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 丁梅華
唱給父親的歌謠(三章)
新疆 丁梅華
那首我們都很熟悉的詩篇,那段我們都很熟悉的旋律,都隨著故鄉裊裊升騰的炊煙漸行漸遠,成為季節對岸父親永遠的守望。
在陽光燦爛的日子,所有的思念在莊稼地里拔節生長,所有的情懷在晴朗的天空下扶搖直上,如同曾經的傳說,總也走不出那甜美而遙遠的夢幻。
歷盡滄桑的老槐樹,依舊佇立于記憶的深處,讓穿梭空間的時光,在枝頭燃燒成最后的輝煌,仿佛曾經的神話,總也走不出那清澈而甘甜的水域。
沿著祖輩們深深淺淺的腳印,尋找一隅世外桃源的生活,尋找一種被雨水浸潤的幸福。總有一種芬芳在生命的渡口綻放,總有一種飛翔穿越紅紅火火的太陽。
沒有人會在意笛韻的悠長悠遠?沒有人留意回憶的創傷是否愈合?既然選擇了跋涉,就不會去巴望旅途的長與短,既然選擇了擇水而居,就不會在乎是否多一場雨季。
陽光很淺,語言和眼神很深。始終被你牽掛的遠方,原本就在自己的心中。曾記得一起油燈下的陪讀與分享,一起泥濘道路上手挽手的遠行……
而今,村莊依舊是那么的翠綠,鄉音依舊是那么的淳樸,鄉情依舊是那么濃郁,唯一改變的是風景中日漸蒼老的你,還在來來去去的田埂上,寫著不老的詩句。
而今,遠方依舊是那么的遙遠,旅途依舊是那么的寂寞,思念依舊是那么傷感,唯一改變的是風景中日漸成熟的我,還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唱著不老的歌謠。
那把紅吉他,依舊懸掛在房間的墻上,那是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離開家鄉的日子,我總會抱起那把吉他,彈奏父親最初教給我的歌謠,也彈奏對遠方、對父親的思念。
許是歲月輾轉,許是吉他的旋律,已無法表達我內心的訴說,彈出的音符已沒有了昔日的鏗鏘有力,彈出的節奏已無法與我內心的情感一點點地融合。
許是時光轉瞬,許是吉他的琴弦,已無法表達我內心的聆聽,彈出的歌謠已沒有了昔日的擲地有聲,彈出的節拍已無法與我內心的心境一點點地調和。
而今,那些許下的諾言還沒有盛開,彎彎的月兒已滿上了枝頭。想要用這蛙聲四起的天籟之音,打撈寫滿仰望的祝福,卻發現我的夢,早已被無情的歲月詮釋成褪去海潮的沙灘。
夕陽無語,黃昏無語。佇立于藍天與大地之間,發現我的心已飛過那片草地,飛過那片森林飛過那座山川。
沒有音樂的陪伴,所有的晨風在旅途都顯得很脆弱,所有的往事都成為過眼的煙云,所有的愛情都顯得不太逼真。
你說,一個人成年之后,就會忘記,在大地、月亮和星星之間還會有很多。其實,有一架梯子在攀援中通往未來,有一條路在跋涉中通往明天。
望著墻上那把紅吉他,已經落滿灰塵,我不由得想起父親的諄諄教導,我再次拿起父親送給我的吉他,彈撥之間聲音還是那么清脆,我發現原來重要的是唯有自己走過自己。
整個夏日午后,我都佇立在你無限的遐想中,陽光很深,語言很輕,如同青春的情節,總把所有的呼吸,都貫注到遠空想象的飛翔中。
在那串柳笛再次響起的時候,被我回首的六月村莊,在收割中呈現一片金黃,在捧讀中呈現一片詩韻,在咀嚼中呈現一片喜悅。
原本的疲憊,沒有了最初的疼痛。我感覺生命的血液,在空氣中流淌,淹沒陽光下腫脹的視線。風兒很深,目光很輕,如同你遠逝的足音,總把所有的牽掛,都貫注到落定的塵埃中。
此刻,驛動的心在清澈的水面,被蒙眬的詩意漾起圈圈的漣漪,讓夕陽下的浪漫,成為奶奶蒲扇下童年的故事。
當這片風景不再成為風景時,我才發現在靈魂與欲望之間,始終走不出的是母親彎腰拾穗的身影,始終走不出的是父親翹首的仰望。
或許,曾經沒有在意那條小河的跋涉,就是一種里程的長度,就是一種歲月的高度,就是一種生命的韌度,就是一種生活的寬度。
而今,我該以怎樣的方式迎接你的蒞臨。在每一個夢醒時分,那串青翠欲滴的音符,那片情真意切的私語,可會是我今生今世不變的追逐。
我要用固有的方式,呼喚著你的小名,讓記憶的氤氳再次拍打你熟悉的小徑,讓潔白的浪花再次拍打你心靈的堤岸,讓歡樂的歌謠再次閃爍在你無眠的夜空。
而后,我們在相思湖畔,看青鳥從掌心輕輕掠過,聆聽回家的旋律,紅透刻骨銘心的愛。