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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苦與共六十年

2016-11-21 19:12:25龍志毅
貴陽文史 2016年5期

慎真生病或者說處于病態之中已經好幾個年頭了,記得5年前我們曾送她去住院,醫院經過認真檢查加觀察,說她沒有病,是衰老的象征,因此動員她回家休息。這樣在醫院里只住了一個星期便回來了。但從此有了變化,她與家人的由少講、少動、少交流的“三少”逐漸地更少了下去。起居生活全由保姆李艷照顧,李艷休息時便由另一位保姆小肖照顧。去年秋天,一向被稱為身體好的我也突然得了“腦梗”,住醫院一月有余,現在也沒有完全恢復,是一個“亞健康者”。這一段時間想得很多,見了慎真,會情不自禁地伸手與之相握,一般都得到了她的熱烈回應。便一而再地對自己提問:今后會怎么樣呢?死后會在一起而有感覺嗎?說也奇怪,我這個不信鬼不信神以致到了“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頑固分子”,竟然也希望人死后有靈魂這種東西存在了。我想起了陸游的一首詩:“死去原知萬事空 ,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可見陸翁也還是相信有靈魂的,可惜隨之南宋滅亡他終究未能遂遺愿。我甚至設想過在開追悼會時,家人的各種表情……但無論很傷心或者不傷心,我都一無所知了。于是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傷感,回想起我與慎真相識相愛相知六十余年的日子。

我與慎真的相識最早應追溯到上世紀的1950年夏天,那時我們都是在重慶的西南團校第一期的學員,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女。一天中午,我看見一個女學員從食堂出來向宿舍走去,雖不能稱“美人”,但她的身材和風度,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后來一打聽,方知她叫葉慎真,是貴州調來學習的,貴大法律系四年級學生,從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結業時冬天已經悄然來臨。事也湊巧,那一期云南去的學員除少數教師和工人干部外,被一鍋端到了貴州來。理由自然也是有的:貴州缺干部云南不缺。可不是嗎?就以青年團來說,云南團省委從書記到一般工作人員,幾乎都是從“地下”出來的。從重慶到貴陽,我們坐汽車走了5天,到貴州團省委機關報到時,見到了慎真一面,她正準備下清鎮參加土改運動,連一句話也沒說上。

很快到了1952年底,我在貴筑縣白云區參加互助合作試點工作組。從土改到互助組、合作社,白云區工作組一直是省委書記蘇振華、副書記徐運北直接抓的省委重點工作組,為省里的農村政策制定提供了不少調研報告和試驗依據。一次她同貴州日報的郭清等人來搞調研(當時她已調至省委研究室),臨走時給區委書記王廣修留了一封信,我順便拿起看了看,除談了觀感外,末尾寫了一句“此致布禮”。我們都知道,這是當時的俗稱:原話是“致以布爾什維克的敬禮”,只有黨員之間才用,而據我所知,她還不是黨員呢!看來,省委的同志可以特殊呢!

哪知就在轉眼間的1953年春天,她忽然帶領省委農工部(省委研究室改建)的5個人來駐點了。兩個單位合在一起,兩單位負責人當然成了駐點工作組的負責人。她是省委來的,自然是工作組的組長,領導業務,我是團省委4人工作組的負責人,也成了工作組的負責人,分工除互助合作外,負責組內的黨務并與鄉黨委聯系,參加區工委為委員。之前,研究室也有兩名干部在此與我們合作,但人少沒有成立黨的組織。工作組一人聯系一個點,并同時照應附近的一片,開會時點面情況同時匯報,也就有了全面情況,這是省工作組當時的基本工作方法。我和慎真在開會時曾因看法不同頂撞過,但大家都是從工作出發,也就不存在個人成見。她負責聯系的是絲航、擺弄兩個村子,乃至幾十年后我倆重訪白云區與當年的土改互助積極戶聚談時,他們還在議論“一個女同志家,黑更半夜一個人拿起電筒,走絲航,下擺弄,不容易喲!”這里要說明的是,當時工作組住程官村的小廟,離絲航、擺弄兩個村三五華里,中間要經過小山和森林,的確是危險,當時組織農民開會均在晚上,開得很晚,工作組各有分工,也就管不了這么多了。

