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志
(上海外國語大學 對外漢語系,上海 200083)
關于郭沫若的創造精神隨想
陳永志
(上海外國語大學對外漢語系,上海200083)
創造精神是郭沫若一生最重要的精神品質之一,本文舉幾個實例,簡略說明這一精神品質的某些特征。
郭沫若;瞬間省悟;燃燒激情;發揚“固有的創造精神”
好些年前,《郭沫若研究》(現已停刊)曾發起題為“我的郭沫若觀”的筆談,我為此寫了《從“球形發展的天才”說開去》。“球形發展的天才”,本是郭沫若用來稱頌歌德與孔子的,我借用來表述郭沫若的基本特征。現在想來,這只說到表面,沒有深入內里,“球形發展的天才”的本質,是非凡的創造精神。我以為,創造精神是郭沫若精神品質的主要特征。盡管從1940年代后期開始,他的創造精神逐漸衰減,但創造的火花從未熄滅。
當人們第一次聽到中國新詩中破壞與創造的呼喊,當人們第一次看到中國新文學中高揚的“創造”旗幟,以及那作為宣言的《創造者》,就知道這是郭沫若創造精神一次強烈的爆發。本文就以這一次爆發中的幾朵小火花為例,來談談我對郭沫若創造精神的初步認識。
讀了《女神》的《序詩》及郭沫若后來對它的說明,人們不禁疑惑:既然對十月革命、共產主義,都只感受到“光和熱”,并不明白其實質,為什么卻堅決而激越的宣稱“我是個無產階級者”、“我愿意成個共產主義者”呢?
歌德說過一段話,為我們提供了一種答案:
這實即是我們在科學和文藝領域稱為“省悟”(Aper?u)的東西,——對于某一偉大準則的省識,常是一種天才的精神的作用。在這場合,只有直觀可以奏效,思索,學習,傳授都無所施其技。在這場合,是一種精神力的發現,這種力在信仰中拋下錨,在現世生活的驚濤巨浪里也屹然不動,有穩如泰山之感。
這種省悟給予發見者以無上的歡喜,這因為它以獨創的方式暗示“無限”,它不需要時間的過程就達到確信,一剎那間便出現和完成了。所以風趣的法國古老韻語說得好:
En peu d’heure
Dieu labeure
轉瞬之間
神就造出奇跡
從外部來的激動,時常惹起這種心的轉變的劇烈的發作,人們相信會看到征兆和奇跡。[1]732
十月革命及其引起的世界革命潮流,以及這個潮流在中國以及日本的涌動,郭沫若是感受到的,這在他的自傳、書信中都有具體的敘述。就由于“外部來的激動”,“惹起這種心的轉變的劇烈的發作”,郭沫若感到“無上歡喜”,無比的激動,“我是個無產階級者”、“我愿意成個共產主義者”的高聲呼喊才從他的心底爆發出來。
盡管對共產主義的內涵、意義都還很“茫然”,但那“無上歡喜”卻是一種“天才的精神作用”,是“一種精神力的發見”,一種在“一剎那間便出現和完成”的“省悟”。就在這瞬間省悟中,“共產主義”在郭沫若的“信仰中拋下錨,在現世生活的驚濤巨浪里也屹然不動”。的確,他從此就向著共產主義者的方向前行,終生不渝。這種獨特的、天才的瞬間省悟,正是郭沫若創造精神的一個重要特征。正是由于這瞬間省悟,《女神》不僅具有強烈的現代民主主義思想,而且表現出鮮明的共產主義傾向,《女神》中把勞動當成理想社會及人類的本質,就與馬克思主義的觀點相當接近。
與《序詩》對共產主義的瞬間省悟類似,還有《雪朝》對“無產階級詩人”與無產階級詩歌的呼喚。實際上,郭沫若當時對于這些也都模糊不清,可他從天才的瞬間省悟中,感到新的時代來臨了,新型的詩人出現了,這新型的詩人不是托馬斯·卡萊爾所稱頌的英雄詩人——但丁與莎士比亞,而是無產階級詩人,他們寫出的是不同凡響的新型的詩歌。如果說《雪朝》只是呼喚,那在不久之后寫給郁達夫的信中就說得具體了:
落日時,每每紅霞漲天,海水成為葡萄酒的顏色,從青森的松林望去,山巔海上好像Dionysos之群在跳舞,好像全宇宙都赤化了的一樣,崇高美加悲壯美也。我這時禁不著要唱我的狂歌:
全宇宙都已赤化了喲!
