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波,付金良,石東洋
(1.山東省無棣縣人民法院,山東 無棣 250000;2.山東省陽谷縣人民法院,山東 陽谷 252300)
錯案界定的現實偏差及要件重構
李洪波1,付金良1,石東洋2*
(1.山東省無棣縣人民法院,山東 無棣 250000;2.山東省陽谷縣人民法院,山東 陽谷 252300)
“錯案”一詞在不同群體間的概念反射不同,理論界和實務界對“錯案”的界定邏輯混亂、眾說紛紜,各地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實現錯案追究制度的設計初衷,對“錯案”的定義或者標準這一前提性概念進行合理的界定非常關鍵。剖析“錯案”一詞稱謂的由來以及專家學者對于“錯案”標準的界定與認知,現實中存在的界定偏差。通過分析 “事實認定錯”、“結果錯”、“程序錯”、“當事人權益受損之錯”四種主要類型的錯案的審查標準,界定錯案的要件。
錯案界定;現實偏差;要件重構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完善人民法院司法責任制的若干意見》指出,法官依法履職行為不受追究。同時,又舉了不得作為錯案進行責任追究的情形,但未對錯案進行界定。近年來,佘祥林案、趙作海案、聶樹斌案等“亡者歸來”或是“真兇現身”的案件不斷挑戰人們的心理承受底線,社會民眾、專家學者對于非法證據排除[1]、疑罪從無等現代法治規則的討論掀起了又一場高潮。因此,對“錯案”進行合理的界定顯得尤為重要。
1.1 錯案概念在不同群體間的多樣化反射
筆者通過隨機抽樣的方式分別對100名法官、100名律師、200名社會民眾三個群體關于錯案的認定標準進行問卷調查,問卷內容將錯案以羅列的方式劃分為裁判結果錯誤、程序錯誤、事實認定錯誤、適用法律錯誤、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重審、改判或再審、故意枉法裁判、重大過失致使當事人權益受損、裁判文書瑕疵等共8項標準。
法官群體中76%的認為故意枉法裁判的為錯案,10%的認為案件裁判結果錯誤的為錯案,8%的認為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重審、改判或再審的為錯案,4%的認為程序錯誤的為錯案,2%的認為法律適用錯誤的為錯案。
律師群體中44%的認為故意枉法裁判的為錯案,35%的認為案件裁判結果錯誤的為錯案,15%的認為程序錯誤的為錯案,6%的認為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重審、改判或再審的為錯案,。
社會民眾群體中62%的認為案件裁判結果錯誤的為錯案,18%的認為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重審、改判或再審的為錯案,10%的認為重大過失致使當事人權益受損的為錯案,10%的認為利益訴求沒被滿足的為錯案。
群體不同,即使是面對同一問題也會得出不同的結論。法官在錯案的標準或者定義這一問題上考慮更多的是有沒有故意為之枉法裁判,律師則對裁判結果與故意枉法裁判兩項標準表現出了更強烈的傾向意見,社會民眾更在意自身的訴求有沒有得到滿足。人的認知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是對信息進行加工處理,由表及里,由現象到本質地反映客觀事物特征與內在聯系的心理活動。在認知世界進行思維活動時,客觀世界的信息經過人的大腦處理之后,往往會因為個體的差異而產生不同的變化。作為社會人、經濟人,在認知世界進行思維活動時往往會不自覺的與本身的利益點聯系在一起,不同的人即使面對相同的問題也會因個體的差異得出不同的結論。在何為錯案這一問題上,不同的群體得出了不同的結論即是如此。
1.2 “錯案”一詞稱謂的由來及部分法院的界定
1990年,秦皇島市中級人民法院率先建立了“錯案追究制”,1998年,最高人民法院制定《審判人員違法審判責任追究辦法(試行)》和《審判紀律處分辦法(試行)》,此舉建立了全國范圍的錯案追究制度。后經最高人民法院的倡導,各地法院相繼建立了類似的制度。