在那兩年,工作雖緊張,但也有快樂的時刻。比如工作組有時集中在雞場開會,結束很晚了,大部分人必須回程官村去,大家都是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女,踏著月光,一路歌聲伴隨笑聲,盡享青春的快樂。又比如逢八月十五,工作組湊錢買一些月餅,大家坐在一起說三道四,神侃一通。那時我省是農業省,白云互助合作試點既是一個鄉一個區的試點,也是一個縣一個省的重點試點,省委許多重大活動都少不了白云區。有一年由省直工委出面組織工農聯歡,各駐點機關都參加,著實熱鬧了一番。省婦聯也有一個工作組在白云,但他們駐麻堡,和我們有工作上的往來。農業廳則是白云工作組的常客,他們有幾個人經常駐我們那里。縣里開會,通常由慎真我們兩人去,有時則由我一人去。

在朝夕相處的近兩年時間內,我和她互相產生了感情,或曰戀情。是誰主動的也已經不重要了,是一種互動吧。

1954年,省委決定將互助合作的試點由一個區帶鄉擴大到一個縣,仍以貴筑縣為試點。團省委緊跟,決定要我兼任任共青團貴筑縣委副書記,仍以白云區白云鄉為重點。這樣一來,我倆到縣里參會的時間更多,彼此的互動也更多了。先是工作組內盡人皆知,后來擴大到了全區和各自的單位,團省委和農工部不少人見了我們,都會情不自禁地開幾句玩笑。那一年底,團省委決定調我回機關,遂約定于1955年元旦結婚。按照當時的習慣,婚禮在機關舉行。由時任團省委常務副書記陳俠主持,團省委、農工部以及省婦聯等單位的同志參加,約百十來人,著實熱鬧了一番。婚后的一個月,農業系統開始了一項調查研究工程,是由中央農村工作部鄧子恢部長提議的。省委為了搞好這一項調研,共抽了近一百個干部,大部分來自經濟部門,組成3個組,我和省銀行的一個科長(當時這些部門還沒有設處)負責一個組到遵義高坪,搞中心地區的典型材料調研,一呆便是半年多時間。調研結束后留下一些人組成材料整理組,將3個調研材料合而為一,并指名我留下負責,又干了一個多月,全部結束回機關時,已是8月中下旬了。團省委正準備開一個邊遠地區座談會,便決定由副書記胡一明和我負責主持。胡見了我的面寒暄幾句后便說:“這個會我們得抓緊開,機關很快便要開展內部肅清反革命分子運動”!我聽了沒說什么,卻暗自吃了一驚:“機關肅反?”百來個人都是青年,有些解放前還參加過學生運動,平時在一起跳青年舞、交誼舞、談天說地,都是很熟悉的人,誰是反革命呢? 還下意識地想了想自己,歷史不僅清楚,而且清白,心中無冷病,不怕鬼敲門,管它哩!

我們機關的肅反是從“反右傾擦亮眼睛活動”開始的,先黨內后黨外,首先推出團省委宣傳部長劉耘樸在支部會上作檢討,內容是在有“特嫌”的愛人面前失去立場。劉的愛人葛美(其父葛天回,曾任中山大學土木系教授,1947年被請回家鄉任貴州大學土木系主任。)在他赴蘇聯學習時曾寫信告訴他,她大哥出差大連時見到了一個日本特嫌,要不要告訴組織?他回信說最好不要告訴,否則越說越搞不清楚。葛美的家庭關系復雜,之前我知道一些。她是省婦聯的干部,曾在白云區工作過,有一次在縣委開會,省婦聯主任張鴻志(省軍區副司令汪乃貴的夫人,本人是抗戰時期的老同志,曾任華中局婦委組織部長。)也去參加,小組會時她坐在我旁邊,小聲對我說:“葛美在學校時的幾個男朋友都是日本特嫌!”邊說還邊用一筆記本比劃。當時我也有些吃驚,曾聽說她參加過郎岱暴動,應該是很勇敢的呀!不過沒有深問。劉耘樸作檢討接受批評時,葛美的問題在省婦聯已經公開了,那時她對劉顯得特別溫情,每天下班時都要跑到正新街口來接他,后來兩口子都成了右派。