熱烈的一個炸彈喲!
地球的頭顱打破了!
血液向天飛,天也赤化了!
血液向海流,海也赤化了!
地球快要死滅了!
跳舞喲!狄儀所司!
快唱著地球的葬歌!
這樣粗暴的詠夕陽的詩,恐怕只好在俄國的赤色詩人中尋找,我們女性的Muse,會要嚇跑了呢!……現代或近的未來之新詩神,也恐怕要變成男性的了呢。[2]112-113
詩神是“男性的”,詩具有“崇高美加悲壯美”,是“粗暴”的“狂歌”,這就是郭沫若所理解的“赤色詩人”、“無產階級詩人”筆下的詩歌,是他企盼的無產階級詩歌。和他不明白共產主義卻要成個共產主義者一樣,他也不明白無產階級詩人與無產階級詩歌,但成為無產階級詩人、創作無產階級詩歌從此成為他永遠的追求,這同樣是天才的瞬間省悟。且不說思想上,就說審美趣味上,盡管郭沫若本來是喜歡沖淡的詩,喜歡陶淵明、王維,但從五四時期的這種“省悟”開始,“崇高美加悲壯美”成了他一生崇尚的美學風格,《雪朝》以至《女神》的寫作是一次成功的實踐,以《屈原》為代表的英雄悲劇是又一次美妙的體現。
歌德所說的“天才的精神的作用”之瞬間省悟,實在是郭沫若創造精神一個突出的富有個性的特點。
且從《天狗》中的“Energy”說起,郭沫若為這個詞先后作了兩個注釋:“能”、“物理學所研究的能”[3]1。或者因為“Energy”還具有“精力”、“活力”等義項,有研究者即將它引申為生命力,并以生命哲學來解說《天狗》。這樣的解釋,我以為既違背作者的原意,也不符合全詩的內容。至于“物理學所研究的能”這個注釋,看起來比注為“能”具體,實際上同樣于理不合,詩中說的是“全宇宙的能”,怎么可能僅限于“物理學所研究的能”呢?
這“Energy”,只可解釋為“能”。為什么呢?
我想起來了德國物理化學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奧斯特瓦爾德(1893-1932)所倡導的唯能量(或稱能量論)。我翻閱過他的《自然哲學概論》,這雖不是專門闡述唯能論的著作,但關于唯能論卻有“簡明而扼要”的說明。奧斯特瓦爾德認為能量是物理學中最具本質意義的,以它來解釋力、熱、光、電、磁等不同的物理現象,此外,他還強調化學能,認為化學能的獨特性質是可以“保持很長時間”,而且“容許最強大的集中”。奧斯特瓦爾德還進一步把能量的概念引入生物界,引入人類社會。他認為太陽輻射提供宇宙間的自由能,而“在光化學過程中,即在輻射能向化學能轉化中,我們認清了地球上生命的基礎。”“有機體完全在化學能的基礎上被構造……化學能是適合于生命的唯一形式。”“比較完全地、以最小的損失”把自由能轉化為生命所必須的化學能的有機體,就是“比較完善的有機體,”[4]109-121而人是其中最完善的。人的整個心理與生理活動,都是能量傳導的過程和表現,人類社會的進步就在于人獲得自由能的方法不斷“改善”,若摧毀自由能的量則社會便倒退。可見,這“能”是無所不在,自然與社會都有它的存在,都由它而構成,這就與《天狗》中所說的“全宇宙的能”相一致。
奧斯特瓦爾德的上述觀點,《自然哲學概論》的譯者李醒民在《譯序》中這樣評說:奧斯特瓦爾德認為“能量是描述世界秩序的完整概念,是一切現象和存在物的實質,是根本的實在,唯有它才能把萬物囊括其中。”這是一種“本體論的能量論(唯能論)”[5]6-7。正是這個特點,郭沫若才與之契合。郭沫若泛神論思想的本體論就認為“神”乃包容宇宙萬物的唯一的無限的實體。在這里,泛神論的本體與作為本體的能,被郭沫若視為同一。所以《天狗》中的“Energy”,是“能”,即作為本體的能。