河南高院在2012年出臺的《錯案責任終身追究辦法(試行)》第3條中規定:“本辦法所稱的錯案一般是指人民法院工作人員在辦案過程中故意違反與審判執行工作有關的法律法規致使裁判、執行結果錯誤,或者因重大過失違反與審判執行工作有關的法律法規致使裁判、執行結果錯誤造成嚴重后果的案件。”[2]《內蒙古自治區各級人民法院錯案責任追究》則將“錯案”界定為:“認定事實、適用法律錯誤或者違反法定程序而造成裁判、裁決、決定、處理錯誤的案件。”[3]《會同法院違法審判責任追究辦法》第4條規定:“審判人員對原判認定的主要事實失實,適用法律錯誤,判決、裁定明顯不當,按審判程序全部改判或發回重審(刑事案件有罪作無罪、無罪作有罪、量刑幅度改判或抗訴理由成立而改判)的案件屬于錯案。”[4]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對錯案的界定是以損害后果為價值導向,羅列符合錯案特征的案件。內蒙古自治區則是以裁判結果為價值導向來界定錯案的標準。會同縣人民法院則是以審判程序中二審的改判或者發回重審作為標準來界定錯案的定義或者范圍。福建省、江蘇省等各地法院也都發布了類似的規定或者制度對錯案作出定義、給出標準,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但是截至目前,全國人大或者最高人民法院并沒有以立法或者司法解釋的形式對何為錯案作出界定,錯案的定義或者說標準因地域、部門、適用人員范圍的不同而差異很大。
1.3 專家學者關于“錯案”標準的不同認知
有的認為錯案是各級人民法院對原判決認定的主要事實失實,適用法律錯誤,判決明顯不當,按審判監督程序改判了的案件及發生其他執法錯誤,需要追究責任的案件[5]。有的學者認為,錯案指的是:“審判人員或與審判活動有關的人員在立案、審判和執行過程中,因故意或過失違反程序法和實體法,造成處理結果錯誤,情節較重,依法或者有關規定需要追究責任的案件[6]。有的學者認為,錯案是指裁判被依法作重大改判的案件,無論是依二審程序還是依審判監督程序。此外還有很多種理解,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學術界關于錯案的理解,主要涵蓋了三大方面。一是關于錯案的起算時間問題,即錯案的界定應從什么時間開始,是從一審結束開始還是應貫穿于整個訴訟過程,是單指審判程序還是包含立案、審判、執行等全部訴訟程序。二是關于程序問題,即違反程序的案件是否一律認定為錯案。三是關于裁判結果的問題,這一方面同樣包含法官的主觀意識問題。錯案的標準是否以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改變原審結果為準,錯案是否以法官的主觀故意或者重大過失來認定。
無論是司法界還是學術界,對于錯案的定義都沒有一個統一的認識,甚至眾說紛紜。對大多數案件而言,其在事實認定或者法律適用方面都存在著相當大的模糊性[7]。法官是靠預感來形成自己的結論或者猜想的,法官在解釋、推理、認定事實、適用法律進行裁判時,常常要受到來自自身和外部的各種因素的影響,由于法官個性(性格、愛好、習慣、偏見、家庭背景、受教育程度等)不同,所以出現對事實和法律適用的判斷具有個性化是難免的。要完善我國的錯案追究機制,對錯案作出定義或者采用羅列的辦法對錯案的標準進行限制歸納是十分有必要的。無規矩不成方圓,規則的目的在于人們行動時可以進行選擇,同樣對何為錯案作出定義也是方便法官在進行裁判這一司法活動中進行價值選擇的必要。
以二審或審判監督程序改變原審結果為切入點,通過對“二審或者審判監督程序改變原審結果”、“程序錯誤”、“當事人權益受損”三種主要類型的錯案進行分析,該三種主要類型的“錯案”必然為錯的命題存在真假,且存在“錯案”的例外情形。
2.1 裁判結果錯誤之“錯案”真假命題分析
在審判實踐中,大多數的案件都會在一審程序中解決完畢,但是也有部分案件存在二審、再審的情形。那么,如果以裁判結果錯誤來界定錯案的標準,二審或者再審改變原審結果的案件能不能認定為錯案?二審或者再審的法官在事實認定、法律適用方面是否就一定是正確的,這個命題無疑困擾著許多專家學者。通過調取S省W縣2013年度、2014年度的上訴案件情況統計表(詳見表1、2)。
通過2013年度S省W縣上訴案件統計表可以看出,在上訴的149件案件中,有94件維持原判,其中28件案件確定的改變了原審結果,調撤的27件案件部分以調解的方式改變了原審結果。維持的案件只占上訴案件總數的60%多一點。2014年度S省W縣的上訴案件,維持的更少,只占上訴案件總數的47.90%。對再審案件的數據沒有進行統計分析,但是根據審判監督程序的設置目的,不免可以確定再審案件維持原審結果的案件數幾乎為零。通過走訪了解到,2014年度S省W縣上訴案件涉及的法官涵蓋了該法院幾乎所有審判部門的一線辦案法官。如果以二審、再審改變原審結果為標準來界定錯案,那么豈不是說大部分基層法院的法官都會因出現錯案而被處分或者懲戒?