機關的肅反運動展開后,我被吸收參加以團省委書記汪行遠為首的核心領導小組并兼一個戰斗組的組長,這在當時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說明組織高度信任。核心小組的任務主要是領導機關運動,戰斗組的任務兩條:一打現行,二追歷史。在核心組內整理簡報寫材料以及領導人的講話全由我包了。戰斗組的任務中打現行一項揭發出來的都是雞毛蒜皮一類的事,只有兩件事可作為重點,一是某甲從“恨鐵不成鋼”的角度于194X年(記不清了)上了萬言書給蔣介石;二是某乙參加過三青團而且擔任過分隊長。那一段時間,慎真已經懷孕,反應很大,經常嘔吐,不宜再做駐點工作,農工部將她調回,另外派了黨刊編輯室主任石爭(冀魯豫南下的正處級干部)去接替她的組長職務。肅反開始后,聽她說,組織上對她的歷史有所懷疑,許多會都沒有讓她參加。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動向,在那個年代,往往是一個干部受到組織信任程度的標志。經過近兩年的相處,對慎真的歷史和表現自己覺得還是清楚的,我根本不相信她是一個隱藏的“階級敵人”!結婚前的幾個月在縣里開會見到農工部副部長張軍植時,他還問我:“葉慎真表現怎樣,部里打算近期解決她的入黨問題”,我回答說:“人不錯,就是驕傲一些,有本事嘛,又在省委機關工作,能不驕傲?”一個入黨對象與一個“反革命分子”相差何其遠耳?現在想來,那時候的她走得太順,年輕的女大畢業生,因工作出色受到省委幾位領導的重視,還不是黨員就當了全省重點工作組的組長,太冒尖了,因而也有些氣盛,在一些事情上有些過露鋒芒(如,在一個引起爭議的務川縣絲綿鄉流血事件的調查結論中,蘇振華肯定了她實地調研帶回來的意見,否定了幾位資歷老的同志和遵義地區的意見,在省委機關影響頗大,以致于蘇的秘書、后來任海軍少將的喬崖在五十多年后寫的回憶蘇在貴州的文章中還提到這件事情),也就悄然種下了“風必摧之” 的禍芽。

省直機關內部剛開展運動,省委便在“人民劇場”開了一個大會,或者叫做以點帶面的大會吧,由省委組織部長朱濤主持并講話,前段已經開展的幾個單位各有典型發言。農工部被押往會場的是曾紀蘆,但他根本不在乎,一副傲像,因此沒讓他發言。后來才知道,他是農工部的重點肅反對象,被群眾批斗后,便送公安廳扣押。貴州日報一個姓鄧的(也去過白云區)在大會上發了言,他大概有點歷史問題,我記得他的第一句話便說:“運動一開始,便知道自己跑不脫!”朱濤則對肅反對象們提出警告:要主動老實交代。慎真當時是作為一般干部正常參加大會的,我們一起走出會場時在門口碰到了張鴻志,她還摸著慎真日益壯大的肚子開玩笑:“年輕的媽媽好嗎?”

一天夜已很深了,忽遇見農工部曾在過工作組的鮑某,說:“剛在部里開完會!”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我只同他打了個招呼,沒有多談,心想:“慎真出事了!”那段時間,組織打了招呼,我夜里不能回家,住兵政禮堂機關宿舍,慎真就住省委大宿舍,故當晚互相都沒有見到。

那一年的幾個月都是搞運動,入春后轉入專案,群眾運動暫停,有幾件事至今記憶猶新。一天下午我們正在開小組會,團省委組織部的一位同志來告訴我,省委農工部來了兩個同志,要找我談一談。我想一定是談慎真的事,便同他一道來到組織部的一間辦公室,原來是齊加和鄧養真,前者很熟,后者剛從X縣農村工作部調上來“摻沙子”的,聽說過名字。他們對我還算客氣,鄧養真開門見山地說:“各單位的情況不一樣,在農工部葉慎真的問題不算是最嚴重的也算比較嚴重的,除現行還有歷史問題。”他們要我寫一份揭發材料,我當天就寫了,說我對慎真的歷史了解不多,聽張部長說準備發展她入黨,自然相信組織等等。材料交上去后沒有回音,連補充不補充都沒有說。但我老是在想:“反革命分子”的標準是中央統一定的,怎么又來了一個“各單位的情況不一樣呢?”是否為了完成任務,各單位都要“聯系實際”抓一批人出來斗呢?