郭沫若將作為本體的能與泛神論的本體混同起來,實質上是將“能”融入他的泛神論本體論思想中。《天狗》的第一節寫道:“我便是我了”,這是借助泛神論本體論中“我即神”的觀點來表現天狗的形象。(關于郭沫若的泛神論思想,其中的本體論及“我即神”的觀點,請參閱拙著《郭沫若思想整體觀》)。“我便是我了”的前一個“我”是”自我”,即天狗,而后一個“我”是“神”(本體)。“我即神”的觀點認為“自我”與“本體”相通相同,所以“我便是我”,乃“我即神”之詩意的表達。《天狗》第二節借助唯能論對天狗的形象作進一步的表現。將“我是全宇宙底能底總量”這句詩與“我便是我了”相對照,就立即明白:正如將“我”(天狗)與“神”(本體)等同一樣,郭沫若也將“我”(天狗)與“全宇宙底能底總量”等同。但是,這樣的理解,只是郭沫若自己一時的興會。唯能論只認為“能”是根本實體,而生命和人只是化學能所構成,唯能論并沒有認為生命、人是全宇宙能的總量,并沒有認為生命、人是根本實體。郭沫若是立足于“我即神”這一泛神論本體論,融化了唯能論,他并沒有去考慮唯能論的種種內容,它與自己的泛神論本體論的區別,而只是在創作的激情中,因“能”的本體論特征和自己泛神論本體論相似,就將“能”等同于“本體”,又復等同于“自我”,于是有了“我是全宇宙底能底總量”這樣的詩句。《天狗》第一節顯現天狗的無限形體,第二節突出無限形體中的無限能量,從而使天狗的形象發出特異的光彩!
郭沫若寫作《天狗》并不是為了表達自己的哲學思想,他是在靈感來襲、感情燃燒的狀態中寫作,“我即神”、唯能論都已溶化在燃燒的熱情中。《天狗》的第三節,寫出詩人內心矛盾沖突的無以名狀的痛苦,寫出詩人欲突破自己的急迫與焦躁,寫得極其尖銳、劇烈、近于瘋狂,這是五四初期進步知識分子精神狀態、內心感情的最有力的表現。正是在這種內心沖突與尋找新方向的燃燒的激情中,青年郭沫若借助“我即神”與唯能論來表現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決心。《天狗》結尾的大叫:“我的我要爆了”,正是無限力量的爆發,無限能量的爆炸,正是那燃燒激情火山般的噴射,正是一個急進的青年知識分子勇猛的突進!
把不同的哲學思想在燃燒的激情中熔鑄為一首詩,是《天狗》的獨特之處。但將歷史與現實、幻想與真實,將不同的形式特點、藝術技巧,都在燃燒的激情中熔鑄成一個藝術品,這在郭沫若的創作中屢見不鮮,所以我認為燃燒的激情是郭沫若創造精神的一個特征。這也應該是所有杰出作家創造精神的普遍特征,很多杰出作品,都是在作家激情的燃燒中誕生的!
高度重視并評價“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以發揚中國固有的創造精神為己任,這是郭沫若創造精神的又一個特征。
就從《鳳凰涅槃》的一個細節說起,在鳳以他男性的叛逆者的勇敢與思想者的沉思,對宇宙、人生激切的追問與詛咒之后,凰以她女性的委婉,深切的追懷已逝的光輝歷史:
我們年青時候的新鮮哪兒去了?
我們年青時候的甘美哪兒去了?
我們年青時候的光華哪兒去了?
我們年青時候的歡愛哪兒去了?