“根據裁判者與糾紛事實的時空關系,由人負責裁判的制度可以分為兩類:知情人裁判與非知情人裁判”[8]法官裁判是一種非知情人裁判。“由于人之認識能力有限,任何人對于事實之存在殊難得到絕對確認之認識。”[9]主觀意識性及證據本身客觀性的不確定,法官裁判結論不可避免的具有或然性,并且依據的裁判事實只能是一種蓋然性認識。
法官在裁判活動中,會依據帶有個體烙印的專業知識、生活習慣、經驗法則、邏輯推理等來還原已經發生的事實,這是一次主觀之與客觀的認知過程。并且在實踐中,客觀存在的事實是,法官還原糾紛事實往往從暫時形成的結論開始(即使這種結論只是暫時的,也會對最終的裁判結果產生影響),反向尋找證據來論證結論。受上述多種因素的影響,在還原案件事實的過程中期望不同的法官得出同一結論絕對是一個偽命題。并且在實踐中,還會存在當事人延期提供新的證據、案件發生了新的事實、裁判依據的法條改變、社會效果影響案件走向等情形,這些都對裁判結果產生了或多或少的影響。

表1 2013年度上訴案件情況統計表

表2 2014年度上訴案件情況統計表
2.2 程序錯誤之“錯案”的“情有可原”
“錯過一個真正的罪犯,天塌不下來,錯判一個無辜的公民,特別是錯殺了一個人,天就塌下來了。”[10]不可否認,程序正義比之實體正義更加重要。裁判是法官根據證據材料自由心證的一項心理活動,既然是心理活動,往往會因具有主觀性而出現認識偏差或者錯誤。即使設定每一起案件只有一個正確的結果,也不能保證每一位法官的裁判都是正確無誤的。為此,只能通過一種完善或者不完善的程序正義來保證當事人充分行使各項訴訟權利,以期將錯誤率降到最低。這就是程序正義的現實意義所在。但是,不可否認,程序正義有時也會因客觀因素的制約而舉步維艱,程序錯誤也會存在情有可原的例外情形。
《民事訴訟法》第85條規定:“送達法律文書,應當直接送交受送達人。受送達人是公民的,本人不在交他的同住成年家屬簽收。”S省W縣有這么一個案例:W縣某銀行因金融借款合同糾紛將楊某、牛某、楊某某(系楊某次子)、許某某(系楊某某妻子)起訴至W縣法院,送達時W縣法院立案庭送達組在詢問楊某能否將法律文書轉交楊某某后,即將應由楊某某、許某某簽收的文書交由楊某代收,后開庭審理時楊某、牛某到庭應訴,楊某某、許某某未到庭參加訴訟。一審案件審理終結后,許某某以楊某不是其同住成年家屬向W縣法院申請再審,后W縣法院審判監督庭依法裁定該案再審。W縣法院審判監督庭依法裁定該案再審不存在任何問題,該案的送達程序確實存在錯誤。
該案也反映出了一個問題,因立案庭送達組法官之違法送達而導致的“錯案”,其后果由誰承擔?實踐中,部分法院的送達程序與審判程序是分離的,案件的起訴手續在立案后由送達組專門送達。案件的承辦法官在接手案件后,即使審慎的審查送達手續是否合法合規,也會因信息不對稱而偶爾出現失誤。失誤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因送達程序違法而產生了錯案。每一起案件都是由具體承辦法官負責的。這種因法院其他工作人員失誤而導致的錯案該如何認定?如果將該錯案算在承辦法官身上,這對承辦法官來講是否公平呢?是否屬于情有可原?