大約到了10月底左右,天氣逐漸轉涼了。一天晚上我接到通知,慎真要來給我送毛衣。聽了覺得奇怪,我的東西還留在云南大學呢,哪里來的毛衣?原來是她在接受審查的空閑中親自為我編織的,算是我來貴州后的第一件毛衣。她先是到了兵政禮堂我的臥室,室友知趣地離開了,我倆也沒在房內多呆,便一起出來往老東門方向散步,她說了一些她在單位的情況,特別是白云工作組的人也一起打她的現行。我心里想:“有多少現行可以打的?無非是工作中的一些是非罷了。” 便想到我們小組有一天追朱建中(團省委干部,大學生參加工作的,其父親是貴州工學院教授)的歷史問題很緊,他便來個順水推舟:黑約翰(美國牧師)臨走時給他布置了任務:“隱蔽、等待”4個字。我們聽了如獲至寶,便去向汪行遠匯報,汪聽了笑道:“假的,明天就會翻案!”結果還沒有等到明天,朱建中就不認賬了。以此類推,連歷史都可以編造,何況“現行”! 那天晚上在散步途中碰到一個倒垃圾的,慎真感嘆地說:“我們現在是被人當成垃圾來處理了!”很是感慨,我聽了默然。后來汪行遠叫我和他一起到遵義看整團工作,駐在三岔鄉一個農民家。天涼了,我便把她送來的毛衣拿出來穿,見物思人,覺得不是人工織的而是感情織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陣凄楚與思戀之情。從遵義回來不久的一天上午,我接到省醫一護士來的電話:“你愛人已經生了,母子平安。”并告訴了房號和電話號碼。中午我便往省醫跑。慎真安靜地躺在床上,見了我也顯得自然平靜。她說:“已經給初生的男孩取名龍隆,正等你的認同!”我當然尊重她的意見。問她是怎么來醫院的,她說是打電話給車隊要了一臺車子,機關也未阻止,看來開始寬松了,不是重點對象隔離審查的待遇。她出院后,一個星期日下午我去省委大宿舍看她,那天她新請的保姆回家去了,就是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家。我們交談了近兩個鐘頭,她說自己是冤枉的,心中有數,至于那些所謂“現行”,全是扯淡。她給我煮了一碗面,放了興義老家帶來的油泡雞樅做臊子,甚為可口,幾個月以來,算是過了半天的家庭生活。

到了年底,省委召開宣傳工作會,地點就在八角巖交際處。記得那時團省委也在那里開會。一天下午,團省委宣傳部長劉耘樸說:“咱倆去報個到吧!”我同他一起去了,宣傳工作會的工作人員拿出名單來對,只見送去的名單上,我的職務是貴州青年報副總編輯。這就是說要提拔了!報過到后又說我不參加了,想不通便去找團省委分管組織的副書記陳俠,他的態度很好,告訴我,省委組織部沒有批,說過一段時間再說,并要我去安順參加互助合作。我二話沒說,第二天便去了正在開干部大會部署合作化高潮的安順縣,會后去了云峰鄉參與實際工作,不到一個月接到團省委電話回來。原來是經團省委黨組(即省青委)決定,依然是去貴州青年報,只是暫不當總編,只當“大組長”,下轄若干小組如時事、理論、團的生活等等,依然全面負責。我心里有數只埋頭去做,沒有發過半句怨言。一直到第二年10月份才下文為副總編。1956年的春天,一個早上接到慎真電話:她的問題已公開處理,“隱瞞三青團歷史,開除團籍,降一級工資至二十級,從辦公室調三處(管生產)工作。”從口氣里聽得出來,雖然對結論不服,但從“敵人”陣營轉為了內部,大大松了一口氣。我有同樣的感覺,放下電話便向陳俠做了匯報。陳當即表示:既是內部問題,還是可以恢復關系的。我當晚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回了家。慎真說,加在她頭上的幾條罪名(特別是三青團)純屬子虛烏有,她已當即提出了上訴。我勸她服從組織吧,不合實際的地方一定要上訴。