讀者當然記得,在這深情的追懷之前,凰已對屈辱的既往和無望的現實,發出哀切的哭訴!既然“五百年來的眼淚傾瀉如瀑,五百年來的眼淚淋漓如燭”,怎么還會有“年青時候”的“新鮮”、“甘美”、“光華”、“歡愛”呢?如果我們了解青年郭沫若關于我國古代思想的觀點,這個矛盾即可迎刃而解。郭沫若在1921年發表的《我國思想史上之澎湃城》中,認為三代以前,中國古代思想富有“自由獨創之精神”,表現為“泛神論的宇宙觀”與政治上的“民主主義”,但至夏、殷、西周而一變,動的宇宙觀變為“固定的宗教論”,民主主義變為“神權政治”,成為中國古代思想史上的“第一次之黑暗時代”,進入春秋戰國開始了三代以前“自由獨創精神”的“再生時代”,而到秦漢以后,又淪為“第二次黑暗時代”[6]這篇文章的發表雖后于《鳳凰涅槃》,但郭沫若在給張資平的一封信中明確的說,《我國思想史上之澎湃城》的觀點,在“前五六年”就有了[7]。這封信發表于1921年4月,這之前的“五六年”早于《鳳凰涅槃》的寫作已有三四年,其中的觀點自然會反應在《凰歌》中。可以推知,凰哭訴的“五百年來”的屈辱,指的就是“黑暗時代”,而追懷的“年青時候”的“光華”,則指的是具有“自由獨創精神”之時代。青年郭沫若關于中國古代思想的觀點已如此深入至《鳳凰涅槃》的細節,深入全篇自不待言。
那么,郭沫若所說的三代以前及春秋戰國時期光輝思想的具體內容是什么呢?在《女神》出版前,郭沫若發表了好幾篇探究中國古代思想的文章。其中對于本文最重要的,我以為是《我國思想史上之澎湃城》和《中國文化之傳統精神》。前一篇發表時注明“未完”,所缺的乃是春秋戰國時期思想評價的部分;后一篇開頭概述了前一篇的內容,接著詳細分析戰國時期儒道兩家的思想,顯然是對于前一篇內容的補充,是前一篇觀點的繼續發揮。文章明確指出春秋戰國是三代以前“自由獨創精神”之再生與發展的“黃金時代”,闡述了這“黃金時代”中那些于現代乃至未來有重要意義的思想,并把它稱為“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文章寫道:
我們不論在老子,或在孔子,或在他們以前的原始的思想,都能聽到兩種心音:
——把一切的存在看做動的實在之表現!
——把一切的事業由自我的完成出發!
我們的這種傳統精神——在萬有皆神的想念之下,完成自己之凈化與自己之充實以至于無限,偉大而慈愛如神,努力四海同胞與世界國家之實現的我們這種二而一的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是要為我們將來的第二的時代之兩片子葉的嫩苗而伸長起來的。[8]262
這段話的要點有二,其一,本體論,“一切存在”(即“萬有”,萬物),是“實在”(即“神”、本體)的表現,這“實在”是“動的”,即發展著的;其二,人生論,人生由“自我的完成出發”,至于“事業”的完成。本體論落實于、融合于人生論,這即是“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這精神要求人人要做到“自己之凈化”,“自己之充實”,“以至于無限”,達到“偉大而慈愛如神”的境地,終至獻身于“四海同胞與世界國家之實現”。簡要說,這“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昭示人們,要為“四海同胞與世界國家之實現”的偉大目標而不斷奮斗,不斷自我完善。
值得注意的是,郭沫若對“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的闡發,已將它創造性的轉化,認為它是向著“將來第二時代”而“伸長起來”的苗子。所以,郭沫若所肯定的“四海同胞與世界國家之實現”,已不為傳統中的家國天下所局限,而具有現代民主主義思想與社會主義色彩。或者說,郭沫若是立足五四時期的時代要求,實現“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的現代轉化。鳳凰與舊我、舊中國、舊世界的訣別,對新我、新中國、新世界的追求,以及贊美,都洋溢著強烈的現代民主主義思想與共產主義色彩,這在《女神》中更為豐富!