網絡上有這樣一個新聞:有網友舉報阜陽中院法官“自審自記”。如果有人問筆者,你覺得這種“自審自記”是否屬于程序違法?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如果你要問這種情形是否值得同情,回答也是肯定的。這位馬法官明知道一件事情是錯的,還選擇了去做,無非有以下幾點原因:這種錯誤多數人會選擇主動去做,且“值得理解”;這種錯誤是難以克服或者不可避免的;避免這種錯誤的代價比犯錯更高。
“案多人少”的矛盾一直困擾著法院工作,特別是近幾年來大量案件的涌入更加劇了這一矛盾。受人員編制壓縮、案件數量增多、考核獎懲掛鉤、當事人鬧訴鬧訪等多重因素的影響,承辦法官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采取各種辦法、加班加點將案件消化掉、解決掉。以W縣法院為例,有23位從事一線審判的法官,年人均結案數在160件左右,除去法定節假日,相當于每人每天審結一件案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除卻上述因素,現實中還存在書記員不夠用的情況,五六位法官共用一位書記員的情況普遍存在。其他的困難可以通過自身努力加以克服,但是書記員數量少這種客觀困難如何解決?在“案結事了人和”的壓力之下,在書記員忙不過來的前提下,承辦法官不得不“自導自演”,“自審自記”。
2.3 當事人權益受損“錯案”,法官頭上的達摩利斯之劍
以損害后果為價值導向的錯案主要指:法官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當事人權益受損的案件。但是實踐中也會存在這樣的例外情形,即除卻法官的主觀因素,即使不是故意或者重大過失也有可能因為當事人的言論、社會輿論的影響被認定為錯案。錯案的定義由于輪廓不明,成為打擊報復法官的兜底條款。
浙江省溫州市甌海區法院的執行員胡某因濫用職權罪站到了被告席上。無獨有偶,2013年河北省唐山市某法庭的審判員馬某因被檢察機關認為爭管轄權引起當事人上訪而以相同罪名起訴。2002年,廣東肇慶四會市法院民庭法官莫某,因被告人在法院外喝農藥自殺,被以玩忽職守罪起訴,雖然最終被宣判無罪,但是317天的關押傷害的不僅僅是這位法官的自由、健康與良心,還深深地傷害了其他的法官同仁。特別是莫法官,沒有因為錯審錯判受到處分或者懲戒,反而因為當事人在法院門前喝藥引起的輿論轟動而被公訴。這幾名法官被起訴的罪名不同,最后的結局不同,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看不出有任何損害當事人權益的地方。
一個案件,即使事實認定清楚,法律適用正確,也有可能因為當事人的上訪告狀而被認定為錯案。案件的對錯與否在當事人看來只有結果的利弊。如果訴求得不到滿足就會鬧訴鬧訪,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特別是在當前一心一意謀發展的形勢之下,任何影響社會穩定的因素都會被無限放大,這更加助漲了當事人的上訪決心。信訪不信訴,信人不信法的情形普遍存在。2014年度W縣法院的信訪案件數量,平均每周30余起,一年將近1500起信訪案件,占W縣法院2014年度全部案件總數的30%之多。在信訪案件中,大部分當事人在反映案件的客觀情況之后往往都會重點說一下,如果解決不好就去北京,給法院、法官施加壓力。“損害后果”為標準的錯案范圍與當事人的信訪強度成正比,信訪強度越大,范圍越廣。以“當事人權益受損”為價值導向的錯案標準實實在在的成為了法官頭上的“緊箍咒”。
從實踐經驗出發,以“事實認定錯”、“結果錯”、“程序錯”、“當事人權益受損之錯”四種主要類型的錯案標準的限定審查為視角點進行分析,錯案的界定可有新的答案。
3.1 “事實認定錯”認定過程中法官行為審查
庭審查明事實的過程是主觀之與客觀的還原過程,是通過庭審的舉證、質證、認證,根據證據材料來推斷的一次論證過程。查明的事實是“確信為真”而非“必然為真”的事實。事實認定錯的定義限制應緊緊圍繞還原或者推理這一過程中法官的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生活習慣、經驗法則來進行。無法找到一個正確的事實來否定錯誤的事實。具體來說,認定案件為事實認定錯應僅限于以下幾點:①舉證責任分配問題。主要限定審查法官在庭審中的舉證責任分配是否符合法律規定;如果法律對舉證責任分配沒有規定,舉證責任是否是按照當事人舉證能力的大小來分配;分配行為是否符合生活常理;②舉證期限確定問題。限定審查法官在確定舉證期限時是否充分考慮了當事人舉證能力的大小;延期舉證是否準許行為是否存在合理事由;③質證過程。主要限定審查在庭審中法官的行為是否阻礙當事人充分行使質證權利;法官有沒有打斷當事人對證據進行質證;法官的打斷行為是否確有必要;④調查取證問題。主要限定審查法官在當事人申請調查取證時是否準許的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法官依職權調查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⑤證據的認證。主要限定審查法官對證據真實性、客觀性、來源合法性的審查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對證據的證明力確認的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對證據不予采納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定。
3.2 法律解釋與適用的正當性在“裁判結果錯誤”認定過程中如何認定
丹寧勛爵曾經指出:“所有法官只要真誠地相信他做的事情在權限內,就不應承擔責任。”[11]由于法律事實與客觀真實之間的不對稱,以及法律條文的不確定性,兼顧法官主觀因素的影響,期待法官作為一個唯一正解的判決或者不同的法官得出同一結論是不切實際的,只要法官嚴格按照規定的程序作出裁判,即使與“應然”結果存在差異,也應相信這一結果。因此,對案件是否屬于裁判結果錯誤應嚴格按照以下幾點來審查:①限定在審查法官對證據材料的認定是否嚴格遵循證據規則;對案件事實的推理或者判斷是否符合其生活習慣、經驗法則;②限定在審查法官在具體案件中適用的法律條文與其他類似案件是否差別巨大,是否符合其作為一位法律人的思維;③限定在審查法官對法律條文的解釋是否符合法律、行政法規及司法解釋;限定在審查法官對法律條文的解釋是否屬于通常解釋;限定在審查法官對法律條文的解釋有沒有擴大或者縮小,擴大或者縮小是否違反法律規定;④推理行為。主要限定審查法官在對某一案件推理時其表現出來的思維方式是否與在其他類似案件中的表現大相徑庭。