這樣,我們又過起甜蜜的小家日子來了。每逢星期日一般睡到將近12點鐘起床,便到飯館吃午飯。經常去的地方是當時貴陽比較高級的飯店,一次兩個人可以吃一只整雞。有時也約一些朋友到家里吃飯,其樂融融。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一年,到了1957年的春天,慎真告訴我,她的問題已全部查清,一切恢復,同肅反前一個樣。扣了的工資照補。原來所謂歷史問題是她大學的一個好朋友宋某(女),畢業后分到東北遼寧,肅反開始就被揪了出來,她頂不住了就亂咬了一些同學。補的錢我們除增加若干家庭用品外,慎真買了幾件衣服打扮了一番,在省委機關首先穿旗袍的,恐怕就是她了。就在慎真徹底平反的前后,她生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孩。她堅持一條原則,我們的孩子無論是男是女,名字都必須是靈動的。根據這一原則,取名為龍詠,后來進學校時寫為龍吟,也算合原則了。

在“反右”前奏的鳴放中,她對自己的挨整提了較尖銳的意見。“反右”開始后,省委農工部的一些人又想借機整她,幸虧部長吳肅(后來任省委副書記)的開明和保護,說:“你們整了人家大半年,就不允許人家說幾句話!” 方免于難。當時我正在北京學習,團中央同時召開兩個會,一個是宣傳工作講習會,一個是團報總編會。團省委黨組決定,兩個會統一由我帶隊參加。康生到會上作報告,批評了會議沒有緊跟形勢。團中央并未因康生批評而在兩會中開展大鳴大放抓“右派”,而是分別去參觀人民大學和由鄧拓主持的首都新聞界第二次批右座談會,我當然選擇了參加第二個會,目睹了徐鑄成、浦修熙等一些名人在會上挨批實況,心里卻一直擔心怕慎真出事,那陣勢,了不得呀!回來后的當晚,我們一直談到夜已很深的時候方入睡。

這一年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上講了話, 汪行遠在副部長以上干部中傳達并組織了討論(與后來修改后發表的內容差別比較大),我根據汪最后的講話記錄,寫了篇評論報道,在貴州青年報頭版頭條發表,標題為“如何處理好人民內部矛盾”(毛的講話時間是1957年2月27日,經多次修改補充,于6月19日以 “關于如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標題公開發表 ),這次在北京見到正在那里出席政協會議的汪,他稱攢那篇報道寫得好。

那一年的10月,“反右”的群眾運動告一段落(后來又補課,機關里打出了更多的“右派”)。劉少奇號召青年干部下基層勞動,團省委組織了二十余個青年知識分子干部去黔東南臺江縣的老屯勞動,當農民,我也在其中。最初有些想不通,后來想通了,前幾年在農村主要是當干部,這次是當農民,真實的體驗嘛!出發的那天早晨是去貴陽汽車站乘包車,時間很早,大概是8點半或是9點,慎真已經懷了第三個孩子,卻堅持要送我。到了“曹狀元街”,我見她行動吃力,便動員她回去了。趕到車站時,其他人已經坐好,只等我哩,險些耽誤了時間。

