把女兒們禁錮起來的目的，以此來實現和鞏固他的父權制統治。

在李爾王看來，女兒同土地無疑都是他的附屬品。為了滿足自己對土地的占有欲，他不惜拿女兒的幸福作為交換，將兩個大女兒嫁給了王公貴族，以此來攫取更多的土地和權力。這樣才能使李爾王自己的政治權利讓子孫一直繼承下去。為了實現他的控制欲，他用豐厚的土地作為嫁妝。分封給女兒們土地的多少也代表了女兒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作為國家、家庭的統治者，李爾王以自我為中心，強力干涉操辦女兒們的婚姻就如同掠奪財產一樣毫無人情。三女兒考狄利亞不善于趨炎附勢，更不會說違心的話語討李爾王歡心，所以惱羞成怒的李爾王剝奪了她獲得土地的權利。土地的多少本就代表著女兒們在李爾王心目中的地位，失去了土地的考狄利亞和李爾王的父女關系也就蕩然無存。

《李爾王》中，父女的利欲熏心和忘恩負義都折射出人性中道德的喪失，更體現出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李爾王應該以平和的心態對待父女親情，女性不是國家權力的武器，應該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三）自然和女性——男權統治下的繁殖工具

生態女性主義理論認為自然界中的繁殖體系在某種程度上等同于母親的生兒育女關系，因此自然和母親都被當作是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男權統治體制下，自然和女人的功能地位更是如此。 《李爾王》中女性也只是被當做攫取土地和生育的工具，因為土地是男人地位權力的象征，孕育子女能夠讓土地在本家族中得以繼承延續。李爾王經常向大臣們炫耀自己有用廣袤無垠的土地和至高無上的權力，實則是在向臣民們證明自己對國家和女性的統治地位堅不可摧。土地作為自然的重要象征孕育著整個國家。女人作為繁衍后代的載體孕育著子民們，是專門用來生育的工具。所以當李王爾的女兒要求解放騎士隊時，他勃然大怒，詛咒她們失去生育能力，讓上帝帶走她們的生育器官且不要讓她生出兒子來實現地位的上升。從他的話語中不難看出，生殖能力是女性擺脫男性限制的唯一保障。是否能生育出子女給予女性截然不同的社會地位和家庭生活。由此看來，女性的社會屬性與自然等同，女性的社會認同就只局限于生育的工具。李爾王代表著社會中所有的男性，對女性生殖具有強烈的征服和占有欲望，深刻地揭示出了男權主義對女性和自然的脅迫。

劇本中出現大量的動物詞匯，這些用語是男性對女性的奴役的又一體現。在父權制度的深入影響下，男性將女性與動物相提并論。李爾王作為男權的象征，隨便貶低、污蔑女性的形象，口出狂言，用多帶有動物的低俗詞匯隨意謾罵女性，如李爾王大罵的“毒蛇”“瘋狗”，在葛羅斯特的眼中，認為女性就如同野豬一樣，把女性看作是連馬都不如的人。正是這些將女性比作動物性的語言和形象集中映射出女性當時悲慘的社會遭遇。簡言之，人類無情地對自然進行肆意開采就如同男性對女性的剝削一樣，都是父權制度下的犧牲品而已。

四、結語

總而言之，女性在當時以男權主義為中心的統治社會是得不到認可的。她們如同土地一樣被任意買賣，如自然一樣被當作是孕育后代的工具，同時又如同動物一樣可以被隨意謾罵侮辱。女性的怯懦和男性的飛揚跋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其可悲之處在于鮮又女性會據理抗爭，她們多是忍氣吞聲默默承受著社會的不公。而生態女性主義旨在打破這種不對等的二元關系建立，呼吁社會重視女性地位。

[1]Warren, Karen. Ecofeminist Philosophy: Western Perspective on What It Is and Why It Matters . New York: Rowman & Litterfield. 2000.

[2]莎士比亞,趙友斌,朱生豪譯.莎士比亞悲喜劇名著獨白欣賞[J]成都:電子科技大學出版社,2013(4).

[3]回春萍,劉英.多聲部敘事:西方女性主義理論[J].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12):4.

[4]徐銳.”淺析《李爾王》中的美”[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0(6).

[5]趙奇志.”從生態女性主義視角解讀《李爾王》的悲劇特色”[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4(12).

（作者單位：中原工學院信息商務學院）

胡光華（1984-），女，漢族，河南三門峽人，碩士研究生，中原工學院信息商務學院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