3.3 “程序錯”重新定義之“程序違法”的認定
“嚴格遵守程序有助于產生外觀公正可信的裁判結果”[12]。一些法院或者專家學者關于錯案的定義或者標準中多有提到“程序違法”導致的“錯案”,但是并沒有對何為“程序違法”給出明確答案。對于認定什么情形屬于程序違法,主要有也僅限于以下幾點:①違反法官職業操守的違紀行為,例如違反“五個嚴禁”、“十個不準”、“廉潔奉公”等要求違規與當事人或者代理人不正當交往;②違反《民事訴訟法》、《行政訴訟法》、《刑事訴訟法》及相關訴訟法司法解釋的程序錯誤;法官在審理或者執行案件時違反訴訟法關于程序性事項的規定,則認定為程序違法;③違反《刑法》濫用職權、枉法裁判;故意違反強制性規定,理所應當認定為程序違法。
3.4 “當事人權益受損”錯案定義之嚴格限制
當前,很多法院將“因法官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當事人權益受損”作為認定錯案的標準。該規定有其積極的一面,體現了我國“司法為民”、“讓人民群眾在每一起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和正義”的現代法治理念,保障了當事人充分享有各項訴訟權利。但是也有其消極的一面,即以此為標準來認定錯案,過分的強調了當事人的權益,將法官與當事人推向了對立面,不利于和諧司法的構建。此外,以當事人權益受損來認定錯案還為法官獨立審判現代法治制度的構建留下了漏洞,許多法官因沒有處理好涉訴信訪案件而站到了被告席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十四章、第十五章分別規定了“第三人撤銷之訴”、“執行異議之訴”,給權益受損的當事人以救濟途徑,當事人權益受損的后果逐年弱化。在此背景下,對“因法官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當事人權益受損”的錯案重新作出定義有條件也有必要。
具體而言將認定案件為“當事人權益受損”的錯案,嚴格限定在審查案件是否符合以下要件:一是限定審查權益受損結果的實體性與量化型;審查權益受損的結果能否以物質為標準進行確定;如果是心理精神傷害等則不應認定為權益受損;二是限定審查權益受損結果與法官行為之間是否具有因果上的關系;法官行為在權益受損結果上是否具有不可避免的作用力;三是限定審查法官的行為的過錯性,區分故意與重大過失;四是限定重大過失造成的權益受損重大過失的范圍,將重大過失的范圍嚴格控制,并給出明確說明;五是細化權益受損的分類;根據權益受損事后是否得到救濟以及權益受損的大小來分別對待;六是一并審查當事人的過錯;根據當事人過錯與權益受損之間的因果關系及作用力大小來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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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ation and Elements Reconstruction in Defining Misjudged Cases
LI Hongbo1, FU Benliang1, SHI Dongyang2*
(1. Wudi County People's Court of Shandong Province, Wudi, Shangdong 251900, China; 2. Yanggu County People's Court, Yanggu, Shangdong 252300, China)
Without a unified standard, the phrase “Misjudged Case” has different interpretations among different groups. The purpose to create a “Misjudged Case Investigation System” is crucial to standardize the definition of misjudged cases. This paper traces the origin of how this phrase got its name, analyses its definition given by experts, and points out its deviation in reality. By investigating the four major types of misjudged cases, namely, “wrong evidence”, “wrong conclusion”, “wrong process”, and “damage of interests to the people concerned”, the author analyses elements to reconstruct a misjudged case.
misjudged case definition; deviation; elements reconstruction
D925.2
A
1672-0318(2016)04-0026-06
10.13899/j.cnki.szptxb.2016.04.005
2016-01-29
李洪波(1986-),男,山東無棣人,本科,法學學士,副大隊長,主要研究方向:司法制度。
付金良(1984-),男,山東無棣人,大學本科,法學學士,學位,審判員,主要研究方向:司法制度。
*通訊作者:石東洋(1983-),男,山東臨清人,法學碩士,法官,少年庭副庭長、研究室副主任,從事裁判方法與審判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