在臺江勞動的一年并不平靜,由于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對大躍進之風吹到苗嶺深山后所采取的一些特殊作法,如在田里燒一堆灰便算10萬斤肥料,對不滿大躍進的基本群眾采取“游寨”等作法不滿,便在縣委召開的黨員大會上貼出大字報,引來了縣委書記、部長等人專門召開我們的座談會:“你們中許多都是已經提拔的知識分子,國家對你們充滿希望,領導要你們到臺江勞動,我們對你們負有教育的責任,千萬莫學康健犯錯誤”(康是抗戰時期大學生參加革命的老干部,曾任五兵團宣傳部長,省委宣傳部副部長)。 我暗自揣想,自己被當成“促退派”了,還自認為凡是都要實事求是呢!這段時間,機關里開始反右“補課”,汪行遠在京開會,由陳俠主持,補打了十多個人(記得是16個),青年報被抓的人最多,快抓完了,我自然有了警覺。一起下鄉的王某被叫回去了一個多星期,回來后閉口不談機關的事。問他回去干什么?他只說:“解決黨內的是非問題。”我知道涉及本人了,便不好深問。王是貴州青年報中和我無獨有偶的兩個黨員,同我在一個辦公室。我想起去年春天的一天,副書記胡一明召集副部長以上學習毛批轉的一個肅后文件,重點是“有反必肅,有偏必糾”,我當即發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言;認為肅反中重點批斗了4個人,靠邊接受審查的十余人,最后一個貨真價實的反革命也沒抓到,是否確定對象時犯了主觀主義?當時就被大家駁斥了一通,王見我回來臉色難看,便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我便坦誠地將剛才的發言及受到孤立的情況談了。記得他當時也附和了幾句:“青年機關嘛,歷史都單純,照套5%,能不擴大?”如此等等。這次叫他回去,十有八九是證實這類問題了,心里未免有些發毛。到了8月下旬,我們開始的第一天秋收勞動回來,楊道棠從老屯來傳話:“機關來了通知,要開常委擴大會整風,要楊和龍等4人回去參加!”記不清楚是當天就出發還是第二天走的,只記得第一個晚上駐施秉縣,王朝文正下放到那里任縣委書記,他見了我們,說正在起草全縣三級干部大會的報告,很忙。第二天回到貴陽,天色已晚各自回家。第三天一早到機關,都不約而同地到了陳俠的辦公室,。他說:“機關的反右運動已經結束,下一步是整風、反右傾,解決內部問題!有點像安民告示。大家都沒有吭氣,肯定各人在想心事。我聽后暗自嚇了一跳,回憶了一下,似乎沒有什么大辮子可抓的,等著瞧吧。果然,整風反右傾開始后,重點便集中到辦公室主任王斐章和我二人身上。經過揭發和批判十多天,定性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我被定性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撤銷貴州青年報副總編職務,保留團省委委員。我的“錯誤 ”最后定了兩條:一,“為肅反對象鳴冤叫屈,喪失革命立場;二,貴州青年報“改報意見”是資產階級性的(雖然發言人都承認大方向未被篡改)。這里多說兩句:我上任后雄心很大,既然叫辦報,就要認真學習,把報紙辦出一個樣子來。當時很崇拜中國青年報和上海文匯報的一些作法,便參照經中央批轉的人民日報改報意見,起草了一個貴州青年報“改報意見”,無非是強調戰斗性、知識性、趣味性等三性。所謂戰斗性就是仿照人民日報改報意見,可以在經過核實的前提下在報上對團的干部和工作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所謂趣味性是針對青年特點寫文章,發專題,絕非搞庸俗、媚俗。我被批的時間和和王斐章的差不多,陳俠總結發言時說,他個人認為我屬于敵我矛盾的性質,最后省委批作內部處理才罷。1962年我和王都甄別為右傾錯誤(王之前已被下到黔南州計委),但還是留了尾巴, “文革”后才徹底平反。整風最后是把早已離開團省委的劉耘樸弄回來打成了“右派”。挨了這樣的批判,是我參加革命工作后的第一次,思想很不痛快,表現到了臉上。慎真的一個妹夫路過貴陽來我家,見了大吃一驚,急問:“龍哥,你是不是病了?!”可見臉色之難看。我只好笑笑說:“昨晚上沒睡好!”在這段時間里,對會上的事,慎真沒有追問我,生活上是體貼入微。

以后的幾年,一直到1966年的“文革”前,日子過得較平靜。有三件事值得說一說:第一,慎真又生了兩個男孩子,取名龍躍和龍泉。龍躍是大躍進的1958年生的,龍泉按慎真的原則,本名龍潛,忘了什么時候將潛改成了泉。第二是1958年被批之后,1960年甄別后便把我安排為團省委辦公室副主任,慎真卻在同一年被調出省委農工部下到了農業廳。去的不止她一人,有曾紀盧、齊加等一批青年知識分子干部。當時農業廳屬農工部,自然是下放干部的地方了。第三,1962年夏天至冬天,我在沿河縣省委工作團工作時接到慎真來信,說到再次受到了“洗清”,下放到了貴陽市外貿系統,先擱在大十字附近的一個茶莊,公開的說法是以“加強基層”為名,使下放有一個好名聲。她說農業廳曾詢問團省委,是否可以把龍志毅也下放?看來是還想貶到地州甚至縣里去。團省委的回答很干脆,“無此可能”!于是,為照顧夫妻關系,便將她改為下到貴陽市。看起來很通情理,實則一個法律系畢業的大學生去一個茶莊賣茶葉,能說得過去?認識的人均為之抱不平,她自己心里不平,卻處之泰然。后來可能是有領導同志認為太不像話了,便調到了貴陽市外貿局機關。