郭沫若發現、概括出“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并將它創造性的轉化,這并不是郭沫若一時的靈感,而是他的自覺的意識。與《中國文化之傳統精神》差不多同時寫作的《一個宣言》中就說:
我們要把固有的創造精神恢復,我們要研究古代的精華,吸收古人的遺產,以期繼往而開來。[9]222
“研究古代的精華”、“吸收古人的遺產”,其實質就是“把固有的創造精神恢復”。而這“固有的創造精神”,指的就是他所說的“中國固有的傳統精神”,以及他所肯定的那些不僅在古代,而且在現代乃至未來都有價值的思想。“恢復”也即發揚這些思想,繼往而開來。發揚“固有的創造精神”是郭沫若對待祖國文化傳統的基本原則,而且是他一生堅持的基本原則。抗戰時期,他在《永遠不老的中華民族》一文中,就這樣說:“我們的民族是以仁民愛物為發展精神的指針,以好學不倦為推進文化的動力,以知恥不屈為抗拒橫逆的武器。這些是我們的先哲們所給予我們的遺訓,是亙古不廢的真理。我們中華民族的發展史是把這些真理現具化了。……我們要復興我們的民族,是要復興我們民族的這種精神—這種自強不息,永遠青年化的精神。”[10]339這一對待祖國文化傳統的基本原則,郭沫若不僅反復申述,而且付諸實踐,于是他作出諸多重大貢獻。我們在他的1920年代、1940年代優秀的文學創作與文學批評里,在他1930年代、1940年代及其后的學術研究的輝煌成就中,都可以看到他對中國“固有的創造精神”的發揚。可以這么說,發揚中國“固有的創造精神”是郭沫若的創造精神的一個重要特征:一方面以傳統的創造精神為自己創造的動力;另一方面,將傳統思想的精華現代轉化,作新的創造。
2013年12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提高國家軟實力進行集體學習,習近平總書記講話時就指出:“要使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以人們喜聞樂見、具有廣泛參與性的方式推廣開來。把跨越時空、超越國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把繼承傳統優秀文化又弘揚時代精神、立足本國又面向世界的當代中國文化創新成果傳播出去。”[11]這也提醒我們,應充分認識郭沫若對待我國文化遺產基本原則的正確性、重要性,并加強對郭沫若的文化遺產創造性轉化成果的深入研究。與《永遠不老的中華民族》一文中上述觀點類似的言論,在郭沫若抗戰時期的文章中經常出現,其中體現出的將傳統思想創造性轉化的經驗,就值得認真總結。
當然,我們現在來談郭沫若的創造精神,其意義不限于上面所述。創造精神是人類的優異品質,但在歷史的進程中,它受到種種壓抑,只有到共產主義才能完全發揮出來,所以馬克思、恩格斯說:共產主義社會是“個人獨創的自由的發展”的唯一社會。[12]100這意味著,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當代中國人,應努力培育和發揮創造精神。不久前,我曾撰文指出“尾巴主義”思想大大削弱了郭沫若的創造精神。[13]沒有疑問,缺點必須剔除,教訓必須吸取,而優點必須珍惜與發揚,郭沫若非凡的創造精神,仍然將成為當代中國人的精神營養。廣而言之,不僅郭沫若,凡歷史上一切偉大的創造者,或者他們有種種缺點,當代中國人還是應該把他們的創造精神作為培育自己創造品格的精神營養,只有中國人都發揮自由創造的精神才能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責任編輯:廖久明)
[1]劉思慕.歌德自傳(下)[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
[2]郭沫若.與郁達夫書(1921)[A].沫若書信集[M].泰東書局,1933.
[3]陳永志.天狗·注釋③[A].《女神》校釋[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4]奧斯特瓦爾德.自然哲學概論[M].李醒民譯.華夏出版社,2001.
[5]李醒民.自然哲學概論·譯序[A].自然哲學概論[M].
[6]郭沫若.我國思想史上之澎湃城[J].《學藝》3卷1期,1921-05-30.
[7]郭沫若致張資平[J].《學藝》2卷10期,1921-04-01.
[8]中國文化之傳統精神[A].郭沫若全集·歷史篇·3[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
[9]一個宣言[A].郭沫若全集·文學篇·15[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引文與《文藝論集》初版所載稍異,但內容無異)。
[10]郭沫若.永遠不老的中華民族[A].王錦厚等編.郭沫若軼文集·上冊[M].四川大學出版社,1988.(引文還見諸《青年化,永遠青年化》(載《郭沫若全集·文學編·18》第324頁,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年)僅個別文字不同,但于內容無礙)。
[11]增強做中國人的骨氣和底氣.文匯報(第1-2版),2014-01-01.
[12]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節選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13]陳永志.“尾巴主義”及其他[J].郭沫若學刊,2015(1).
中國分類號:I207.22文獻標識符:A1003-7225(2016)03-0030-05
2016-03-15
陳永志,男,上海外國語大學對外漢語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