“文革”盡人皆知,是從知識分子和文化界開始搞的。我1947年上高中時曾在昆明《正義報》過發表散文和小說3篇,1960年后我又重拿創作筆桿,在《山花》雜志上發表了4個短篇,并以互助合作為內容寫了一個二十多萬字的小說初稿,送省文聯黨組書記邢立斌后,他指定山花編輯文志祥處理,文讀后約我談了如何修改的意見,后因工作忙接著“四清”到來,便沒有動手修改。四清時 《山花》查出了一百多篇“大毒草”,我那4篇沒在內。“文革”開始后,各單位似乎都要找公開發表的“毒草”批判,以同中央批“三家村”保持一致。省委批了老紅軍、宣傳部長汪小川(曾任西路軍紅30軍宣傳部長,建國后發表了“沖出絕境”、“九篇歷史小故事”等多篇“毒草”)。團省委機關暗流涌動,每天晚上組織十多個人閉門開會找批判對象,閉門會沒有讓我參加,心頭就有數了,我當然就是現成的靶子了。“批判運動”正式拉開的頭天晚上,開了一個有全體人員參加的動員會。青工部劉某在會上發言說:“聽說有人用小說反黨,這次也得清理一下了!”果然,第二天一早,大字報便紛紛出籠,矛頭直指原宣傳部長任貴儒和我(任當時已調省財委任處長),什么“三家村分店”,什么“團省委的汪小川”等等罪名,橫加在我的頭上,并勒令交出所有文稿,全機關大字報鋪天蓋地而來,大有不把龍志毅批臭誓不收兵之勢。7月中開了機關批斗大會,更是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從此,自我隔離,等待處理。慎真最初在鄉下參加插秧勞動,每星期六回來時百般體貼,使我受到了極大安慰。到了10月,根據中央精神,我“平反”了又回到群眾之中。1967年全國開始批“資反路線”后,慎真出于對我被整的義憤,曾開始了對“資反”路線的批判,甚至走出機關,向外單位控訴,為我鳴不平。從此,她成了市外貿系統的“名人”,成立革委時,一部分人選她為單位的革委委員,報上去后只有她一個人沒有批準。從此,又轉換了地位,我回到了“群眾”之中,她又一次被列為可疑人物(因為解放前夕貴大學運她是沒有被國民黨抓到的領頭人物之一,故被定為特嫌),被安排到華家山勞動,“加工出口羊皮”,用刀具將粘在羊皮上的肉刮下,一個星期只準回來一次。她每次都帶回一包零碎的羊肉供家里人吃,這倒是那個匱乏年代的意外福利。有時農場負責人同意,也可偷偷回來。為她的事我心急如焚,她卻處之泰然。她告訴我,在此期間她去找過市商業系統新來的XX領導(名字記不清了,“四清”支黔干部),得到的答復是:“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對這類回答向來不信,以假亂真還少?否則何來冤案?后來慢慢升級,在清理階級隊伍中列為正式對象,受到批斗,糾纏的仍然是歷史問題。那時我參加省宣隊下到盤縣半年,這一消息是她寫信告訴我的。據說還準備到我們住的院子來開她的斗爭會,機關的一些好心人號召,到時大家緊閉大門不參加!幸好這樣的事終于沒有發生,否則夠熱鬧的!我從盤縣回來后大約不到一個星期,她告訴我叫她搬到單位去住,當晚就執行。此時,各單位已經進駐軍宣隊,我便陪她到了軍宣隊的上級上訪(設在省總工會大樓),一個小兵接見了我們,她要隔離?不會吧?你們先執行,我再查。慎真按他們的規定去自投隔離了。第二天上午,我一個人去了市供銷社,找到了派駐市外貿局的軍代表,他很客氣地聽了我的申訴。但在那種形勢下,他也無能為力。在以后的一段時期內,慎真一面在華家山勞動,一面接受批斗,有時還在勞動現場專門開她的批斗會,有幾次還掛了牌子。這一段時間,她每周六可以回家一天。有一次很晚了不見她回來,我急得便往大西門方向走,想在路上接她,走到市委門口便見到她身背一個小包回來了,這才放了心。有天擦黑之際,我出街散步,見街對面她們機關的大廳內正在開批斗會,幾個人在前面站著接受批斗,大部分人坐在下面。我當時最關心的是前面站著的幾個人中是否有慎真?但看不清,回到家里叫龍隆去探看,心想他是個十來歲的娃娃引不至起人們的注意。

又過了一段,到了“文革”晚期,慎真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此時,我到赤水鹽化廠工作(干校正式分配),慎真一個人留家照看幾個孩子。當年的春節,軍代表“開恩”,家在貴陽的干部全放回家。我們乘廠里的汽車至趕水,再轉乘火車。走時,有人建議我帶幾只雞回貴陽過年,但活雞不好帶,我便將它們打整了用一個袋子扛在肩上。下火車時也是夜里九十點了,出站后見沒人來接,回家心切,便扛著裝雞的袋子一個人從火車站走到家里(正新街22號),幸虧那時年富力強,否則哪扛得住。但回到家時,屋內空無一人,哪里去了?頓時火冒三丈。過了約半個鐘頭,才見她和幾個孩子回來了,原來她們是去接我沒接到。本是一片好心,我卻發了脾氣,她并沒和我對吵。事后甚覺后悔。

“9·13”事件后,形勢開始復轉,慎真同許多“掛在問題上”的人一樣,都逐漸恢復了工作,我也從赤水調回“省革委政治部組織,搞恢復共青團的工作。她出差到昆明,我便想到同昆明失去聯系多年的家人重新聯系,但不知他們在“文革”中搬到哪里去了。只想到有一個叫董坤德的女同志,她的父親是云大第一任校長,是我二哥岳父的連襟。董是資格較老的地下黨員,云南起義時期為昆明人民團體聯合會頭頭,猜想她當時可能已獲解放。便給慎真提供了董的住址,她去昆明后轉了幾個彎,終于找到了董,又根據董提供的線索,費了大力才找到了二嫂,完成了我委托她的任務。從此與在昆明的家人又恢復了聯系。“文革”結束后,由于老領導申云浦等的過問,慎真被收回到農村工作工作部工作,參加了“貴州農業區劃”等一些文本的編寫工作,最后以副處級退休。

我在省委工作的那些年,慎真沒有去過什么地方,連我也沒有,除了下基層,出省的工作會議只有貴陽——北京兩個行程。1988年回昆明過春節,是唯一的一次外行,是她和龍泉陪我去的。本屬私事,最初只打算住在侄子家,不驚動別人。后來云南省委知道了,組織部長保永康到車站接,并將家里十多人拉到連云賓館,給了一座小樓,一部專車,還叫一個科長全程陪同。老同學普朝柱夫婦前往探視,并在震莊(原龍云的官邸)設宴,過了十來天貴賓生活。

1993年我去政協工作之后,自由度相對寬松了許多,覺得應該好好補償慎真,她前半輩子實在太坎坷太辛苦了。于是凡是出差時,盡可能安排她與我同行,我開會她則可以任意游玩。這些年,她和孫女漩漩先后去了西雙版納以及緬甸境內的小鎮孟拉,廣西的南寧與北海,湖南的長沙、張家界,兩次下三峽與兩次到上海,去了杭州和溫州以及舟山群島(包括普陀山),北戴河休養、東北三省度假,都受到了熱情招待和貴賓待遇。

現在進入了人生最后一個時期,我不方便走出貴陽,她也不能動,似乎靠近了“朝不保夕”的時期。“人生自古誰無死”,遲早都要走那條路,想通了就泰然處之。

(作者系葉慎真老人丈夫,曾任中共貴州省委副書記,省政協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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